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混亂的開端

作者:ck6 更新时间:2010/6/2 23:52:59 字数:0

第二章:混亂的開端

「嘻嘻,自從那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後,我們似乎已經久沒有像這樣在燈火下談心了。哪,薩林,你還記得那時我們一起度過的那段甜蜜中卻又帶點苦澀的時光嗎?」

「完全不記得,妳不要擅自捏造一些好像很浪漫的回憶。」

「咦?難道那晚你要我幫你戴上狗項圈繞著王宮散步的那件事,就只是在玩弄我嗎?你那時的淚水難道也只是演技嗎?」

「甚麼叫『就只是在玩弄我嗎?』!?這怎麼看都是妳在玩弄我吧!?還有,那個淚水絕對是真的!是被妳欺負到極限而流下的絕望之淚啊!」

「好了、好了,你別那麼亢奮嘛!不是說了嗎?你留在這裡過夜的事要保密啊!真是的,硬要留下來還給別人添這種麻煩,太任性了!」

「任性的人是誰……」

「閉嘴!」

「嗚…」

艾莉的一聲命令下,薩林就像是被人掐住咽喉似的無法吐出一個字。

「呼…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艾莉坐在床上藉著燈光閱讀詩集,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無法說話的薩林則是沉默的瞪著艾莉。

「對了,薩林……」

過了不久後,艾莉開口向薩林搭話。

「…」

「薩林?」

「……」

「怎麼不說話?啊,差點忘了,你可以說話了。」

「妳這傢伙…」

重新恢復發言權的薩林聲音中充滿的憤怒。

「你認識煌鳳嗎?」

艾莉則毫不在意,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煌鳳?妳是說元帥煌月的獨生女嗎?」

儘管有些不滿,薩林還是回應了艾莉的話。

「對,就是她,你認識嗎?」

「嗯,在公開場合看過她幾次,怎麼了嗎?」

對於艾莉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薩林顯得有些摸不著頭緒。

「我…想要攏絡她。」

「咦?」

薩林望著艾莉湛藍的雙眼,那深邃的眼神讓他確定艾莉是認真的。

「攏絡她?為什麼?」

「這個嘛…雖然她現在沒有甚麼名氣,也沒有立下任何實績。但,我覺得她是一個人才。她現在沒有名氣正好,趁機多跟她拉進一下距離,對將來沒有壞處。」

「喔…這樣啊…可是,妳跟我講這個幹嘛?」

「因為負責接近煌鳳的任務我打算交給你。」

「我!?」

薩林驚訝得睜大了雙眼。

「不是吧!妳叫一個四年來都只執行過暗殺任務的傢伙去應付女孩子?我不行的啦!」

基本上,艾莉手下的每個人都有各自專門的領域。薩林擁有異於常人的戰鬥力、瑪琳達擅長跟蹤等間諜活動、蒂芙尼冷靜而富有謀略、羅恩則是原先山賊團的首領,現在他和他的部下們則成為了艾莉在城中的眼線,另外還有一人長年在國外旅行,定期向艾莉回報各國的情況。

其中最擅長言詞藝術、從他人口中套取情報的技巧的人大概就是蒂芙尼和艾莉本人了。

而薩林在四年的宮中歲月裡一直飾演著一名沉默寡言的仕從,主要原因是為了不引人注目以方便他暗地裡的行動,現在要他一反過去不主動與人攀談的樣子,轉而去接近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對他來說可以說是一大難關。

「放心~沒問題的!」

相較下,艾莉卻擺出了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我也知道薩琳你不擅長這種言詞外交,所以到時候你就直接用肢體語言就行了。」

