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名叫安娜对吧,能麻烦你暂时照看下这三个小家伙吗?”丹尼奇开口,这话是对安娜琪米娅说的。
“好的,首席大人。”安娜琪米娅往悠尔那里看了看,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然后便带着提莫比他们离开了房间。
安娜琪米娅本来就喜欢小孩子,倒也不排斥这样的差事。
“首席大人……”待得安娜琪米娅他们离开了,悠尔便将求解的目光投向了丹尼奇,后者莫名的一声叹息,冲希芙妮挥手吩咐,“希儿,你来讲吧。”
希芙妮微微颔首,望着悠尔,说道,“第一件事情是关于你弟弟的,我和老师先前都弄错了,他并不是什么无魔之体。”
“……”听到这个消息,悠尔并不意外,他保持着沉默,静候下文。
“看样子,你早就应该知晓了,他是血脉之体。”见得悠尔的反应,希芙妮露出了然之色,但是很快就又变得严肃起来,继续说道,“但是,我想你并不知晓,他体内的血脉被人封印着。”
“封印?!”
“没错,就是封印。”
“那既然是封印,就应该有办法破除的吧?”悠尔尝试着问。
“很难,在破除这道封印以前,我们不得不正视两个问题。”
希芙妮竖起两根手指,说,“第一,施下这道封印的是一位超然的强者,恐怕至少都在圣域阶别,我和老师没有将其破除的能耐,即便去拜托学院中那些位隐世宿老,他们也不一定会出手相助,而且,能不能破除还另说。”
“其二,便是这道封印的来历,换言之,这道封印存在的理由。”
“希芙妮导师,请明示。”听到这些,其实悠尔已经理解了第二点的含义,但这里更重要的是听希芙妮还有丹尼奇的意见。
“能够令一位超然的强者特意施加封印,隐藏在那小家伙体内的绝不是什么普通的血脉,我想那位强者之所以会施与封印,恐怕就是不希望这股血脉之力被他人发现,贸然解开封印的话,恐怕会引来大麻烦。”希芙妮正色着给出解释。
“血脉这种东西是很复杂的,尤其是某些传承久远的王室或者大族,将血脉看得最为宝贵,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孩血脉也会被收录,这也相当于一个烙印,无论你身在何处,都逃不过家族的管理和控制——这道封印,有很大可能是为了保护他而施下的,所以,我个人建议,最好就保持现在的状态。”
丹尼奇补充的内容,令悠尔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难道,真的要让提莫比一直这样默默无闻下去,然后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一生,都背上废物这两个字,受尽他人的冷嘲热讽?
“小提想要变强,想要一直跟在姐姐身边,拥有保护姐姐的力量!”——当初他问提莫比有什么梦想,提莫比是这样回答的。
脑海里浮现出提莫比在完课后,仍然孜孜不倦地挥剑练习的模样——哪一名少年没有梦想,悠尔能够体会到,当初在入学考核上,被打上‘废人’烙印的提莫比,心里有多么的惶恐和绝望。
自己作为提莫比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说什么也要助他圆梦一场。
可是……
因为封印的缘故而无法承载任何魔力的提莫比,究竟要怎样才能修行?
“关于这件事情,你不需要马上就给出答案,先考虑考虑吧。”望见悠尔眼底的挣扎色彩,希芙妮摇了摇头,无奈地轻叹。
“第二件事情呢?”悠尔却是抬起头,突然问。
“要不……等下次?”希芙妮望了望丹尼奇,面上有些迟疑,后者也是点头,大概是觉得同时听到两个坏消息,对悠尔来说打击过大。
“希芙妮导师,现在就请告诉我吧,没关系,我想我还没有那么脆弱。”悠尔却执拗地摇头。
“那好吧……”
见悠尔执意,希芙妮也放下了心,道出了第二件事情的内容:“你先前曾拜托我们帮你寻找一个名叫丽丽奈的女孩子,十岁左右,银发异色瞳……符合这几种特征,我找遍了五院中所有学员的资料,不管是高级院还是初级院,没有任何一名学员与之相吻合——”
“所以,你要找的人,我估计不在学院里面。”
希芙妮的话令悠尔如遭重击,脸色霎时苍白,都险些站不稳身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明明石壁上写得很清楚,东皇帝国加塔尼亚学院……
难道,不是告诉他,只要来到这里,就能与丽丽奈重逢吗……
难道,那只是某人随便刻在上面的吗……
难道,丽丽奈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悠尔还是高估自己了,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并不是一般的巨大。
支撑着悠尔活下去的动力——对诺爱莉的爱,对永夜的仇恨,对丽丽奈的是亲情,也是责任……
是的,在遇上提莫比之前,仅仅就这么三个而已,现在失去了其中一个,就仿佛心脏被挖去了一角,悠尔甚至感觉难以呼吸。
“啪嗒。”
白涡面具滑落,悠尔趴伏在地上急剧地喘息着,瞳孔中涌上的灰暗,令他看不清任何东西。
“喂!喂!古古悠尔,你不要紧吧!”这可把希芙妮和丹尼奇吓到了,赶紧起身把悠尔扶住,窥见悠的真容,两人当即就明白了他所寻之人是何身份。
紫与红的异色瞳,银色的头发……
是他的亲妹妹啊!
