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發動攻勢的人是赫瑞特,他如一陣狂風般襲向了煌鳳,高舉的手刀迎面劈下,力道與速度都是之前的幾名戰神使徒無法比擬的,煌鳳不敢硬接,向後躍了一步以些微的差距躲開了這一擊,手刀捲起的風壓令她的衣袖和髮絲向後飄揚。
在閃避的同時,煌鳳也立刻抽刀直取對方的頸部,就在刀鋒快要砍中目標時,赫瑞特突然轉過臉張嘴咬住了刀身。
「!!」
只見他帶著與其斯文的外表不相符的猙獰表情,緊緊咬住了煌鳳的刀,任煌鳳再怎麼使勁也無法抽回兵器,赫瑞特趁機當頭一拳砸落,煌鳳連忙放手棄刀,在閃避的同時朝著他的胸膛打出一拳,將力量集中在關節的單點攻擊逼的赫瑞特下意識的鬆了嘴,長刀落了下來,煌鳳趁機抓住刀柄斜上砍向對方的胸口,赫瑞特被迫向後退去,而煌鳳則立刻追上前,刻不容緩的搶攻,左手做出了一柄冰製的短劍,以長刀做為屏障遮蔽對手的視線,大刀如鋼鐵的兇獸般貪婪的咬向對手的骨肉,在赫瑞特避開刀斬的同時,隱藏起來的左手短劍則趁隙補上了一擊,姿勢已經傾斜的護教使無法閃掉這出乎意料的第二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短劍刺進自己的胸口。
成功了!
可是.......煌鳳的這個念頭在下一秒便被擊碎了,短劍確實刺中了對方的胸口,卻只能傷到赫瑞特表面的肌膚,堅硬如鋼鐵般的肌肉另她無法再造成更深的傷害。
傳說中,戰神約薩芬擁有著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神力,凡人的兵器皆傷不了他一絲一毫,而於戰神教中地位僅次於教主及六名分教長的二十三名護教使之一的赫瑞特,雖然沒有到神話中戰神的程度,卻仍然有著異於常人的強韌軀體,鋒利卻脆弱的冰劍所發出的攻擊,自然無法在赫瑞特的身上產生重創。
「甚麼…!?」
「哼…」
煌鳳愕然的看著眼前的景像,赫瑞特則不屑的冷笑了一聲,趁著她一擊未得手的空隙,右腿猛然朝著她的下顎踢去,閃避不及的煌鳳連忙用刀身架住了這一腳,但是戰神之力的強勁威力仍讓她浮上了半空中,赫瑞特當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趁著煌趁著煌鳳落地的那一瞬間,抓準了時機衝上前朝著她的腹部補上一拳,雙腳還來不及站穩的煌鳳根本不可能閃躲,硬生生的吃下了這一記族以粉碎巨岩的鐵拳,只見她的身軀凹成了ㄑ字型向後飛了出去,足足飛了五米之遙才狼狽的著陸了。
「…在最後一刻避開了嗎?」
一擊得手的護教使卻露出了不滿的神情瞪視著煌鳳,就在剛才,煌鳳在千鈞一髮之時彎曲了身自向後跳去,那致命的拳頭並沒有完全擊中她。
「真是個難纏的傢伙。不過,妳也差不多該明白了吧…下一次可沒那麼好運了,妳那種脆弱的冰刀是傷不了擁有戰神之力的我的。要不要趁現在投降,我可以考慮饒妳一命。」
「是嗎?」
煌鳳喘著氣站起身,雖然剛才藉由後躍勉強的卸除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她仍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儘管如此,煌鳳的聲音卻依舊是一付滿不在乎的語調。
「你以為自己贏定了啊…真是可悲。」
「太過逞強可沒有好處喔…小姑娘」
赫瑞特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對手,憐憫似的苦笑著。
「我可沒有在逞強喔。」
面具下的雙眼流露出了滿滿的自信,那並不是虛張聲勢神情,在她的眼中的確看見了勝利的曙光。
「沒錯,我的冰劍確實傷不了你,但是…」
她舉起了手中的長刀,這柄剛才承受了赫瑞特一腳卻依然完好如初的長刀,在銀月下散發出幽冷的兇光。
「這把刀──殘雪,卻可以輕易的取下你的首級!」
「……」
察覺到煌鳳話語中所帶有的堅定,赫瑞特不由得瞇起眼戒備打量著少女手中的長刀。
刀身長約一米六,優美的弧度加上隱隱散發出淡藍色幽光的刀面,讓整把刀看起來就像是藝術品一般。但是,他很清楚,這柄刀並不僅僅只是美麗而已。事實上,赫瑞特剛才為了解決這個難纏的對手,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道踢出那一腳,然而卻被那把名叫殘雪的刀給擋了下來,承自戰神約薩芬的蠻力竟未能將它打斷這一點著實讓赫瑞特暗吃了一驚。
難道…那把刀真的有著甚麼特殊之處?