「肢體語言?」

「嗯,就是直接推倒她!呀呼!」

「呀呼妳個大頭啦!我要是真的這麼做了絕對會直接被推上死刑台的啦!」

「別擔心,到那個時候我會毫不猶豫的跟你切斷關係。」

「這叫我怎麼不擔心啊!」

就在薩林和艾莉進行著毫無意義的對話同時,王城的另一端,一棟華麗闊氣的宅邸內,潛入其中的瑪琳達正站在一間陰暗的置物室內。

這裡是西諾夫‧艾克雅將軍的宅邸,同時也是他的兒子米爾契‧艾克雅──也就是艾克雅子爵的住所。

在瑪琳達的腳邊躺著一名輕的女傭,柔軟的紅色短髮、圓潤的臉龐稚氣未脫,她原本是在西諾夫將軍的宅邸內幫傭的女孩,被趁著夜色入侵的瑪琳達打昏後,便被搬移到這裡。

瑪琳達蹲了下來伸手按住年輕女傭的額頭。下一刻,瑪琳達的臉龐,不、不對,是全身的每一吋肌肉都發生了詭異的扭曲,原先褐色的髮梢逐漸轉為赤紅,下一刻,瑪琳達的身體停止了異變,然而,原先的那名褐髮少女已經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和倒臥在地上的年輕女傭長的一模一樣的紅髮女孩蹲在地上。

在轉眼間瑪琳達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外貌,徹徹底底的化為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

瑪琳達脫下了女孩身上的仕女服穿在自己身上,將薩林帶給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條綑住了仍在昏迷中的女孩,並塞住的嘴巴後便將她藏在置物間的角落。

接著她便一臉從容的走出房門外,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走廊上。

原來如此,這女孩的名字叫做米奈啊…

瑪琳達的變化能力不只可以複製他人的外型,甚至連記憶也有辦法繼承,這讓她能完美的扮演著各種不同的人。

在名叫米奈的女孩的記憶中不停搜索著,瑪琳達得知了米爾契‧艾克雅的房間位在宅邸的三樓。另外,她也知道了目前西諾夫將軍和米契爾都還沒有回到宅邸;西諾夫是在宮中與國王商討有關南方叛亂的問題,而米契爾則是從白天出門後便沒有回來。

瑪琳達在心中略為思考一下後決定將探查的重點擺在米契爾身上。於是她一邊留意讓自己的行徑不要顯得太過可疑,一邊盡可能的不引起他人注意的走到位於三樓的米契爾房門前。在確認了四周並沒有他人後,便伸手轉動門把。

喀…

果然,上鎖了嗎?

瑪琳達苦笑了一下,自口袋中拿出了一個髮夾嘗試要撬開門鎖,出乎意料的這個看似老舊的房門卻裝有著構造極為複雜的鎖。

看來需要花一點功夫,但是,應該不成問題…

瑪琳達從以前便對開鎖這方面的技巧便極有天份,經過了幾年這種偵查者的生活後,她的技術更是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同伴之一的羅恩還曾經開玩笑的說瑪琳達如果是去當小偷的話肯定能大賺一筆。

喀答!

過沒多久,瑪琳達便在宅邸中其他的仕從來到三樓前便解開了門鎖,小心的打開房門走進去後輕輕的將門關上並重新上鎖以防他人闖進來。

接著,瑪琳達打量著寬敞的房間,試著從那氣派的裝潢中找出可疑的地方進行搜查。

就在這時…

「雖說這句話由妾身來講並不恰當。不過,難道在這個國家,僕從撬開主人的房門擅自闖入是合理的行為麼?」

猶若玉石撞擊般的清脆嗓音自瑪琳達身後響起,反射性的轉過身,只見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坐在床緣望這自己。

蒼藍色的長髮如同冰冷的泉水般自身後流洩而下,繪著鳶尾花圖樣的面具遮住了面孔,身上穿著和其髮色相近的藍色掛袖搭上白色衣裳充滿東方味到的打扮。從胸口的起伏可以判斷出對方是一名女性,懷中抱著一柄長刀,面具後那好似凍結的湖面般冰藍色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瑪琳達。

光是正面承受她那澄澈的眼神就有一種內心遭人看穿的錯覺,瑪琳達緊繃住全身的神經不敢有絲毫大意,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是一個遠勝於夏洛特甚至和薩林旗鼓相當的敵人。

嘖!今天的運氣怎麼那麼差!

