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璃只跟我说话了。
医生也好,护士也好,警察也好,谁的询问她都不回答。
我联系不上老乐,也不知道他的哥哥跑到哪里去了。
我自己这边,幻觉的逼真程度略有上涨,有些时候会看见穿着一只手搭在门框上,一回神,什么东西都没有,这种真实的感觉可不是VR游戏能比得上的,如果它是感染病的话,说不定加以约束就能变成很流行的真实版鬼屋游戏?
可能会吓死人就对了。
唤我名字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却听到更多奇怪的东西。像是水沿着石钟乳滴落在空阔山洞的地面一样,啪,啪,听多了,就觉得像是自己的血液从右手的伤口滴到地面一样。
回璃有时候会半夜惊醒,看到我一直看着她,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把脑袋缩进被我,捂着头说“不要老盯着我”之类的话,说实话这很可爱。
她不愿意照镜子了。
26日,她睡得很沉。
酸疼的腰一挺直,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扭了几下脖子,这才病房外走。
我走着走着,走到了五楼的地方,那个护士小姐似乎很喜欢我的样子,可能是认为我是个好人吧,跟我搭话,我觉得我也没说什么,可她却异常笑得开心。
如果我也能享受这种聊天氛围的话肯定是好事,眼前的这人本就是个高挑的姑娘,笑容优雅。我跟她道了别,找了处等候座坐下,盯着回璃弟弟的病房门。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甚至什么话都不想说。
他的房门在我看来和血盆大口没差别,巨大的獠牙上低落着鲜血,在地上溅开花,一大堆脚的红色昆虫从那滩东西里爬出来。。
我走了过去,刚想推开门,忽得一个男人握住我的手,一抬头,是身着着白色制服的。
我不认识的人。
他笑眯眯的正想说什么,可我一抬肘打中他的脑袋,措手不及的他撞在门框昏迷过去,还没摔倒就被我以特定的姿势扶住,在外人看来,我们可能像是勾肩搭背的朋友一样。
我从来没意识到我是这么能打的一个人,一直以来我的身体都很差,但现如今,我却觉得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就是在回璃的房间里,听到了那个呼唤的声音之后。
我把他拖进了房间,丢在地上,她的弟弟双目无神的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向枕头底下,将明晃晃的小刀掏了出来,摆在床头柜上,将手缩回。
我走进了些,倒拿着刀,搬过椅子来,坐下,看着他,如同照看他睡着的姐姐那样。
我们之间相视沉默,十秒钟后,刀子插进了他的胸口,在我的视线中,他被皮肤掩盖的血管在我的一转之下断裂,我起身,离开了病房。
我把回璃晃醒,睁开眼睛还很迷糊的她任由我给她换上衣服。
她的皮肤是当真的白皙,胸脯很大,胸型也好看,腰肢很细,平日里藏在衣服内的皮肤有一股奶香味。
作为一个资深流氓,我也不敢想象能够如此自由的摆弄喜欢的女生的身体,但回璃她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应,我敢确信此时我就算脱掉她的内衣他都不会反抗。
对这样的她,我生不起任何心思来。
给女生换衣服还是比较简单的,就是这个梳头发有点难度。不下心扯断了她几根,她微声的‘嗯’了几声,听着怪让人不舍得的,最终还是选择了扎马尾的这一简单的形式。
我牵着她出了病房,中途有个保安认出了她,跟我要什么证明,我踢了他一脚他就晕过去了,道过歉后我就离开了,估计要等下一次护士巡逻才被发现。
走过五楼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女性的尖锐喊声,便横抱起不知所以的回璃冲到楼下,拼命地狂奔,一边大笑,怀里的她看着我,一副不知道我什么情况的意思。
我沿着观海长廊一直跑,最终来到了上次缺口的地方。
快到凌晨的海看不见什么东西,但是海声依旧。
我从地上捡起石子,用力的朝长廊下的海丢去,找了一颗光滑的给她,她也用力的朝那边丢去。
“说点什么吧”我说,“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不想”她说。
“可我想知道”
我用力地丢出石头。
“希望乐回璃能告诉我她许了什么愿望!”我朝着大海喊。
回璃被我呼入起来的叫声吓得分神,歪起脑袋,也把石头丢了出去。
“希望不要让陈巡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
我哈哈大笑,她敷衍地露出看了就让人心疼的微笑。
“痛苦的时候要哭,高兴的时候才要笑”我捏着她的脸,晃来晃去,“你痛苦吗?”
“很高兴”
“骗人的”
“是真的”
“高兴什么?”
“...”
她说不出来。
我弯腰看着她,她想转开脑袋,我便用力的撞了上去。
我们两个人跌倒在长廊上,她的后脑有我的手掌护着所以没事,只是她有点惊讶而已。
“你有什么目标吗?”我问。
“...回去上大学”
“不,更远的,更远的!小时候有什么想要的梦想吗?”
“...没有”
“那我给你一个吧!”
海声高鸣,海浪如同在我们身边砸碎。
“什么?”她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我。
“找到自己想去哪里”我说,“去最好最属于你的地方,去能体现你价值的地方”
她愣,眼泪聚在眼眶,手掌抬起想要擦掉,却被我按开了。
“...不可能的,已经没有了,不存在的”
“有的,肯定有的!”我说,我说得十分冷静,“不存在的地方就去创造出来”
“不可能的!”她喊起来,声音震得我耳朵疼,我用力的嗑一下她脑袋作为报复。
“为什么呢?”
“因为做不到了!”
“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喊着想说什么,可唯有哽咽传达出来。
“已经没有这个价值了。”她说。
我忽然明白了,她所认为的,能够体现自己价值的地方,唯有家一个。
我牵着她回了家,六楼空荡荡的,一点人味都没有。我进她房间收拾了些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我发现我不适合做一个作者,因为我连想要传达给你的话我都说不清楚。
我坐在她身旁的地板上,头疼欲裂。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了,即便只是见过你一次,我已经彻底的忘不了你,那几天里看不到你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你很漂亮,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因为你的容貌。你身上有吸引我的东西,有你的价值,但我是个废物,我既保护不了你,也无法察觉这抽象的本质。
我喜欢你,但现在我说不出口,也不希望还在伤痛中的你为此更加痛苦。
很自私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好的结局。其实很简单,只要她陪在我的身边,那份甜蜜就能把我溺死。
我们可以逃,去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地方,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保护她。
可是,这对她来说,并非是好结局。我们两人如此相似,相似到连她说出的话都跟我五年前和心理医生说过的一模一样。
我们都在为自我价值烦恼,然后借着某个机会爆发出来。
在爆发后选择了妥协的我已经没有价值可言,但我不希望她在我的好结局里沉沦。
回璃,回璃。
“我知道你的价值,你是个一个很棒的人”我在沉睡的她的耳旁说道,“我有一个非常美妙的证法,只是现在时间太短,说不完”
“你必须自己去烦恼,你必须自己去证明,你的价值,究竟由谁来确定”
未来是可怕的,因为我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因此,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出现。
残存希望的人,残留价值的人,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然后找到她。
我起身,望她一眼,她呼吸平和,可是眼泪却从紧闭的眼睛缝隙里流出来。
青鸟啊,如果你能听见的话,请让她幸福吧。
那海边的天空,与碧蓝色的海相映,此时连我看得见的幻想都是那么的美丽。
我是爱着你的,所以我必须要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