“冷静,冷静!古古悠尔,深呼吸!深呼吸!”
“相信我,就算你的妹妹不在学院里,那也不代表她就已经死去,说不定现在正好好地活在某个地方,说不定就在这座天龙之都里!”
虽然是出于安慰的话语,但多少起到了些作用,最起码,令悠尔能够继续呼吸。
只是,视觉却没有恢复过来,眼睛,像是蒙上了一重灰雾,什么都看不清……
“对不起,丹尼奇导师,希芙妮导师,我失态了……”
又过了许久,攀升至最高点的情绪才终于跌落下来,恢复了许些冷静的悠尔摸索了几下,不动声色地拾起面具戴回脸上,转身背对着两人,徐徐启齿,“两位导师,天梯排位的事情,我会如约完成,所以请放心。”
“那个……可以算了……”望着悠尔的背影,丹尼奇张了张口,本想这么说,不过还是忍住了,不管是对剑使还是魔法使而言,完成所许下的承诺,都是可以摆在前列的事情。
否则往后,进境路上很容易生出业障,也即是心魔。
更何况,眼下他面临另外几个分院的压力,如果名下再不出一个前十的登榜者,很有可能明年他就会从首席的位置上下台。
循着来时的记忆,悠尔迈步离开了,倒不会令两人看出什么端疑。
“悠!”刚一下楼,悠尔就听到了安娜琪米娅的声音,隔得比较近——悠尔曾经失明过一回,听声辩位的本领还是有的。
“两位导师跟你讲了什么啊,要这么久。”似乎等得太久,安娜琪米娅抱怨了声。
“没什么,只是私事儿罢了。”悠尔摇头,他的回答令安娜琪米娅姣好的眉毛挑了挑,黑眸瞪起,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姐姐!”悠尔正想找个理由瞒过去,这时候提莫比突然扑了过来。
正常情况下悠尔会伏下身子去接住他,但现在眼睛看不见,猝不及防的悠尔险些被他扑倒下去,也多亏了安娜琪米娅眼疾手快,及时把悠尔扶住。
也因此,安娜琪米娅看出了悠尔身上是哪儿不对劲儿。
“悠,你的眼睛……怎么了?!”安娜琪米娅有些惊恐似的问道。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悠尔当即沉默起来,大概这让安娜琪米娅想偏了,脸上涌出满满的愤怒色彩。
“是丹尼奇首席对你做什么了?!你先等等,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理论!”
“别,我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眼睛的事儿。”悠尔赶紧把安娜琪米娅拉住,他之所以没有主动提及就是怕丹尼奇知晓,那样的话后者肯定不会再让他去打天梯排位。
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取得进入高天龙塔的资格。
“姐姐,对不起……”提莫比露出自责之色。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小提,你就在这里陪朋友们玩会儿,晚点希芙妮导师会送你会宿舍。”
“姐姐,你这就要走了吗……下一回,什么时候才会再来看小提呢?”提莫比看上去很不舍。
“乖,不会太久的,相信姐姐。”
“嗯,那……姐姐再见!”
“小提再见,记得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还有,要是那些人再找你麻烦,就告诉姐姐,姐姐会帮你收拾他们。”
“嗯嗯,小提知道了!”
安慰好提莫比,悠尔便转身面向安娜琪米娅。
“安娜,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以后,一定得告诉我原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