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男子带我到一条步行街。
街两边大排档挂满刺眼的旧式白炽灯,里头火炉开得正盛,铁架上肉呲呲起跳。混杂着烤肉和煤炭的味道充斥在空气里。
我们穿出街尾。
一栋平房的烂墙头下有一个烧烤摊子。
壮男子朝摊子的光头大汉喊“半箱鲜啤,一盘螺!”便坐在折叠短凳上,操起廉价的塑料壳打火机“嗒”一下,悠然抽着烟。
♂×♀
这时候要聊些什么好?
我坐在一旁,找不到合适开口的话,只好两眼观察摊口上密密麻麻贴满的写着“串串鸡”“烧扇贝”“辣椒田螺”等小吃名的纸条。
“天澄,别愣着,好机会。”
法哀轻声呼我。我于是打破沉默:
“这位哥,您知道楠月环境监测大学在哪么?”
壮男子搁下烟,眯起眼,用一半诧异一半惊喜的语气反问我:
“新生?”
“是……吧。”
壮男子撇嘴一笑,又咳了一声。
“那正好,我跟那儿有点关系,算是你的领路人。嘿,话说得多了,肚子会饿。能理解吗?”
话说我今天被人勒索,已经三次了吧?我苦笑起来。不过在陌生的地方需要别人的帮忙,也就不计较了。
他一嗓子喊:“光头,再来三份贡丸,三份大牛!”便搓灭了烟,拉下沾上雨水的衣襟,悠悠跟我讲起事来。
原来,刚刚我所在的那个地方,以及这条美食步行街,乃至这里放眼过去所有能看见的区域,都算在大学的范围里。
我脱口说了句“不会吧,那二三十栋高楼都是大学的?还有眼下这整个区域,都还在大学的范围内?”壮男子就边开吃田螺,边继续给我解释:
“嘿,新生啊,不理解是当然的喽。告诉你,外面有些不好的东西。为了防止这些东西入侵,楠月大学跟外面世界是隔开的。“
“这应该不算是大学了吧……”
“对啊,本来就不是。”
他灌了一口啤酒。
“嗝,爽。那个哈,现在这个世界的环境很糟吧?沿海地区经常遭受海兽袭击,大海又被奇怪的黑暗笼罩。最近几年大陆底下的邪气也在蠢蠢欲动。”
“恩。”
我拿起啤酒瓶,吞了一小口酒。
“所以,这所大学,是芈国培养与自然环境对抗的专职人员而建立的地方。简单一点说,就是不向世人公开其存在的地下机关。因此安保做得滴水不漏,一般人没点本事都进不来。”
谈话期间干掉了半盘炒螺的他,边说,边吸吮手指。
“不过这样,外面的东西也不容易输送进来,大学的‘闸门’每四年打开一次。为了确保食品和日用品的供应,大学留了许多的土地去干其它事。”
“你们学生上课不就要满街跑吗?”
壮男子抖出一根烟,叼上嘴。
“虽然我前面说了很多,但兄弟,别误会,我早就不是学生了。”
他点燃烟,又抽起来。
“我三年前缀了学,现在不过是为它打工的……说回来说回来。兄弟记着,这你以后也许有用。只有那个高楼集中的区域才是校区,其它地方只算是杂区,可以理解成是为了保障校区的正常运转,而存在的附属区域。”
那边才是校区吗……?
看样子,待会我要走回去了。
恰逢其时,这座大学的上空起了雾,入夜的夜空在大排挡的灯光下笼上了一层薄纱帘。
我挑了一只田螺入嘴。
“哇呜。”
口腔传来一阵刺痛。
痛觉烧上脑。
应该是刚刚挨了的一拳,让口腔里出了点血。
这田螺带的辣,真是……
刺激。
“天澄?”
那货似乎察觉到了,居然带着关心问我。她平常冷着脸,十分娇气,但偶尔也有端淑柔和的一面嘛。
“没事,顶多就不吃了。”
“天澄!”
“真没事。还有你别这样叫我。”
“天澄!不是这个。我呢,是有要事和你讲。你再这样不理我,我就出来吓那俩人,丢你的脸!”
我谎称肚子痛离开,去附近的厕所。
进入厕所并锁上门后,法哀就不耐烦地说:
“坐马桶上。”
“不听会怎么样?”
