我独自站在公园最高处的巨石上,一旁的柳树枝条轻轻拂过我的脸。而树下的少女已经盯了我足足半个小时了,青春是最好的妆容,少女稚嫩的脸就像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但是眼底的绝望却彻底让这个妆容变成烟熏妆,脑海里那朵海棠变成入冬时孤零零挂在枝头被寒露浸泡已久的皱花。
尽管如此我内心也是有着一丝得意,毕竟能把一名花季少女迷成这样也是对我魅力的认可,少女扭捏着几次欲言又止,当我想打破沉默时她终于开口了“大叔你多少岁?”
大叔?诶,我也终于到了被人叫大叔的年龄了,这么想着我还是诚实的回答了她“21了”
少女脸上露出惊讶,可似乎想到什么这一丝惊讶瞬间消失了,我看她也才16岁左右的样子,应该过着忙碌的高中生活才对,打开手机一看才星期一“小鬼,快去上学”我声色俱厉。
虽然我很高兴有人陪我说说话,但我那已经稀薄的道德观念提醒我高中生活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应该是的吧?????
没想到这句话彻底把她激怒了,眼眶泛红马上就要下起暴风雨,本来以为还要安慰孩子头疼的哭闹,可是她却突然说出一句“人生为何如此痛苦,还是只有小时候这样”??
声音中也透露出一丝稚嫩的绝望。等等,这好像是一句有名的台词啊,是《这个杀手被冷死》里面的经典台词吧,如果我按原句回答的话岂不是非常敷衍?
我从风衣里摸出烟迎着风吃力的点起一根烟,背对着她抽了一口,我的话顺着烟雾沧桑的吐了出来“痛苦就像一支烟,你把它燃尽风一吹,就什么都不剩下了”说完这句话我在心里打了一个满分,我有时候连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意外觉得很赞,被我这沧桑的魅力深深吸引了吧。就在我准备迎接少女崇拜的目光时
“那你就下来吧,这是我的位置,这根上吊绳是我昨天才挂好的”
“哦..对不起,我以为是公共设施”我一边道歉一边把绳子从脖子上解下来,我是个对绳子毫无办法的人,这个简单过程我足足花了五分钟,少女看着一个奇怪的人一边道歉一边狼狈的解绳子,终于没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我有幸当时转过身来,所以看到了,看到了雪霁初晴,海棠花肆意绽放的笑容。
就这样换了个角度,我站在一旁,看着主角少女套着上吊绳,我还真没打算去劝解,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体会过才会知道宝贵,当然如果少女真的双脚从石头上跳下来,我绝对会用我那20万像素的酷派大神照下来然后再把照片给她烧过去,说笑而已,救是肯定要救的。
当我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少女轻松解开绳子跳了下来,在我胸口擂了一拳。
我似乎听到了我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真要命,你是人型泰坦啊”我吃痛道。
少女努了努嘴“还不是都怪你,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全被你破坏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女才回到了那个年纪应该有的阳光朝气。
我事先声明我不是变态,对小孩子就算有兴趣我也不会犯罪,我反复打量少女的原因是因为我发现少女那看似普通的休闲装其实是价格不菲的名牌,就这样没死成的少女带我来了一家我打死都不敢来的星巴克,进店后我扫了一眼价格单双腿发软,嘿嘿嘿出息点!我教训自己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钱财这些带不走烧了又犯罪的东西不该留念。我和少女不一样,我的死志其实一个陌生人几句话就能轻易地动摇?要不是担心给少女留下阴影的话我现在应该是在公墓里背朝黄土面朝天了。
进店后我故作轻松脸上挂着微笑,仿佛少女就算把整个星巴克买下来我也无动于衷的样子,但我看着少女玩味的盯着我把牛仔裤死死攥着我就知道我失败了,死撑着说了句“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可是双休经常来坐的”“哦~”少女拉长一声吃惊的说“星巴克双休还开门?”遭了!大人的尊严不保,我连忙大声说“我还没说完,双休想来坐可是发现没开门只好每天下班来坐坐”周围人都发出善意的轻笑声我才知道被耍了,亲切的拧着少女脸说了句“人小鬼大”
再问到喝什么的时候我要求和少女一样的,这也是成年人的智慧,避免了土包子的身份被拆穿,什么你说已经被拆穿?我听不见。但是当一份“粉红少女心”放在我面前时,我的头已经埋在了我胸前。尊严什么的都随他去吧。“说说吧,你为什么想结束生命”我先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可能是难得的同类人,她毫不顾忌的把一切说了出来。“我是个天才,富二代,人生赢家”
“你给我走!”我略显失态的说。?