稍早之前跟蹤艾克雅子爵的時候,中途被夏洛特給打斷而跟丟了目標,所以才打算直接潛入他的房間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甚麼情報。

沒想到…

「哪,看到妾身突然出現在米契爾的房內卻沒有表現出該有的驚訝,再加上妳剛才的行徑,妾身應該可以斷言妳不是這個家的家僕吧?那麼,妳究竟是誰呢?」

「……」

瑪琳達並沒有說話,在心中評估著狀況,以現在的情勢來說和這個女人硬拼絕對沒有好處。不過,對方應該是艾克雅的部下,也就是說要是這次自己再無功而返的話,艾克雅子爵肯定會加強戒備,要再打聽出情報只怕難上加難。

可惡…

在心中暗自嘖舌的瑪琳達目光中多了些許氣餒,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藍髮的女性發出了輕盈的笑聲。

「啊,妳似乎弄錯了,我不是米契爾‧艾克雅的手下喔!嚴格說來,我應該算是他的敵人吧!順道一提,如果妳是打算要在這裡找出甚麼情報的話,妳可能要失望了,這裡甚麼都沒有,剛才妾身找了半天也毫無收獲正準備要離開時妳就進來了。」

敵人…

這麼說來這個女的也是知道了他的陰謀才來探查的囉?

話說,艾克雅子爵,你破綻也太多了吧!!

「那…我們可以就這樣裝做互相沒看見嗎?」

瑪琳達試圖提出和平的解決方案。

「嗯…避免衝突嗎?」

藍髮的女子歪著頭考慮瑪琳達的提議。

「這對我們都好吧!畢竟在西諾夫將軍的宅邸大打出手對我們都沒有好處吧!」

瑪琳達抓緊時機努力說服對方。

然而…

「很遺憾,我接到命令必須要消滅所有看見我的人,所以…」

砰!

就在確認了對方決定開戰的那一瞬間,瑪琳達立刻丟出了一枚藏在侍女服底下的煙霧彈,濃煙馬上就布滿了整個房間,剛才的爆炸聲應該也引起了宅邸內其他人的注意了吧!這樣那女人應該會不敢戀戰而盡快逃跑才對。

瑪琳達在煙霧爆發的那一瞬間便立刻衝向剛才暗自記住的窗戶的位置,雙手護住臉龐撞破玻璃逃了出去。

從三樓的高度落下,瑪琳達如同貓兒般靈巧的在半空中翻了幾圈落在柔軟的草坪上,此時宅邸內眾人因為煙霧彈的關係而騷動了起來,瑪琳達也趁機頭也不回的逃向黑夜中的街道。

奔跑在無人的暗巷中,瑪琳達脫下了侍女的衣服,身上剩下輕便的夜行衣,容貌也換成了一名膚色黝黑的女孩。突然間,她感到一股來自上方的寒氣,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向後一躍,一柄像是水晶打造般半透明的短劍劃過了她原先所站立的位置,深深的刺入了地面。

抬起頭,首先望見的是那水藍色長髮,像是要洗淨夜空般隨風飄揚著。

方才在房內與瑪琳達對峙的奇特女子現在正站在巷弄旁的矮民宅上低頭俯視著瑪琳達。

「呵呵…想不到,在皇城中竟能見到其他『黃昏遺族』的後裔,這可真是讓妾身大吃一驚啊!」

切,剛才變身的樣子被她看到了嗎?而且,她竟然知道『黃昏遺族』的存在…不,等一下,她剛才說「其他」?

就在瑪琳達思索的同時,藍髮的女子自屋頂上輕輕一躍,蒼藍的袖口擺動著像是在黑夜裡起舞的蝴蝶,然後…

啪!

女子在著陸時踩到了地上的石子,爽快的摔倒在地上,五體投地。

「……………」

難堪的沉默支配了這座暗巷。

﹝怎麼辦?我這個時候如果笑出來是不是太殘忍了?﹞

瑪琳達少見的替敵人著想了起來。

「嗚…好痛。嗚嗚…」

藍髮的女子緩緩的坐起身。

﹝不會吧!她哭了嗎?﹞

「可惡!又摔倒了!」

﹝「又」?意思就是她剛才從房子裡逃出來時也摔倒過嗎?竟然這樣幹麻硬跳啊!?﹞

「該死的陸地!該死的房屋!人類都去死好了!?」

「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就毀滅世界!是說妳現在鬧甚麼脾氣啊!」

忍不住出聲吐槽的瑪琳達,讓藍髮女子下了一跳,終於想起了現在情況的她,連忙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清了清喉嚨。