算了,別想太多,就算她那把刀真的能傷的了我,只要不被砍中就沒事了。
甩開了膽怯的念頭,赫瑞特撫平了慌張冷靜的觀察著煌鳳的動作。只見那名藍法的少女將長刀收入鞘中壓低了身子擺出了某種架勢,他並不知道這個姿勢是一種名叫拔刀術的劍技架勢。
「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就在這時,煌鳳又突然開口說道。
「嗯?妳說甚麼?」
赫瑞特皺起了眉頭,不了解在這種情況下,這名藍法的少女到底想要說甚麼。
「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懷疑了…這裡的其他居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一般的民眾出現的蹤影!?」
沒錯,自煌鳳和戰神教的人起衝突後,不論造成了多大的破壞發出了多大的聲響,都沒有衣般的居民跑出來一探究竟。
雖說也因為這樣讓煌鳳在戰鬥時少了許多顧慮,但是這個情況仍然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喔,原來是要問這個啊。」
聽見了煌鳳的問題,赫瑞特的臉上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妳問那些居民們?剛剛不就已經見到了嗎?妳還殺了他們好幾人了啊。」
「你說…剛才的那些人?」
「對,我們約薩芬教一入住這裡便開始向四處的居民們傳教,並授予他們尊貴的戰神之力,那些人便陸續的加入了戰神教成為我們的夥伴。」
「他們之中…應該也有人不願意加入的吧…」
「嘛,也是啦…」
赫瑞特無奈的搖搖頭。
「確實是有幾個冥頑不靈的傢伙,不願意接受戰神的恩惠,所以我們就在附近的井水中加入了『藥』。」
「藥?」
煌鳳微微蹙起眉毛,赫瑞特的話讓她有了些許不祥的預感。
「沒錯,就像是南方的操獸師用來操控野獸的藥一樣,我們用這種藥加在井水中,剝奪了那些不從的愚民們的意識,在強加戰神之力於他們身上,讓這些人成為我們的棋子,不過戰力基本上還是很差啦,剛才對附妳的大部分都是自願者啦…」
「你們這些傢伙…連這種事都做出來了。」
聽到了約薩芬教這種把人當成物品在看待的作法,煌鳳握刀的手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這都是為了偉大的約薩芬大人啊!!」
對於自己所做所為沒有任何一絲愧疚的赫瑞特,理直氣壯宣言到。
「那種只會帶來戰爭的信仰,有甚麼好宣揚的!!?」
「哼,跟妳們這些信奉朝與夜之神的盲從者我根本沒甚麼好說的,更何況妳還是一個逆神的罪人,我根本沒有期望過妳會了解戰神的偉大之處。來吧!話已經說得夠多了,我們也該來分出個勝負了吧!!」
「你說的對,我真的跟你這種人沒甚麼好說了…」
煌鳳壓制住了自己的怒氣,凝鍊氣息重新擺好了架勢,淡淡的說到。
「赫瑞特‧奇恩是嗎?雖然我對你的行為感到不齒,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你擁有著足以令我全力以赴的實力,為了向這份力量致敬,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獨創的劍術。」
身為斷罪的鳶花御史同時也是一名武者的煌鳳,朗聲的向這名實力可敬、言行可鄙的對手朗聲宣言道。
當她話聲一落,赫瑞特便住意到了,他和煌鳳之間的地面上不知何時結出了一層寒霜,潔白的地面在弦月下發出了無暇的光彩,四周空氣的溫度也正不斷的下降,仔細一瞧還能看見細小的冰晶在半空中飄舞著。
「蒼華一式──雪幻。」
平靜的說出了招式的名稱,煌鳳展開了行動…
如同滑行般,迅速而流暢的步法,靜謐無聲的在結霜的地面上移動著。
滑步,和拔刀術一樣,同屬「倭」的東島武技,本來就是為了搭配被動的拔刀術令其轉守為攻的一種技巧,在摩擦力極小的冰霜路面上速度更是快的超出了 肉眼所能目測的範圍。
但是…這招劍技並不是只有快而已。
如果只是快的話,使用縮地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只是快的話,身為戰神使徒的赫瑞特也仍舊能夠輕鬆的應付。
可是…這一招,赫瑞特‧奇恩看見第一眼就能明白──自己絕對無法防下這個名叫「雪幻」的招式。
煌鳳在移動的同時,身邊因為低溫而凝聚出了白色的水氣,就像是纏繞著煙霧般的前進著,空氣因為驟然降低的溫度,令光的行徑產生了改變,在冰晶與水氣的作用下,於赫瑞特的視線中造成了亂象。在加上煌鳳本身的移動速度並沒有維持一定的速度,有時突然慢下來、有時又驟然加速。雙重作用之下,赫瑞特眼中煌鳳的身影,就像是靜止在原地接著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出現在數步以外的地方,
根本無法目測她何時會來到自己身邊,雖然想直接逃開,卻又害怕自己只要一轉身,致命的斬擊便會趁隙殺來奪取自己的性命。