但是听到后面我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了。
少女望着窗外,细白的手捉着吸管漫无目的的搅拌,酝酿了一会终于开口了。
“我妈我爸都忙于自己的事业,几乎很少落家,以前有个年长的保姆也因为不小心打碎了我爸的玉烟灰缸被一顿大骂后开除了,一个人的家空荡荡的冷的像墓穴.....”
“学校里我成绩优异被讥讽成书呆子,老师越是喜欢我他们就越是看不得我,渺小的自卑感作怪盲目的孤立我,课桌被塞毛毛虫也是日常...”
“我没朋友,出于照顾他们渺小的自尊,我也乐得逍遥....”
我静静的听着,我能感受那那份稚嫩的绝望和孤独,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少女深夜在空荡的房间里,抱着玩具熊低声哭泣。想着少女的经历我还真是,真是差点笑了出来.....
不瞒你们说当时同情难过这种心情只占了我内心的百分之20,剩下的全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快乐劲儿,这种女孩的遭遇让我不幸的人生得到了莫大的安慰,我的眉毛不由自主的飞扬了起来,手中的不加糖粉红少女心似乎都甜蜜了起来。
等等...我靠?我强行压下那飞扬的眉头,还好还好,差点让人格的阴暗面支配了我。这也让我感受到了一种羞愧,望着眼前眼圈泛红的少女我的良心感受到了不安。
“到你了到你了!”刚刚还红着眼的少女一瞬间变了个脸,一脸兴奋,手控制不住的轻轻拍着桌子,眼睛几乎变成了星星状,相信她这幅模样如果放在剧院手里拿着爆米可乐看着郭德纲说相声那就没有丝毫违和了。
人性的卑劣在这一刻暴露无遗。我捂着脸,绝望了,对这个从别人伤口里提取快乐的社会绝望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花一秒钟想通了的我突然激发出万丈豪情,开始了我的故事。
“相信很多人小的时候都有过这样一段时光,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嗯嗯!”少女努力的点了点头,模样倒是相当可爱。
“当时的我也不能幸免,尤其是不幸接触到了漫画后。所以当我看见一个比我矮,比我瘦的小子在欺负女生的时候,一股热血直冲脑子,毫不考虑后果就出手了”“比你矮比你瘦的人你确定你是热血冲脑子而不是虚荣心作祟想乘机当英雄?”女孩忍不住嘲讽道。
我瞥了女孩一眼不满道“好吧一半掺一半”
在女孩渴望的眼神下我接着说道“当时我被蹭在地上打,打的那叫个尘土飞扬,顺而治好了我的中二病”
女孩吸管掉在了地上,一脸难以置信:“比你矮比你瘦把你按在地上揍?”
“我当时太胖了走路都喘,比我瘦他可是有六块腹肌啊”我接着说“你别看我挨了一顿打,我却因此收获了爱情啊”
“哇~你还真是幸福啊,那女孩都瞎成什么样了”
“调皮!不过那确实是另一段绝望的开始.....”
“.....”
就这样我和一位企图自杀的少女一直聊到夕阳西下,直到明月高挂我们才走出了星巴克。听了我的故事后少女久久没有言语,之后她告诉我她思考了很久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
结账时两杯粉红少女心一共一百二十元,我翻破了口袋也只掏出了九十八块五角,剩下的还是少女按着太阳穴给了,悔死我了,早知道当时就带她去楚天路喝两块钱一碗的大碗茶了。
临走时少女默默看着我,又恢复到了刚见我的时候那副扭捏样,盯着我欲言又止。看着少女这幅样子我不由得感叹道身为一名有魅力的男性的苦恼,谁知道少女开口犹如石破天惊震的我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你、你明天准备死哪去啊”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突然好累,好想去公墓早点躺下。我静静点了一根烟,感觉自己今天好像老了十岁。
“你这个人还算是蛮有趣的,说话和我们老师一样严肃认真,但说话内容却天真幼稚”明月撒在少女身上,给少女增添了一丝朦胧的幻美
“这或许就是我绝望的根本原因吧”我望着月亮深吸一口烟,暗红的火骤的明亮将香烟烧成银灰色,本色出演,这个poss我给自己99分,剩下一分怕自己骄傲。
少女猛地冲了过来,撞在了我的怀里,只是仅仅的抱住我,幸福什么的当时没感觉到,我只感觉自己内脏翻腾倒海难过的像做了一次胃镜。这是一个少女该匹配的力量吗?真不愧是人形泰坦!
“永别了”少女呜咽的声音听起来反倒是像在笑。
我忍着痛把少女扶好,惨然一笑“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