「咳咳…看來妳也不簡單啊!竟能趁妾身尚未著陸前搶先發動偷襲,雖然手段卑鄙了點,不過,還是不得不稱讚妳的身手靈敏啊!」

「…那個,妳現在才找藉口反而顯得更可憐…」

「總、總之!既然妳看見了妾身跌倒的…不,是看見了妾身的存在,我就不得不抹殺妳!覺悟吧!」

雖然剛才插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意外,而且開戰的理由也有些扭曲了,但是,仍然演變到不得不戰的情況了。

「沒辦法了!」

瑪琳達拔出了腰際的匕首,反手握刀,如同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出,瞬間跨越了名為距離的障礙,來到了藍髮女子的眼前,匕首化身尋求鮮血的猛獸之牙,咬向了對方白皙的頸部。

然而,先發制人的一擊卻在尚未停手前便止住了,應該說是被迫止住了。

藍髮的女子單手提刀用空出來的左手食指與中指夾住了刀刃,瑪琳達完全沒有意識到對方是何時出手的,她的動作就像是完全的預測了刀的軌跡般,只是靜靜的設下捕獸夾等待野獸入籠。但是,真正令人吃的是接下來的所發生的事。

被藍髮女子所夾住的匕首刀刃上突然結成了一層冰,然後「嘩啦!」的一聲碎成了冰色的塵埃。

「咦?」

瑪琳達還沒了解究竟發生了甚麼事,藍髮的女子已一掌攻來,她急忙側身閃避,並做了一個空翻的動作拉開了和對手的距離。

陣陣的寒意湧上,瑪琳達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被掌風所劃過的衣服和臉頰已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這時,瑪琳達注意到了,最初那把襲向她的半透明短劍,並非是由什麼水晶打造的,而是由冰所構成的。

「妳…該不會…?」

發現到對手身分的瑪琳達,緊咬著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了顯著的驚訝。

「沒錯,正如妳所想的,妾身和妳一樣都是逆神罪人的後裔,──『黃昏遺族』。」

即使隔著鳶尾花的面具,瑪琳達仍能輕易的感受到那面具下的聲音傳來的冰冷殺意。

在遠古時代,日之神萊桑亞與夜之女神潔娜洛琳共同創造了這個世界,他們將一天分割為白晝與黑夜,輪流守護著他們的子民。然而,卻有一個民族,他們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他們的野心使他們不願意臣服於日與夜之神,他們妄想著要推翻神,自立為世界之主。於是,這群背棄了神之恩惠的罪人們,在黃昏之刻也就是晝與夜的交界之時向兩位神祇宣戰。

當時,世界分為了兩股勢力,一邊是逆神的罪人們;另一方則是日與夜之神和他們忠誠的信徒。

罪人們在神強大的力量下終於被擊敗了,憤怒的日之神萊桑亞決定要消滅這群叛徒,而仁慈的潔娜洛琳卻想要拯救他們。

於是,她說服萊桑亞不要殺他們,但是憤怒的日之神卻不願意就這樣放過背叛他的罪人,於是他在叛徒的身上銬上枷鎖,一來可以懲戒他們的罪,二來可以束縛他們的力量。另外,他們的子孫在出生時也同樣會遭到枷鎖的懲罰。

神話中,稱這群不被日與月之神所庇護的罪人為「黃昏遺族」。

記載在神話中的故事究竟正不正確,無法考證,只是現在的世界上確實存在一群極少有人知道的,擁有神祕力量的民族。他們以「黃昏遺族」自稱,分成數個部落,各個部落的人們都有著獨特的力量,卻也在同時背負了與身俱來的束縛。

其中,擁有最強的「赤刃之力」卻又在同時受到最嚴苛的枷鎖「奴僕之鍊」所限制的一族之後裔,正在皇宮中第二公主的房間內扮著小狗…

「汪、汪…」

「哈哈!好棒好棒!可以了,回來吧!」

終於得以解脫的薩林拖著疲倦的身軀,走回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已經累到沒辦法生氣了。」