“坐,上,去!”
我只好放下马桶盖,坐了上去。
屁股还没捂热,眼前猝然大放柔和的水蓝色光芒。
光芒中先是出现一双大白腿。接着两团大白兔相继跳弹着浮现。法哀凹凸有致的锁骨和腊梅般白浄的下颚,也逐一呈现出来完整来。
“法哀?”
凭空出现的她身体落了地后,脸颊泛红,光溜的玉足乱跺了一会地面,人也跳上我所坐的马桶盖。
“这地板,好冰。”
她毫不客气地连续抽出一长串卫生纸去擦她的脚丫。我说你怪是有洁癖吧。
咦,不对。
我突然意识到,厕所这个一平方米的隔间里,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一块坐到一个马桶上。
我挪挪身体,前胸便贴着了法哀的后背。
她身上还穿着我的衬衫,但衬衫却发出一股不属于我的甘甜气息,宛如蜜糖般一丝丝缠滴在我心头。
随着法哀擦脚的动作,她欢快地挪动着她圆润的软臀,这这这有好几次都蹭到了我的大腿根部……
好痒。
好热。
体内涌起一股宛如种子萌芽破土的汹涌气劲。
不、不行。
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再是我能自控的地步了!
“你干干干、干嘛?下下下、下去!”
“我不碍事,就说一会。”
这家伙故意较劲,还刻意将身体往后挪了挪,把双腿也放上来。
她抱着双膝,盯着厕所门,讲:
“还记得么,之前我们说的‘元气的属性’。”
“嗯。”
我别开脸,盯着隔间塑料的墙。
“只要能掌握自己元气的属性,就能从中开发一些新的玩意,玩出一些新花样来。”
“怎么说?”
“唔,怎么说好呢。比如你家那丫头……”
“叫心澈,亲。”
“哼,哪里来的傻瓜哥哥”法哀生气地鼓起脸蛋儿,昂起头小声吐了声。
“那场景我看见了,心澈小丫头的刀子碰上泥鳅,结果被触碰到的心脏区域整个被‘炸’掉了。我猜她的元气,拥有排挤其它元气的属性。”
“只要妹妹的元气在,其它人的元气就不能有了?”
“泥鳅,或者说,所有生物都是由元气组成。大概那个时候,心澈小丫头将自己的元气依附在了刀子上。当刀子接触到泥鳅的瞬间,产生了强力的排斥反应,把泥鳅肉体的一部分‘挤’走了。”
我听着,或许乖得像一头象。法哀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凝望那白嫩的手背。
“但现在不谈这个。喂,傻澄。”
“别这样叫我。”
“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属性。”
“你不是冰箱吗?你算哪门子的人?”
忍不住的我脱口而说。原以为这句话会惹怒法哀,她却只是把下巴抵在膝盖里沉默了一会。目光盯着门缝,落寞似的轻喃:
“或许,正因为我是冰箱,我的属性跟这也有关。”
说罢,她扭头来,鹅卵石一般的眼珠子骨溜溜地勾向我。
“把嘴巴张开。”
“干嘛?”
“张开就张开,别磨叽。”
“谅你也不会怎么样”我这想着,就毫无戒备对她张了嘴。
“哇咕!”
电光石火之间,这家伙把手指插入了我嘴里!
“唔,伤口在这里吗?”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法哀手指已经在我嘴里搅拌了一小会。等我抽手去抓她,她已经把手指抽出,正往我衬衫上擦拭干净。
“你这突然干嘛!”
“我的元气,拥有恢复秩序的属性。喂,傻澄,嘴巴里好点了吧?”
恍惚中,我理解到她的意思。
摸摸嘴里,伤口不疼了,或者说伤口的本身也消失掉了。
不顾一愣一愣的我,法哀自顾自地说:
“通过自己这个属性,我玩出了新花样。‘零和熵降’,以自身的元气为损耗,把事物恢复到一段时间前的样子。”
接着她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但是,要用这个能力,我得从你身体里出来。但外面的地方有太多限制,比如你也害怕别人看见我吧?那么我的能力给你用好了。”
“可是我不会操控,那,那什么元气啊。”
“你尽管用就可以,元气我来操作。”
“真愿意?不怕我乱来?”
