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我暴喝一声一把揪住了想要往前挤的男人。
“你干什么!”男子被我抓住衣领的动作弄得踉跄了一下,接着他很不爽地转过头冲我吼道。
“干什么?揍你丫的。”没有别的二话只有一顿老拳,我从来不信奉什么先礼后兵,触犯到我底线的人都要准备接受我铁拳的制裁!
“噗。”男人被我打得一个后仰就要倒下,我没有那么简单就想放过他,一个是因为最近一直烦恼真假世界的原因而压力较大另一个就是因为这种不顾人死活只想着自己的家伙让我生气。
拉住了他的衣领我就像是打不倒翁一样一拳打过去然后再拉回来再打过去再拉回来,这样一直反复着,不过周围的人一直乱糟糟的,只是避开了我和男人的范围继续往前推搡着。
“让老弱妇孺先上!”
“让老弱妇孺先上!”几个船员一直大叫着,不停用枪托击退想要抢先登船的男人们。
“我也生病了啊,让我先上啊!”一个看上去像是白领的人一边疯狂地冲击着船员们的防线一边大喊着,妈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男的一点病没有。
“老婆,你先上,我等会儿就赶上去,快去,不然没位置了!”这是一对诀别的小夫妻,看来那男的真的很爱他的妻子。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事了!”我突然被人给拦了下来,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这几天和我一起玩的一个美女,她今天邀请我一起玩结果我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回绝了她。
“你怎么在这?妇女儿童可以先上,快去,时间不等人,这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沉了。”我对她焦急的说。
“这个老人,你一直保护着吧,他是我爷爷,我是陪他一起来的。”说着美女扶起了刚才被撞倒的老人,老人因为受了惊吓再加上劳累和被人撞倒,现在精神状态非常的不好。
“好,跟着我,我带你们挤过去。”我松开了被我打到昏死过去的男人,用力向前挤搡着,一边往前一边还要时刻注意身后的爷孙两个有没有跟上来。
“快,快上,你不行,让妇女先上!”有些男人想要抢先上船结果被船员拦了下来,我刚带着人挤到了这里船员刚好手一挥道:“这艘救生艇满了,快,你们去那边的救生艇。”
“不对啊,还能上人,还能上人的啊,拜托你,让我上去吧,我不重,很轻的,拜托你。”现在再转道去另一边的救生艇明显是来不及了,再加上现在船身倾斜地厉害,简直让人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于是许多人的反应都是出乎人意料的。
“嘟嘟嘟。”如同穿过了黑云的那一缕阳光,悠扬的音乐在这混乱的黑夜中飘扬了开来,这是头等舱的乐队,如同泰坦尼克号里那些无惧死亡的演奏者们一般,这些人拿起了自己手中金色的管弦,在混乱的人声中穿插进了自己最后的一次演奏。
“走。”我一咬牙就带着爷孙两人挤向了离我们最近的一搜救生艇,这艘救生艇上的人还不算多,如果努努力还是可以上去的。
终于,我带着他们挤到了船员身前,船员伸手拦住了我,我没有生气,只是冲他笑了笑艰难地转过身让出了身后的爷孙两人,这时候的爷爷已经快要昏厥了,完全是靠着美女一个人抬着。
我上前搭了一把手将老人送进了救生艇,船员们这次没有阻拦我算是默许了我上船的权利,可是我送了美女上去之后没有跟上,转身我用手一提,一个被人挤到船边的一个孕妇被我拉了过来,如果我不拉她估计她自己挤不上来而且很可能会被挤掉下去。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现在船身已经快30°倾斜了,一些人顺着甲板一路滚落进了海水里被逐渐下沉的轮船带着一起沉入了深海,还有一些人因为拥挤被从轮船的围栏上挤了下去,这些人比从船头落下的人好一点,如果运气好还是能够活下来的。
把孕妇送上了救生艇,在美女惊愕的目光中,在一些人崇拜一些人看傻子的目光中,我重新走回了甲板,与船员们站在一起组织着人员的撤离。
当最后一艘救生艇被放下,我靠在栏杆上,手死死地箍住了栏杆的间隙,周围有几个船员还没有掉下去的,和我一样的造型挂在了这里。船已经算是废了,船长已经伴随着船长室早早地沉进了海里,一些锅炉舱里的船员还在奋力排水,正在满头大汗工作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希望,虽然锅炉舱内依旧没有被水灌满但是他们的位置已经身处在海平面下的十米深了。
“可以啊,小伙子,你叫什么?”那个一开始拿着枪的大副这个时候出声问我道。
“我叫马丁,额,不对,我好像叫吾王?忘了我叫什么了。”我现在的思维有些混乱,毕竟我也是个人,在死亡的考验下能这么正常的说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唔,那我就叫你马丁吧,吾王这个名字有点拗口。嘿嘿,我叫奥拉夫,不过可惜这里没有酒了,酒全都在那个该死的船舱里,现在估计已经喂鱼了吧!”