與其說是身體感到疲累,不如說是精神上已經徹底的崩潰了。

「好,煌鳳的事就交給你囉!」

一旁的艾莉則完全相反情緒越來越高亢。

「等、等一下!」

薩林擠出了最後一絲力氣反駁道。

「從剛才開始只要我一反駁妳就叫我扮小狗!我們已經毫無意義的浪費了快一小時了!至少妳也要給我一個非我去接近煌鳳不可的理由嘛!」

「說了,你就會去嗎?」

「對,只要合情合哩,我也沒力氣拒絕了。」

「好吧…」

艾莉簡短的答道。

「因為我們人手不足。」

「麻煩講詳細點。」

「唉,其實我本來也不願意把這個任務交給你,至是現在蒂芙尼要專心應付特雷,瑪琳達跟羅嗯這陣子恐怕都得在街上東奔西跑,我要對付艾克雅子爵,而索克人根本不在過內。所以只好拜託你了,我有預感接下來會有一陣短暫的混亂,我必須要琛這個機會不著聲色的壯大我自己的實力,畢竟我現在所擁有的『力量』還是太少了。」

艾莉一改原本的嘻皮笑臉,正色望向薩林。

「論能力,你們都是一流的,但光有『質量』而『數量』不足是不行的。所以我才會這麼急切的希望你能去接近煌鳳,不需要一下子就跟她熟絡起來就算只是告訴我她給人的感覺也是一種幫助。另外,這不是請求是『命令』。懂嗎?」

聽完了艾莉的話,薩林苦澀的笑了一下。

「一開始就這樣不就沒事了嗎?只要妳一開始就說這是『命令』的話,我想拒絕也不行啊!更何況就算不是命令,妳直接告訴我理由的話我也不會拒絕啊!真是的,繞了這麼大一圈,說穿了妳只是想叫我扮小狗整我吧!」

薩林嘮嘮叨叨的抱怨著,以往這個時候艾莉會立刻反擊嘲弄自己。於是他也做好準備迎接下一場唇槍舌戰。然而,艾莉卻沒有如預期的反唇相譏,覺得有些古怪的薩林轉過身卻發現艾莉正帶著複雜的神情望著自己。

有些擔憂、有些哀傷、有些感慨還有一絲絲的喜悅,將這一切的感情融入一抹微笑中的艾莉正盯著自己的面容。

「幹、幹嘛呀!」

「薩林,你剛才說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理由的話你就會願意幫我,是真的嗎?」

「嗯,對、對啊。我也沒有那麼任性啦!怎麼了?」

「果然……你變了呢。」

惆悵的,艾莉如嘆息般說道。

「欸?又來了!今天早上蒂芙尼也說過一樣的話,妳們到底在說甚麼啊?我哪裡變了?」

「你,自己沒有發現嗎?不可能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艾莉的面孔在燈火下,突然顯得有些憔悴。

「薩林,你變的好積極,我交給你的任務你甚至不需要我的『命令』就主動願意去執行。不只是這樣,你也開始能跟周圍的人正常交談了,甚至連跟我都能這麼自然的開玩笑。以你剛開始進宮時的樣子來看,你現在的表現幾乎是無法想像的。」

「…嘛,剛開始我是比較孤僻啦。」

不知對方想表達甚麼的薩林只能尷尬的回答道。

「那樣才是正確的啊!難道你忘了我做過些甚麼嗎?要我從新幫你複習一遍我對你的殘忍嗎?你不應該和我談笑風生!你不應該自願順從我!你應該是在誓約的鎖鍊下才不得以順從我的不是嗎?你…難道不再恨我了嗎?」

斥責,淡漠卻深沉的斥責。

斥責對方,也斥責自己。

責備接納自己的薩林,也責備投入他的接納的自己。

這是,一直以來隱藏自我的艾莉賽西亞相當罕見的……失控了。

聽見艾莉的問題,薩林先是睜大了眼睛望向她那雙好像快要流出眼淚的晶瑩雙眸。接著,又移開了視線,有氣無力的笑了一聲。

「原來,妳是指這個啊…艾莉,妳知道嗎?人們都說時間會磨平一切,再深刻的仇恨與愛戀都會隨著時間而淡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沒有辦法忘記。我就是無法忘記妳給我的傷痕…無法消去我對妳的怨恨。」

