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打爆决定搬来浮海的自己的头。
这里环境很好,自己住也很开心,可对于没有收入的我,生活费成了个问题。
怎么会有一个没有收入的人租了一间这么大的房子的呀!
当失去了昨晚写稿记忆的我从笔记本前醒来,这个月的全勤已经泡汤。
能让无名小卒感觉到网文行业微弱的爱意的就是全勤奖了,而现在,这份幸福和爱,也被夺走了。
虽然是被我自己夺走的。
我随口抱怨了些什么,声音空荡,落不到实处,也没有回应,我记起来,自己已经一个人住了。
可以聊上的家人自然存在,可是出来的选择是我做出的,为此还和他们吵了一架。即便拨通,老头子只会说“年过二十的无职者常把自己当成一个无人赏识的作者”这种烂话。
倒不是说他说得不对...我呸,对我来说这就是不对。
既然断了更新,我决定休息一日。日历已经翻到八月十九日,可除了去超市购物这一必要之举外我还没出过这栋楼。
十五号的时候和楼上的邻居打了个招呼,只见到了老乐。
他是一个有趣的人,温文尔雅,和我家老头子完全不一样。他对我好感似乎不低,证据之一就是唐突的请我加入他们的家常饭中。我张望了几下看见一个比我年长一些的戴眼镜的男人,他也见我,以不得不承认比我英俊的脸点头一笑。
感觉到气场上的差别,有些失落的我因此婉拒了老乐。
他说的浮海离家不到三十分钟,从长廊上就可以望见碧蓝色的大海。洁白浪花砸来,波纹从我的视线盲区荡出,将自我评价过低的不悦全数抽走。
我把脑袋伸出了去,才看到下面有一片沙滩。
沙滩是见过不少,但这么近距离的还是第一次,我张望起周围的牌子,不止没有禁止下去的警告,循着从下面搭起的爬梯朝上看去,在我不远处的长廊石壁上有一个缺口,恰好正对着爬梯。
即便是高兴异常的我,现也怀疑这到底是何等的幸运。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短发女孩走到那缺口旁边,将百褶裙一侧裙摆打个结,翻身就站到了缺口上面。
仿佛是注意到了我被她晃动的胸部及光洁紧致的大腿所吸引的目光,她看向我的动作异常机械,抿着嘴,似乎想以微笑化解这一尴尬场面,但皱起的眉头实在无法与冷静沉着笑容自若挂上钩。
焦虑的气氛传达过来,我打着哈哈的摆着手靠近她,她见我走来,肩膀缩了下,单腿下屈的蹲姿不稳,重心往后一移就栽了下来,我急忙走快了几步,得亏是落在这边的她一边捂着腰,一边按着磕到墙壁的头部,听到我脚步声,眯起眼睛,声音急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被这忽如其来的抱歉连击的我停住脚步,问:“怎么了吗?”
“我不该私自下去的不好意思,以后不会了”
她说话时也一直眯着眼睛,我则碍于她坐姿及卷起的裙子下露出的浅青,不敢直视对方。
“你误会了,我是视线不知放在哪里的路人”
“是这样吗?”
“没有骗你的理由吧”
她睁开眼睛见我侧脸,表情顿生不解。
看不过去她的笨拙的海风吹拂,凉飕飕的感觉自我的脖颈钻入后背,她也感觉到裸露在外的躯体的清凉,这才发觉自己上衬下摆的纽扣松了两颗,洁白的腹部和肚脐眼都露在空气里。
我掐着时间望她,目光相接,她顿时面红耳赤的站起来,弄得我也十分紧张。
站起来后扣好扣子的她双眸带水的盯着我,我则依旧保持着侧脸迎人的嚣张态度,直到她低头轻声说话。
“整理...好了”
“啊,嗯嗯...”我转过头,她微低脑袋瞄着我,似怒非怒。
“对不起”我决定先行出击,在我过去的二十五年里,只要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并且夸大自己应该负责的部分,只要自己态度诚恳到夸张,就会得到对方的原谅。
“求你了...”她没有给我任何出招的机会直接阻断了我的读条,她双手摆着‘禁止通行’的手势推到我面前,头低得更低,“别说了”
“好...”
我们两个就这么站在缺口前,一片云层从我顶上飘过,我深呼吸了几下,决定先行发话。
“我,我是来想下去,看,沙滩,不不,看海!我想下去看海,你也是吗?”
“是,是这样的!”
我们两人莫名高昂的兴致自然只是为了掩盖尴尬。
“那我们谁先下去!”
“你、你先就好了”
眼前这人年纪怎么看都比我小,我便说一句:“不如你先吧,女生优先”
她略有所思的用力抓着百褶裙的裙摆,脸色发红的点头:“嗯,我先下去”说完后便直盯着我,我察觉意图,转身,只听她深吸口气,啪嗒一声上了缺口,慢慢的沿着爬梯下去。
等我下去的时候,她的银色凉鞋已经被甩到沙里去了,赤着脚的她朝海边跑,看起来异常开心。我脱了鞋,脚掌和沙粒一接触,熟悉和快意同时涌上心头,走动的沙声和海声混在一起,甚是好听。
她拾起一颗石子,用力的往海里抛去,小石入海,一下没了影子。
海平面的那头闪烁着的碎光将抛石头的她衬得可爱非凡,裙摆飞舞,头发也随之飞扬,那笑容,光是看见便让我浑身舒畅。
而且,很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我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朝她喊,她吓了一跳的转过身来,还有笑意的惊愕表情像邮票一样被我收藏进脑海,她竖着食指,嘴型像是发着‘嘘’的声音。我回首四顾,确定没有人被我喊声吸引过来,这才慢慢朝她靠近。
她见我过来,歪着头的往后撤了一步。
这个举动,意外地对我的杀伤力很大。
见我表情,她不好意思的笑,我也笑,摇头让她不要在意。
我学着她捡起石子,用力的往天空丢了出去,在扰乱不少光线的走向后,那颗石子最终也是沉入海底。
“你许了什么愿吗?”她往我这边凑了些距离。
老乐说往这海里丢石子可以许愿,我自己是不大相信,但这石头应该是砸不死这海里的鱼,所以试一试也不错。
我许了什么愿望呢?
“那你呢?”我反问她。
“...可以不告诉你吗?”
人都持有着只希望知道更多但却不想付出的不等式,其实人类都是有这样的倾向的比方说人总是希望别人喜欢自己而自己却不一定会喜欢别人。即便是自己讨厌的人,也不喜欢她讨厌自己吧?
“别,别...”她忽得摆手转开脸,面露难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愿望...告诉你也没关系的”
看来是我丰富的面部表情又一次在不自觉打出的感情牌上获得了成功,我拍拍自己的脸,摇头。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开玩笑,觉得你很眼熟,所以就想和你聊一聊,不过你好像不认识我,要是我给你添麻烦了那就抱歉了”
她看着我,表情微妙的沉默片刻后才说:“我叫回璃,乐回璃”
忽如其来的礼物让我措手不及,不知道原因的她面露怀疑的看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避免感激的眼泪顺着脸颊下落的我,直到我表情正常的说到:“我叫陈巡”
这般说着伸出手来,我绝不是对比我年幼的女生的手的手感感兴趣,但你要说我不感兴趣也是不合理的,但此时此刻,我只是想向她表示我的好意而已。
她犹豫一会,也是伸出手来。
海鸥和海浪的声响相混,高于建筑物的太阳光投射在海面上,沙滩上,我们两身上。
新一天的希望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