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没打算得到她们的回答。
但正当他转身欲走，南露忽然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但有一点你弄错了……我们只是偶像练习生，还不是正式出道的偶像。”
“所以说，是工具预备役？”
“你这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很难听啊！”
幼贞打断对话，恶狠狠地瞪着路易。
“我有说错？你们不是想成为资本的工具，等着他们手里漏点钱？”
“阿西！要说我们一点都没想赚钱，那是自欺欺人，但我们想当偶像的理由，也绝对不是你说得那样！”
被气得都说出家乡话的幼贞，恨不得用手里吃沙拉的叉子捅死这个流浪汉。
“那是怎样？不会赌上自己的青春，就是单纯为了取悦粉丝吧？”
“你少在那阴阳怪气！前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现在倒是说得挺溜，怎么？你是被偶像骗过钱还是被骗过感情？”
幼贞哪里知道路易曾经当过偶像，他厌恶的也不只是偶像，而是整个娱乐圈。
而踏入这个圈子的他，付出的代价，则是自己的尊严与生命。
“或许在你们的想象中，偶像是给予粉丝憧憬的职业，但偶像本身就是资本的工具罢了，你们能给予粉丝的只有扭曲的消费观。”
“别说得像是自己什么都懂一样，明明是个流浪汉！”
路易并没打算说服谁，毕竟她们未来能否出道，或是成为什么样的偶像，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只是坏心眼地说出自己的感受罢了。
“用不着你的钱，放心，我不会再出现了。”
“最好是这样啦！”
幼贞用力哼了一声，从路易手里把钱夺回。
能省则省，有什么不好意思？这可是够她生活好几天的，更何况这家伙还那么可恶！
“等等。”
“……”
南露忽然拦在路易面前，惹得幼贞扶额叹息。
“你对偶像很熟悉吗？”
“不熟。”
“你在骗人。”
路易看着忽然凑到面前的少女，没有任何躲闪地与她对视。
“你的眼睛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又如何？我熟不熟悉偶像，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有喔，如果你熟悉偶像的话，我觉得这可以成为你活下去的意义。”
“呵……”
这话令路易忍不住发笑，重生以来他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感情。
真是不知所谓，把偶像当作活下去的意义？
上辈子早在成为偶像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他的死亡。
“你笑什么笑？真以为别人想管你啊？南露，这种人你也管不了的！”
“要试试吗？”
南露依旧注视着路易。
“试什么？难不成你想让我去当偶像？”
“也不是不行呀，反正你的外形条件摆在这。”
这话就连幼贞都无法反驳，虽然路易现在外表有些邋遢，但不可否认他长得十分俊秀。
说白了要不是看他长得还像模像样，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幼贞早就报警了。
至于樱子更是因为路易长得好看，才会试着去跟他接触。
所以说这个世界看脸并没有错，倘若上辈子路易能有这张脸，演艺生涯也能顺遂许多，或许就不会被那样的制作人威胁。
可是来不及了，现在才拥有这样的外貌条件，又有什么意义？
路易失去的一切全都无法挽回。
“我没兴趣当什么偶像。”
“嗯，那也没关系，可以当幕后工作者嘛。”
“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对偶像相关的事物都没有兴趣。”
“可是，没有兴趣你会了解这么多？还是说刚才那些话，全都是你的臆想？”
平静的微笑始终挂在南露脸上，这种营业用的笑容是偶像的基础，跟妆容一样修饰真实。
“果然是你的臆想啊！你的心理真是有够阴暗！”
“……”
路易看了眼在一旁助威的幼贞，发现她的嚣张就跟鸡蛋壳一样脆弱，反倒是眼前看似温柔的少女，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心骨。
“我没必要证明自己的话，你们怎么想都与我无关。”
“如果真的不在意，你也不会跟我们说这么多吧？至少从你来这里到现在为止，只有关于偶像的话题，才能让你愿意与我们交流，这很难让人相信你对偶像工作不熟悉。”
“原来如此，流浪汉先生该不会以前也是偶像吧？感觉很有可能呢！”
就算樱子这么说，她也没想过自己会一语中的，其实路易以前还真是偶像。
况且路易更不可能告诉她们真相。
“为什么非要找我？”
“少自作多情了！就算是野猫野狗南露都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是你这么个大活人。”
路易没有理会幼贞，空洞深邃的眼眸只注视着南露。
“我无法放着想死的人不管呢。”
“只是这样？”
“嗯……还有一点点私心吧。”
近乎是贴着路易的胸膛，南露的视线自下而上。
“我想向你证明，就算我们作为偶像出道了，也不会变成你口中的偶像。”
“没错！虽然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但我们绝对会改变你对偶像的偏见！”
“哈依！樱子会成为粉丝们最喜欢的完美偶像！”
“……”
气势突然高昂得莫名其妙，这些人以为自己是站在舞台上吗？
明明背景是灰暗的墙壁，头顶更不是聚光灯而是外露的水管，但三名少女的眼中都泛着光芒。
这光芒纯粹无暇，只有由衷热爱某种事物，才会表现出来。
路易在很多人眼中——包括曾经的自己眼中，都见过这样的光芒。
但到了最后，这些光芒都会逐渐黯淡，纯粹的眼眸慢慢变得浑浊。
之所以纯粹只是因为无知罢了。
如果没有一定的背景，在无人保护的情况下闯荡娱乐圈，梦想破灭回归现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满怀执念越陷越深而无法回头的人比比皆是。
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证明的？
啊……既然如此。
“我答应你，成为幕后工作者，就让我亲眼见证……”
路易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微笑。
“你们成为偶像的那天。”
然后因绝望而堕落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