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爱子似乎对我的这个称呼感到奇怪,“是指切换了吗?”
“没错。”我简短的回应着她们的问话,现在我的意识还不是十分的清醒。
“你手上拿着按压式地雷,小心一点。”远子说道,“不要松手。”
“恩。”我回应道,“现在是要等待车的到来,然后将树炸毁,挡住车的去路吧。”
“没错”她们两个回应道, “拦截住车辆后要尽可能快捷的冲到车旁,不让对方有呼叫的余力。”
“没什么。这不算难事。”我解释道,“对方在汽车停下来之前应该是没机会联系本部的。”
“拦截途中若果有人醒来了,必须杀掉。”远子说道。
“巡逻的人经过这里了吗?”我问道。
“应该已经返程了。”爱子说道,“从脚印来看。”
“那我们先在转角位置将树木炸烂。现在事先炸烂树木,就不必担心巨响使得车上的伤员醒了过来了。而且炸烂转角位置的树木既能挡住汽车前进,又能让他们不那么快发现前方有障碍物。这多多少少能减少他们在车上打求救电话的可能性。”我说道。
“知道了。”她们回应道。
于是,我们开始转移位置。我们来到了转角处,我跟爱子用手雷炸毁了树木。远子通过狙击镜查看车辆的情况。这里发生爆炸,只是目视范围内应该不会听到。爆炸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而且狂风呼啸时所发出的巨响,掩饰了我们的所作所为。
接下来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天色渐明。远子用望远镜看着远方。我们则竖耳倾听,尽可能的捕抓周遭环境的信息。狂风呼啸。拂晓之时,厚重的积雪云再次聚集在了我们的上空。雪花点点飘落。为防分心,我们三个关闭了温度传感系统。我们就站在转角处的视线盲点内。等待车停下的那一瞬间进行袭击。
杀人的事情交给爱子了。过了一段时间,开始换班。远子将狙击枪交给了她。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光学识别比较有利。
“目标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大概五分钟之后到达现场。”爱子说道。
于是,我跟远子跑到了接近车道的位置,等车停的那一瞬间开始袭击。
一切都如预料一般顺利。
驾驶白色运输汽车的司机在转弯之后轻而易举的看到了阻碍在前面的树木残骸。他如我们预料的一样,停下车辆,打算向本部进行求助。
然而还未等卡车完全刹住,我跟远子便持着型号老旧的警枪冲了过去。
我们没有开枪,主要是害怕惊醒还在休息的伤员。不过由于是卡车,他们都在集装箱内,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清楚。若果真的不得已要开枪,似乎也可以圆过去。
看到我们两个拿着警枪,从来没有踏入过战场的司机突然慌张了起来。这是值得庆幸的,至少他们没有报告总部。
“下车。”我用英语跟他们说道。
“嘿,我们跟主办方没什么关系。”司机下了卡车,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打算靠谈话解决问题,“想要报仇的话别找我们——看你们脖子上的项圈,你们应该是参赛者吧?”
“我知道,过去那边集合。”远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势示意他们移动。
两个司机走到了宽豁的地带,远子走进卡车,查看对讲机是否有传话。我向他们询问道:“你们跟总部交流有什么暗语,名字叫什么,你们是新来的还是本来就屯驻在这里的,你们在运输完毕后还会不会返程到驻屯地,车尾箱的钥匙在哪里,若果回去的话你们住在哪个房间。”
“没有什么暗语——我们是新来的,跟在这里驻屯的还不熟悉,所以不会有什么暗语。而且是临时集合的队伍,所以跟本部之间也没什么联系用的暗号。我名字叫艾格尔,他?叫费斯。运输完毕后不会返程了,因为所有的伤员都在这里了,而且,你也见到了,我们不是什么职业的军人,只是军医部队的一员,没办法参战,作为医生经验也不够,所以运输完毕后就会回去。在这里负责的工作只有清理道路、救援掩埋在废墟里的军人跟运输,当然了,有的时候会充当护士。车尾箱的钥匙在汽车内里。回去的话,应该军医的那个宿舍对吧。我是b101他是b102。你们是人工智能吧?不能违抗阿西莫夫三则的,别干无谓的事了。”
“上船之前会清点人数吗?”我问道。
“当然会了。”他们说道,不过很快就发现这么说对他们的生存似乎有点不利。
“汽车呢?直接上船吗?”我没给他们改口的时间,继续问道。
“恩,是的。”他们点了点头。
“航程大概是多久。”
“6个小时。”他们回答道。
要不要杀死他们呢——或许他们不会出卖我们,我们可以假装伤员,然后混入船上……不,果然这还是太乐观了吧。
没等我想完,远子便给爱子打了一个手势。
两枪,他们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枪声并不大,狂风的呼啸声完全掩饰了狙击枪的枪声。
“爱子怎么办?”远子问道,“他们应该知道没有副司机。”
“进集装箱里,假装伤员吧。”我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掉这项圈,然后处理掉这些尸体。”
“强制拆掉不知道是否会爆炸——就算现在项圈的系统已经没用了,但是项圈怎么设置我们还是不清楚。”
“那就拉高衣领,遮住它。好了,换上他们的衣服吧。”我说道。
“恩。”远子点了点头,说道,“说起来你的衣服昨天脱掉了。你就没用羞耻心吗?”