“你脑子真退化成猪脑啦!我可以断掉元气的供应让你没法用对不对?况且……我也有我的打算。”
法哀吞吐地说,两只脚丫互相蹭着。
我可以用她的道,听起来,这可是相当有意思的事情啊。
不对,等等。
妹妹的道,瞬间把高十七八米的海兽干掉了。原以为我也有一样的待遇,能够帅气一回,比如开个无双总可以吧……
这下子,我不就成了个奶妈?!
“太丢人了!身为男人,我的血性呢?这破玩意我才不用!”
法哀一扭头,也高声喊:
“才不由得你!我让你自保用的,万一你被人杀掉了我也跟着没了!”
说着,法哀起来转身,在我大腿上反跨着坐。
“啊噫!”
这、这姿势。
法哀将自己的肥乳柔臀完全地与我身体贴合。
这色气……
我脑袋炸了。
“那里硬邦邦的……有够讨厌!听着,我接下来,要打通我们彼此之间元气传输的脉络,好让把元气共享给你。”
她脑袋往我颈脖上摸索,好几根头发钻入了我鼻腔。
鼻子好痒。
胸口好热。
被法哀身体压住的大腿渐渐发麻。
我想移移身子——
“别动,过程中,不能动。忍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法哀拽住我肩头。下一刻,我感到脖子的动脉上有一块柔软的肉舌在舔舐,粘粘的水声听上去荡起了涟漪。紧接着传来两排坚硬的东西互相咬合所产生的痛觉。
“!”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法哀不自觉颤了颤,紧张起来。
外面的人走进了旁边的隔间。他嘘完后没走,伴随一声打火机响,一股香烟味飘了过来。
“咳、咳。”
法哀冷不防咳嗽起来,我被她吓了一跳,不过旁边那人还在照常抽烟,似乎没有听见。
“喂,你啊。”
我底下头,嗓子里一句“你是不是又要让我丢面啊”几乎冲口而出,却发现法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鼻子和嘴巴拼命往我衣服里藏。
“烟……不行,难受。我对尼古丁过敏……”
她整个身子瘫软了下来。
“回我身体里去。”
我稍稍对她说。
“不行,我正与你构成‘联系’。身体一旦分开,这份联系就断了……回不来。”
头顶的灯光下,我和法哀抱在了一起。
旁边隔间飘来的烟味,墙角浓烈的消毒水味。外面便池的滴水声,吹干机的簌簌声,还有我胸怀里痛苦喘着气,剧烈起伏着胸口的法哀。
这一切构成了我感官的全部。
“咳、咳……旁边的,不好意思……咳!我有哮喘,麻烦一下!您可以把烟熄了么?”
我敲了敲边上的隔板,撒谎说道。
好一会,那边传来抽水声,伴着门栓咔一声,人走了。
“喂,你没事吧。”
我往怀里看去。没料到法哀黑了眼睑,十指像鸡爪般牢实拽住了我的肩头,身体蜷缩起来宛如婴儿,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
“完成了就回去吧。”
我看着她,手不自觉轻抚上她的后脑勺。不料,她使上劲拍打了我背脊。
“……别看小我。”
话虽如此,搁下这话后她人就化成了一抹弱光,消失在我腹部里。
出了厕所,我回到烧烤摊口后。
壮男子没察觉到什么,不过他人变得醉醺醺了,矮木桌上竖起了数个啤酒瓶。
“兄——弟!咱们是兄弟的话你就叫我志强!男儿什么来着??”
我刚要了串烧韭菜,还没吃呢壮男子就一手抢了。
“说!男儿什么来着?”
“好好好。志强志强,你松松你的手。”
我哄着他,肩旁快要被他捏碎了。
“干那死胖子的!就那三流臭屁公子,嚣张毛线?!要比家世的话那比比!曾经我爸也不逊色多少!我爸的矿每年就、就有十个亿!”
边听着他吹水,我边伸手去够被他抢走的韭菜。可他似乎要跟我作对,故意把韭菜举得高又高。
喂,韭菜!快把我的韭菜还来!
我好不容易够着韭菜,回头过来,一直在碎碎念的志强靠着我肩膀睡了。
才几瓶?这货弱啊。
把志强背去墙角的瓦楞箱上后,我不经意看了看手机,已经傍晚六点多了。
草,我忘了!
不知道那个要见面的静副教授,晚上人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