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感觉还行不?”
“呜,呜呜呜……呜噫噫!”
赢爱迷迷糊糊的样子,像是没睡醒,嘴巴呻吟一会,始终没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考虑到她身体的情况,我把她放下来。
在法哀借我的能力零和熵降下,赢爱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了。
这里大概临近大海,风又烈又凉,夹带一股咸腥味。我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仔细给她罩上。在给衣服上扣的时候,她冷不防说:
“安琪的样子,像师父一样。”
身体乏力的赢爱躺在粗陋的泥土地,上半个身子靠在我身体的侧面,朝我仰着脸儿,淳黑的一双眼睛盯着我。
和她对上眼的我,背脊发寒。
她两只黑得纯粹的瞳孔中央,仿佛冒出了两根手臂,拂过我眼睑,紧一紧抓住了我的眼球一般。
这股冲动之猛烈,使我决定干脆地不做出任何反抗。
“果然好像……照顾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赢爱,都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幅样子,总觉得距离又有点远。”
“师父?”
我装出平静。
“你之前也提起过这个人,是不是?师父,是什么?”
“师父就是师父!赢爱最最最喜欢的人!安琪想听吗?”
“你愿意说就说呗,我无所谓。”
她屏住气息,凝神望向我的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我灵光一闪——原来是这样啊,刚才和她对视时,总觉得她这双眸子跟什么东西很像,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原来,是像我在高铁往窗外眺望时,所看见的那片大海。
黑得像墨,什么都看不到。
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
我移开视线,手指摩挲着她后颈上的头发,心里头怀着顾虑。
“诗说,你是其它国家的人。我说爱,是这样子吗?你是……赢国那位武神的……孙女?”
我琢磨了下,还是问出了口,心中有点好奇赢爱的身世,也总有种诗在瞒着什么的感觉。
“这种东西赢爱不知道。”
旋即回答的她,语气诚恳,脸上不自觉浮出了笑意。
“自从跟师父分开后,那些跟赢爱见面还擅自命令赢爱的人,都这么说赢爱的!但是什么‘赢国’啊‘邪武神’啊,这些赢爱通通不清楚!安琪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不,我也没听过。”
“赢爱只记得以前跟师父一起时候的事情!赢爱自小就和师父在一起了!”
“嚯。那,你那个师父啊,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
“超帅气!什么都知道!赢爱知道的所有一切都是她教的。”
接下来赢爱开始讲,自己的这个师父的事情。
赢爱自记事起,就跟一个会对自己大吼“叫我师父!”的性格有点狂烈的人一起生活。她们居住的地方很空旷,是一个放置着许多生锈的机器的宽广大房子,四周有连成一片的圆形储水池,水面上有许多长长的水泥栈道。
我想了一下,记忆中有着这些特征的地方,应该是自来水厂?
“一直以来呢,师父都没让赢爱离开过那里。”
“那你们吃的东西怎么办?”
我中途忍不住问道。
“这个呢,师父每个月底会出去一次,每次都带着许多吃的东西回来!记得吧,师父还喜欢喝一种装在玻璃瓶的水,不过味道又苦又涩,赢爱不喜欢!偶尔师父也会带赢爱去附近的树林摘草莓。”
她说,生活之余,师父还教了她元气和体术,以及一些现在在教科书上看见的知识。
我想那个师父估计很严格,诗提过赢爱没有读过小学初中高中,但知识量却并不差。
她又说,有时候她们居住的那个地方,附近经常会遇上一些陌生人的尸体。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师父就会告诫赢爱这些都是坏人,不能靠近!于是除了师父以外的人赢爱都会觉得可怕,尤其呢来到这里以后,见到的一些个子高高,比赢爱壮了许多的被称之为‘男性’的人,感觉他们的眼神特别凶!”
起初我以为师父是个男人,听到这里,原来是个女的。
赢爱自小没有见过师父以外的人,尤其是男人,所以她的男性恐惧症,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她们居住的四周为什么经常出现陌生人尸体?
话锋一转的赢爱朝我兴奋说道:
“赢爱第一次见到安琪,就觉得安琪跟师父很像!很帅气!每次被安琪训斥,赢爱的心总跳的好快,不知为什么,会产生一种被师父骂的感觉……嘿嘿嘿。”
说着的赢爱的脸潮红了,目光恍惚。
“帅气的时候也好,关心赢爱的时候也是,每次赢爱受伤了,师父都会呵斥我,但又对赢爱特别好……现在的安琪跟师父好像哦!为什么会这么像呢?为什么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嘛!”
赢爱越说神色越迷糊,双手抱着胸发抖,小嘴止不住地浅浅呻吟。
“安琪没说的一句话,每吐出的一口气,都让赢爱着迷……嘿嘿嘿。啊,啊……安琪,安琪安琪安琪……”
颈脖一凉,原来赢爱用手握住了我的咽喉。
我连忙按住她的肩头。
“爱!爱!别想太多,平静,平静,深呼吸。”
好一会后赢爱才静下了心,喘了一会儿气,接上之前的又讲:
“后来有一天呢,水面上站了好多白衣人,师父跟白衣人说了一些悄悄话后,把赢爱交给了他们,吩咐赢爱以后就跟着这些人走。赢爱很讨厌那些白衣人啊!但师父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好顺从的赢爱辗转过很多地方,最终被带来这里了。”
水面上……站着?
我脑海里旋即闪过那天遇上荆棘泥鳅的时候,妹妹在湖面上站着的场景。
“楠月大学在那个时候,是不是察觉出了危险,所以派人找到了赢爱?那个叫师父的,其实就是监视赢爱,属于国家特工一类的人吧?”
体内的法哀提醒我并补充道。
“天澄,我猜,那时候赢爱大概已经被赢国发现了,所以矮子教授那边才会抢先一步运走赢爱。不过,穿白衣的人又是谁?”
“以前电视上见过这种制服,是自然灾害应对部队。”
我小声回答她。
“是我们。”
身后传来了另一把声音。
我吓了一惊,连忙转身,一个五官长得精悍,手臂戴着红袖章的青年站在了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