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关于神话时代的故事。
西周。
华夏神州，混沌初开，周天子鼎祚天下。
“哎呀，天子次次恩召将军，想必是为了将军讨伐北夷立下丰功伟绩一事。到时升官发财，可别忘了小人啊。”
“蒋信侯言过了。在下乃略尽绵力，征战沙场是在下本分，何功之有。得到
天子恩召，实在诚惶诚恐，倘若幸得恩赐，定当报答信侯恩情。”
“这话可要算话啊。”留着长须，身着文官服与相武在相府门前谈话之人，乃是晋候国六县侯。此人常到相武府上蹭饭，与相武颇有交情。此时，一仆人模样的人走到信侯身边，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信侯神情严肃，“嗯，嗯”地点了几下头，便打发仆人离去。
“小人突然有事，就不继续打扰将军了，就此告辞。”说完后，拱手做了个揖礼，等相武也回了个礼，便踏上准备好的马车，仆人随后拉下帷幕。轿夫抬起轿后，信侯又令其停下，然后从车内探出头来。
“将军到了帝都之后，记得给小人写信啊。”
“一定。”
信侯笑了笑，返回车内。伸手一挥，便扬长离去。
相武目送友人离开后，回到府内，对在府中等候的相文说：
“收拾好了吗，准备出发了。”
“都准备好了，父亲大人。”
“好。”听到相文满意的答复后，相武召来几名幕僚随从，商量事务去了。相文则留在堂内等候指示。
“果然将军大人很可怕呢。”等相武离开后，一名女仆模样的少女从后庭窜出来。“他一直都是一副要杀人似地样子。”
——到底你在那里躲了多久啊？虽然很想这么吐槽，但还是没说出口。
“……这话要是让父亲听到了可是会生气的哦。”
“你不会打我小报告的吧。”少女俏皮说道。看到少女天真无邪笑嘻嘻的模样，相文不禁一笑，产生了捉弄一下她的念头。
“是吗，不知道呢。”
“诶！？你不会说的吧？不会的吧？”看到少女像只松鼠担惊受怕的样子，相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不会的啦。”
“唔~少主坏心眼！欺负人！”少女生气的撅着嘴，瞪着相文。
果然捉弄她十分有趣。相文心想。
少女的名字叫曳珊。是去年才到相府来做事的。刚来的时候并没有自己的名字，牙人称其“三”，于是相武便改其名“珊”，赐姓曰曳。曳珊刚开始时战战兢兢的，在女仆长的指导下才慢慢适应过来。似乎很喜欢亲近友善的相文。
“唔~帝都吗，会是怎么样的呢……”曳珊用指尖顶住下巴想象着。
“嗯，怎么了，你想去看看吗？”
“当然了。除了这个我长大的村子，还没到过别的地方呢。”
相文沉默了。想到曳珊的身世，想必也是没去过什么地方呢。
“我带你去吧。”
“诶？真的吗。”
“真的哦。在外面可是有很多有趣的事物么。像是会飞天的猪啦。”
“什么什么，会飞的猪，好像好有趣的样子！”
看着曳珊想象着飞天猪的模样，相文再一次觉得捉弄她是十分有趣的事。
“啊，你刚才笑了，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不不，那是真的哦。”不过其实我也不确定是否真的不存在呢。
“啊啊，又笑了，就知道你是骗我玩的。唔~~”曳珊生气的鼓起嘴巴。好可爱。
“啊，将军回来了，我先走了。”
于是她便踉踉跄跄的躲了起来。
真的有那么怕吗。相文苦笑。
不过曳珊说得没错，父亲的确很可怕，也十分厉害。
晋候国位于周帝国北面，经常受到北方夷族侵扰，天子便下令讨伐北方。
于是晋候王叔虗便领兵出征北方。一开始王侯军强大的军事实力还取得压倒性优势，但由于北方地域陌生，地形不熟，将领水土不服，加上军队过于深入敌地，而统帅又领导无方，结果叔虗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一片兵荒马乱。
当士气极其低落，所有人连王侯家军都都几乎绝望的准备放弃，四处逃散之时，父亲率领三千余人，绕过地方部队，巧妙的进击敌人后方，在王侯亲卫队队长叔陉协助下，将敌人前后包抄，使其腹背受敌。
据闻此战中父亲大杀四方，亲自冲入敌阵，并杀敌无数。之后被叔虗封为左帅。