“唔,是么。”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马上就要死亡的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之前我还好一点毕竟那时只想着让多一点人上船,现在没事可做了就开始脑子混乱了,再加上周围的人一个个掉下去然后落到海里,如同入水的石子般只能溅起一点水花。之前演奏的乐队里只剩下了一个小提琴手还在那里苦苦演奏着,他的脸上流满了泪,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同伴逐个去世还是因为恐惧死亡。
“害怕么,马丁?”大副突然问我。
“额,有点。”我诚实地回答。
“后悔么?”大副接着又问。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内心里有一种委屈感那是后悔的表现,同时也有一种幸福感那是道德上的升华。
“哈哈,不管怎么说,很高兴认识你。”大副突然哈哈大笑接着松开了自己抓着栏杆的手,很快重力加速度带着大副落入了海中,此时整个轮船已经沉默了三分之二了。
最终,那个小提琴手也走了,被海水慢慢从脚开始向上蔓延,接着没过了他笔挺的西装裤然后是华丽的上衣,接着小提琴的音乐消失了,在所有救生艇远离轮船后音乐终于消失了,在救生艇上的人们知道那些崇高的音乐家们已经完成了自己最后的演出。
我是在船尾这边,所以我一直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死去,剩下的船员也是或哭或笑地相互告别。我看向了远处,那里有着急速驶来的救援船只,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种给人看见希望但是又绝对够不到的感觉真难受啊,搜救的船只在离轮船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他们正在挽救那些救生艇上人们的性命,不过就算那些人救完了他们也不敢过来就是了,这艘巨大轮船入水的吸力完全可以让他们也成为陪葬品。
隐隐的我能听见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们的哭泣和欢呼,那是得救者们的呐喊,但是反观我这边,似乎我是这艘船上唯一一个活着的人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巨大的游轮美轮美奂,五彩的霓虹就算再十几米深的水中也不能遮挡那华丽的光芒,可是原本这些让人陶醉的色彩如今却像是灵柩上的白霜,散发出凄冷慎人的微茫。
巨大游轮上的灯光突然呼地一下全部熄灭,瞬间我的四周一片昏暗,身下的大海如同黑色的巨口将游轮一点点吞噬,晚风中我似乎又听到了乐队演奏的曲调,是了他们正在这下面呼唤着我的加入。
海风带着湿冷的空气让人手脚僵硬,我的手与船尾的栏杆算是已经僵冻在了一起,我微微一笑,至少这样可以不用一直用力扒着栏杆了。
呼的,游轮上的灯再次全部亮起,如同黑夜中燃放的一枚绚烂烟火,强烈的光芒让我眼前一花,在光芒中我看见冰冷的海水中那个想要追求自己女伴的男人正抱着自己的女伴想要将她托举上去,不过已经没用了,两人只能相互拥抱着在冰冷的海水中沉浮。
光芒只闪烁了一下,就如同这艘轮船生命最后的燃放,之后是完全的死寂和迅速下沉的船体。这种失重感让我的意识稍微的清醒了一点,我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泪痕,是的,不怕丢脸,我哭了,也许是害怕死亡吧,反正是哭了,不过现在的我也不怕谁看到就是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想起了大副问我的问题,“你后悔么?”现在我找到答案了,我后悔贼几把后悔了,我后悔没吃过榴莲,我后悔没去过长城,我后悔没有女朋友,我后悔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生的机会让出去。
在入水的前一刻我朝着天空大喊:“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