“那个时候谁都看不见,无所谓了。”我笑了笑,“现在,见到的人也都死了。更无所谓了。”
“好吧,反正大家都关闭了热学触感系统。你无所谓就好。”说罢,远子脱掉了司机的服装,然后穿上了他们的衣服。
我也开始更衣。
爱子抱着狙击枪,跑了过来。似乎十分的不舒服。大概是违反阿西莫夫三则的副作用吧。
“怎么了吗?爱子。”远子担心的问道。
“不清楚,虽然硬是开了枪。”爱子说道,“但是总觉得大脑某个部分,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头好晕。不过这玩意是通过同情心发动的,依照那本著名的《攻击性与人性》设置的机制。所以我的问题好像不算大。若果是其他的人,想要攻击的那一瞬间应该已经晕倒了吧。”
“若果李锦熏在就好了。”远子抱怨道。
“我就假装伤员吧。”爱子说道,“从车尾箱拉个倒霉蛋出来,杀了,拿他的衣服穿好了——希望里面有女人。”
“记住将衣领拉高。”远子说道,然后从汽车里面拿出了车尾箱的钥匙。
“我先进去找一个人出来吧。”我说道,“里面可能有人还醒着。你这身衣服进去肯定会被醒着的人怀疑的。”
“恩。”爱子点了点头,将钥匙扔了给我。
我打开车后的集装箱,幸运的是大家都没有醒过来。我随意看了看,里面似乎没有女人。于是我便拖出了题型最接近爱子的那个家伙,然后再次关上了集装箱的门扉。
“没有女的。”我跟她说道,“这个伤员伤势不重,大概不会被抬上去,你到时候自己走,然后在厕所里等我们拿衣服过来。”
“到时候可能会清点人数。”爱子说道,“怎么办。”
“上船之前已经清点过一次了吧。”远子说道,“就算事后失踪了,我们也不会被追究。不过肯定会彻查房间便是了。”
“航程也就6个小时,没事,大概不会在船上再清点一次的。”我继续补充道,“而且在到达之前,我们就会用炸弹炸掉船只。之后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清点人数了。”
“之后就是在被发现之前想办法逃亡了。英格拉姆——你知道的,英格拉姆的历史,那里不乏黑帮跟偷渡者。大概是2050年,日益严重的温室效应使得全球海平面大幅度升高,陆地人均可居住面积变得极度贫乏。面对迫在眉睫的危机,填海造岛计划提上了日程。数个政府在垄断企业天音公司的牵头之下,建造了一个人工岛屿,并独占其填海技术,以求高价卖出填海造岛的技术。这种科研性质的岛屿从出生开始便注定了边防措施的缺乏,无数犯罪者为了躲避法律的制裁,偷渡至此。后来星际移民开始热了起来,天音公司也放弃了对这个岛的管辖权,岛屿的无政府状态则导致了岛屿内部的安全问题日益突出。那里最不乏的,大概就是黑帮跟偷渡者了。”
“只要可以得到他们的庇佑——基本的生存问题应该就可以被解决了。虽然这似乎有点难度。而且未来也不见得有多好。不过姑且能继续活下去。”爱子自言自语道。然后,她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了那个人的服装。
那伤员醒了过来,然而,还未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爱子便用手枪将他击杀了。
我们三个开始处理尸体,将尸体运到森林里面。当然了,离公路并没有多远,只是为了避免被巡逻的人一眼看穿罢了。
然后爱子进入了车尾箱,假装伤员。我跟远子则利用炸药将倒在地上的树干炸烂,当然了,在这之前我们先将车开往了远方,防止声音传过去。
前后不出15分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们两个上了卡车,平稳的驾驶着抢来的汽车。速度不至于太快,至少不会让他们怀疑。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运输期间不要出现任何余震了。
祈祷多多少少起了一些作用,运输可谓是一帆风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呼啸的风声,我们什么都听不到。
大概开了一个小时,雪也渐渐停了。我们的汽车开到了运输船只附近。我跟远子下了车,跟他们报道情况。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间,冰冷的枪口按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持枪的是外面的军官。
“怎么了吗?”我举起双手,胆战心惊的问道。一边害怕着,一边回想自己是否在之前的对话中露出破绽
“嗯哼,来过去那边,脱掉衣服,对,空旷的位置。”男性军人笑着说道。
“他们是人工智能。”远子说道,“真是奇怪……”
未等她说完,我们在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蕾切尔?”我惊呼道。
“为什么那个失忆症患者会在这里。”远子似乎也对此感到十分惊讶。
“什么,你们认识她?”男性军人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蕾切尔往这边走了过来,一脸惊讶的问道:“为什么?你们在运输英格拉姆的伤员?”
“我们刚刚杀了司机,打算假装成运输人员混到船上。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是英格拉姆的人?”说完后,我还跟她说了最近发生的其余事情。总觉得她应该可以信任。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觉得。
“原来如此,发生了这么多事吗。”蕾切尔点了点头。总觉得,她如今的气质不比当初。
她的身旁,萦绕着死亡的气息。那股气息,能让人联想到满月夜晚的幻月。巨大的月面同时兼具宁静与疯狂两种特质。
“这边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应该能帮得上忙。我们是来这边救你们的。”蕾切尔说道。
“确实有可能。”我说道,“看在岛屿边缘巡逻的人员配置,总觉得他们不是来回收我们,而是在抵御外敌——基本上没什么参赛者会在第一天就到达岛屿边缘。所以应该不是为了捕抓我们采取巡逻的吧。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我们好像也没有被抓的价值。”
“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远子问道,“算了,先让爱子出来吧,她在车尾箱假装病人。”
“恩。”说罢,我打开了车尾箱。
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爱子发生了改变。
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跑了过来,将我抱住,还在痛哭流涕。
“怎么了吗?”我问道。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爱子说道,双目失神。
怎么回事……爱子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