最终侯军在这一站中取得完全胜利，并且乘胜追击，棒打落水狗。在父亲带领下大肆进军北方，全面扫荡北夷，打得他们奄奄一息，大概短时间之内都无法作出什么事端来了。
此战天子大为赞赏，并召见了父亲，这就是此行的原因。
“相文！出发了。”
“知道了！”听到庭外的父亲呼唤，相文如此答道。相文正准备踏出家门，便听到背后传来少女的嘘声。
只见曳珊半身躲在门后，依依不舍的对自己招着手。看到相武的身影又胆怯的缩了进去。
相文笑了笑。没必要那么害怕吧，平时的父亲还是很和蔼的。不过是有些可怕就是了。
“啊。”忽然想到什么似地，相文来到父亲身边，用恭敬的表情祈求道，“父亲大人，此行我可以带上一个仆人吗。”
“……你喜欢吧。”
听到父亲答得如此爽快，相文心中一喜。但是当父亲说完后一句，相文顿觉抑郁沉重。
“不过，你最好别忘了什么了。”
相文回到屋内，找到了躲起来的曳珊。
“珊，跟我去帝都吧。”
“咦？？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以——”
“我征得父亲的同意了。”相文笑着对曳珊说，“你也想到帝都看看吧。”
“真的？好耶！”曳珊高兴得跳起来旋转。
相文的眉头忽然又邹了起来，想起了父亲话。
当然不会忘了。应该说想忘也忘不了，在昨晚，父亲对相文说的那一番话……
“策……策反！？”相文惊讶到跳了起来。
“笨蛋！太大声了！”相武压低声线狠狠的呵斥道。“总之先坐下来。”
“说是策反，但其实复辟才是真正目的。”
“复辟……你在说什么，禹不是已经死了吗。”
“……关于周武王姬发知道多少？”相武神情严肃的问道。相文想了想，答说——
“周文王病逝，于是周武王得以继位……不对吗。”
“额……对外是那么宣称的没错，但是事实却不是那样的……”
“哇哇，少主少主你看，那里有个很奇怪是马诶！”不断被沿途的奇花异草新奇事物吸引而大惊小叫的曳珊，把相文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那是骆驼啦。是西方商人用于搬运商品的牲畜。”相文无奈的解释道。
“那个那个，那长长的长毛，顶端红红的那是什么？”
怎么感觉她的话另有含义……
“那个是紫花针茅，是系寒旱生植物，是当地人喂食家畜的饲料。”
“原来如此……”曳珊似乎十分崇拜的望着自己。相文不再理会兴致过分高涨的曳珊，把头转向远途的景色。他知道，此行是另有目的的。相文握紧手中的长剑，窗外的景色不断远去……
——昏暗的密室中，站着一个身着帝服，和穿着破烂，上着枷锁的犯阶下囚。
“你是违反神的意志的罪人！你擅自篡改神之意志，改写历史，灾难一定会降临于你的头上！看吧，受咀咒的罪人呀！”
“闭嘴！别以为孤不敢杀了你！”
“呵！即使你杀了我，只会加重你的罪业。你始终是神的罪人！”
“孤叫你闭嘴！孤之意志就是神之意志，孤乃天之子！孤之血继统率之力就是神之意志的最好证明！”姬发愤怒的吼道，“人来，把他压回去。”
数名连无表情的士兵将被铁索筹困的白发老人拖到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哎呀哎呀，陛下好大的火气。”从门外进来身着异域黑色丝绸缎服的少女，其美丽令人窒息，似乎世界上所有的男性都应该为之怦然心动。与其说她像天上美艳的仙女，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媚惑魔女。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感觉到陛下爱的呼唤了。”
“……听说你把书阁的一众大臣当场斩杀了，是怎么回事？”姬发勃怒的发问。
“因为他们说人家的坏话。”
“你别太过分了！”姬发瞪着窃窃笑着的少女，“我随时可以废了你的，你只不过是我的产物！”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
少女说完，便大声嬉笑着离开了密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