結果,他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煌鳳朝自己走來卻無法動彈,蠱惑敵人眼眸的劍法,欺騙了他的雙眼也在赫瑞特的心中造成了莫大的壓力與恐懼。
其實,「雪幻」並不是甚麼了不起的劍技。
就只是,在冰面上朝著對手前進罷了。
就只是,在靠近對手後使出拔刀術罷了。
相當的簡單,毫無特殊技巧可言。
但,這卻是一招讓人防不勝防的──「魔劍」
蒼華魔劍,煌鳳自創的招式,由她的母親藍月歌所教給她的東島之「倭」的劍術搭配上她身為黃昏遺族的能力「嚴冬的律音」所打造出的「魔劍技」,這就是由煌鳳所創,也只有煌鳳能使用的「蒼華魔劍」。
譬如這個第一式「雪幻」,就劍法上來說並沒有甚麼了不起的。但是,這卻並不只是劍技,而更近似於一種幻術,欺瞞了敵人的感官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取人性命,
那飄揚的白霧如同繚繞的雲,舞動於雲中的身姿和那飄逸的藍髮,就像是洛河畔的仙女般令人醉心,但那滿意的凌厲殺氣卻又讓人不寒而慄。
似虛似實、真假莫測。
這美麗且霸道至極的幻劍術在凱爾諾亞的國土上首次綻放了它的光彩。
結果,赫瑞特‧奇恩仍然無法了解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他最後看見的景像是蒼藍的髮絲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逝。接著,他的眼中突然出現了廣闊的夜空,如同惡魔笑靨般的彎月、哀憐無光的群星紛紛飛過自己眼前,然後在他眼中出現的是──那蒼藍色的背影。
啊…原來如此。
他終於懂了,自己的首級已經如那名少女所宣言的一般被砍了下來。逐漸模糊的視野中望著那籠罩於霧與冰晶中如夢似幻的身影,腦海裡浮現出了臨終的遺言。
好美…
就在這城西的民宅區中,繼克米爾之後的第二名護教使赫瑞特‧奇恩,戰死確認。
「乎~終於結束了。喔,不,還沒有結束…」
煌鳳喘了一口氣後,望向城中的方向,那而到現在仍然不斷的傳來驚叫聲。
「可惡…天快要亮了。」
那逐漸西沉的弦月像徵著煌鳳所剩無幾的活動時間,在經過短暫的掙扎後,她仍就選擇前往援助城中心的動亂。
「算了,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說完後,她也無暇收拾地上的屍體,便又再次跑了起來朝著哀嚎聲不斷的城中奔去。
在煌鳳走後,有兩個身影自暗巷之中走了出來,目睹了戰鬥使沒的這兩人其中之一正是那名殺死了克米爾的東方少女──樓風靈。
「唉,累死人了。要清理掉那些逃跑的戰神信徒還挺麻煩的,唉…沒甚麼實力逃跑道是一流。快點把這苦差事弄一弄吧。」
風靈露出了厭倦的神色,緩緩的走向了赫瑞特調洛在地上的頭顱,綁成一束馬尾的長髮在身後輕盈的晃動著。
「……」
在她身旁一位看起來大約是六、七歲的黑髮男孩一言不發的跟在風靈身旁面無表情的走著,有著和樓風靈一樣東方人細緻的五官,一雙黑眸無神的望著前方。
「那麼,接下來就是你的工作囉!沒問題吧,獄。」
風靈提起赫瑞特鮮血淋漓的頭顱,丟到了它的屍體旁。
「……」
名為獄的男孩沉默的點點頭,蹲下身將赫瑞特的頭顱重新放回了他的脖子上,接著獄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只外貌類似於毛蟲的小蟲子放到了赫瑞特的身體上,只見那只小蟲在他的身體上蠕動了一會後,便直接鑽入了赫瑞特的身體中,然後他的脖子上竟開始重新長出骨肉與血管,沒多久頭與身體便重新接上了,再過了一會赫瑞特甚至已經恢復了呼吸,發出了像是在熟睡的孩童似的平穩吐息聲。
獄站起身拍拍衣袖,面無表情的望向了樓風靈。
「這樣就行了?」
風靈有些訝異的抬起眉毛笑到。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你這招很神奇啊,獄。」
「……等他醒來後,他就會照著蠱蟲的指示去行動了。夏娃小姐的命令已經完成,我們可以離開了…」
獄並沒有理會風靈的話,淡淡的拋下這具後便轉身離去。
「唉唉,你還是這麼冷淡啊…」
風靈苦笑了一下,跟著獄的身影走了過去。但在走到一半時,她卻又突然回過頭看著方才煌鳳離去的方向。
「話又說回來…我實在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凱爾諾亞遇見鳶花御史的傳人,這世界還真是小啊…而且,那把殘雪我記得不是『瑯琊』的佩刀嗎?鳶花御史拿著『瑯琊』的刀,這還真是諷刺啊。呵呵…叫做煌鳳是嗎?那個女孩似乎會是個相當有意思的人呢。」
隨著輕揚的笑聲,奇異的男女二人消失在蒼涼的夜無之中…
血夜,還未來到盡頭…
在黎明之前,這首悲嘆的輓歌仍將惆悵的演奏下去。
然後,在那無人的街道上,那本應死去的護教使緩緩的睜開了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