平淡的語氣包含著濃濃的恨意,薩林輕描淡寫的說道。

「所以,我選擇堆積假像去掩蓋我的仇恨……」

並不是磨滅,而是掩蓋。

竟然無法忘記,便選擇逃避忽視。

自我催眠、自我欺騙。

現在在眾人面前呈現的薩林‧奧列渥亞可以說是一個為了自欺欺人而產生的架空人格。

「然而,不論如何掩蓋,仇恨仍舊存在。妳也可以把現在我所表現出的一切看成是我的演技。」

承認了,承認了自我的虛偽。

薩林脫下了假面具,面無表情的望著艾莉。

「只有這點,我能夠保證──我依然恨著妳。」

漆黑的雙眼飽含著沉默的殺意,沉寂多時的仇恨如同久未出竅的寶刀般,醞釀著陰暗而深厚的期盼──對於斬殺仇敵的期盼。

艾莉愣愣的聽著薩林的表白,隨後她突然…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開心的笑了,抱著棉被像是鬆了一口氣般高興的笑了,那笑顏有著相當適合她可愛面容的俏麗。

「喂,妳又怎麼了?該不會是瘋了嗎?」

面對艾莉落差極大的表現,薩林也不知所措了起來。

過了一會,好不容易止住笑聲的艾莉,坐起身子帶著招牌的優雅微笑向薩林問道。

「你是說,我們現在所見到的你,其實只是你的演技?」

「對。」

關於這一點薩林毫無猶豫的回答道。

聽完他的答案,艾莉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哈哈!你這傢伙簡直是棒透了!說不定是一個比我還厲害的演員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結果,艾莉又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臉笑了好一陣子,才停了下來。

接著,他抬頭望著薩林的面孔,湛藍的雙眸中充滿挑釁的眼神。

「薩林‧奧列渥亞你是否仍然恨著我?」

公主高傲的提問。

黑髮的少年毫無畏懼的迎上了她挑釁的視線。

「艾莉賽西亞‧屋納‧凱爾諾亞,我發誓絕對要殺了妳。」

再一次,說出曾經立下的誓言。再一次,體會著濃烈的恨意。

艾莉放下心似的躺了下來,閉著雙眼用愉快的語氣說道。

「幸好你還恨著我,不然我恐怕就要再做出更多讓你恨我的事了。」

聽見她危險的言論,重新戴上假面具的薩林無奈的苦笑道。

「有必要這麼執著於讓我恨妳嗎?」

「當然,你的『赤刃之力』在你對『主人』的執念越強大的時候就會越有力量,不論是甚麼樣的執念都能加深你的力量,而且對於向我復仇的執著會增強你的求生意志,所以一但你對我的仇恨減淡了,就像是刀生鏽了一般,我必須重新點燃你的復仇之火,再次鍛造你。」

說完後,艾莉翻了個身用棉被裹住自己,不再說話。

過沒多久便傳來了規律安穩的呼吸聲。薩林默默的望著她那安詳的睡姿露出了一抹自嘲的微笑。

﹝演技?那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吧!其實我根本就…﹞

別過臉,無法繼續注視艾莉那沉睡的容貌,薩林望著月亮嘆了口氣。

「唉,艾莉.....我真的很矛盾啊!」

夜已深,城市中的騷動卻仍未平息。

兩道身影快速的穿梭於巷弄之中。

漆黑與湛藍。

時而交錯,時而分離。

如同跳舞般的動作,滿溢空中的殺戮氣息。

刀光一閃而逝,如同憑吊死者的花束。

對瑪琳達來說情況可以說是糟到不行,就在剛才她已把第四把匕首向那名藍髮女子擲去,對方只是輕描淡寫的揮動了一下袖子,捲起的凍氣纏繞住匕首,結冰的刀身便失速墜落地面摔個粉碎。

同樣的情景總共發生了四次,只要一靠近對手就有身軀遭到凍結的危險,而遠距離投擲匕首牽制卻輕而一舉的被化解了。

束手無策,這個詞用來形容她的現況雖然有些刺耳卻再貼切也不過。

事實上,對方到現在根本連右手的長刀都沒拔出來,僅憑著一支左手就將自己逼入了險境。

就在這時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一條寬敞的河道,在夜色下看不清深淺的河水衝擊著礁石發出了隆隆的怒吼。

望著河水,瑪琳達在瞬間下了一個決定。

這樣逃下去鐵定完蛋的,乾脆拼一下吧!

打定主意後,瑪琳達突然站定腳步不再逃跑轉過身正面迎向後方的追兵,雖然沒有被直接擊中但在凍氣的連番侵襲下四肢都顯得有些僵硬,身上各處也佈滿了被冰製的短劍擦過深淺不一的傷口。

實在很難說是完美的狀態,不過也只能這樣了。她掏出了第五柄──也是最後一把匕首,正面挑戰蒼藍色的強敵。

藍髮女子看見她的舉動有些遲疑的停下腳步開口說道。

「怎麼?妳終於放棄逃竄了嗎?」

「嗯,我決定稍為賭一把。」

瑪琳達扭動著臂膀,淡淡的回答道。

「是嗎?妳認為自己還有勝算啊?」

「如果沒有的話,我幹麻停下來?」

見到瑪琳達自信滿滿的態度,藍髮的女子並沒有多說些甚麼,隔著面具也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是那對澄澈的雙眼仔細的打量著瑪琳達,試圖找出她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

然而瑪琳達並沒有給對手多餘的思考時間,她立刻採取了行動,腳、大腿、腰部、臂部、手肘、腕、指頭,這具模仿他人而得來的身體所擁有的全部肌肉,她在這一刻將它們催到了極限,最有效率的發揮了它們的功用。

這是只有不斷的變化身體,熟悉各種身體構造運動方式的瑪琳達才辦得到的招式,發揮出了這具身體由史以來最高的極速,在這一瞬間,瑪琳達彷彿化為了一發漆黑的子彈,撕裂了夜風直撲向那名藍髮的女子,只要對手還是人類的話就不可能防的住瑪琳達這達到人體極限的一擊。

但,那也僅限於對手是人類的時候…

就在瑪琳達來到藍髮女子的眼前,即將用匕首貫穿敵人時,她的身體突然毫無預警的…失速了。

糟糕!地面…

瑪琳達大驚之餘,低頭發現原來藍髮女子將自己兩公尺為半徑的範圍內的路面給凍結了。

不知情的瑪琳達在極速的情況下踩上了溼滑的冰面,自然逃不了打滑的命運。

雖然她費盡全力的維持住平衡,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真可惜,剛才的那一擊還挺精彩的。」

說著充滿自傲的憐憫話語,藍髮女子迅速的將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瞄準瑪琳達的雙眼刺出。

下一瞬間,藍髮女子獲勝的自信被無情的背叛了。

她一直都忽略了,瑪琳達也是「黃昏遺族」這件事。

突然,瑪琳達的身體發生了變化。轉眼間,那名與藍髮女子進行追逐戰的黝黑少女已變成了一位身高足足矮了四十公分的小女孩。夜行服鬆鬆的垮了下來,變成幼童的瑪琳達義無反顧的向前撲去,藍髮女子眼見著事情發生卻來不及做出反應,左手空虛的掠過女童的頭頂上方。

瑪琳達則將匕首刺進了,以她現在高度剛好就在眼前的藍髮女子的大腿上。

「嗚…」

伴隨著一聲悲鳴,鮮血染紅了藍髮女子的衣裳。

瑪琳達並沒有停下動作,她隨即轉身再次變回了皮膚黝黑的少女,邁開步伐趁著對手不良於行時逃向河道。

突然,一個冰冷的尖銳物撕裂了瑪琳達的血肉,貫穿了她的肩膀。

她知道,這是藍髮女子投出的冰劍,但是不要緊,只要能活下去整條手臂都給她也沒問題。

還剩三步…

又一支短劍掠過她的耳邊,但並沒有擊中她,看來對手也因為受傷的關係而失去了準頭。

還剩兩步…

瑪琳達的後頸突然感到一陣戰慄,她低下頭勉強避過第三把短劍。

還剩一步…

第四支短劍削過了她的頭皮卻沒能造成更重的傷害。

就是現在!跳!

朝著河道縱身一躍,瑪琳達飛身投入了急流的河水中。

猶如被獻予江神為祭品的無辜少女,瑪琳達的身體僅在河面上濺起微微的漣漪,便被那暗色的游龍吞噬,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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