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那个男人正在写稿,我在一旁看着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他起身开门。
“是江冰树吗?”外头的人问。
男人刚一点头,那群人猛地冲了进来,我看见四五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将他压倒在地上,将安定一类的针剂插进了他的颈部血管里。
他们把他扛下楼,我在后面跟着,他们把他丢进车里,然后我看见他们向一个男人报告。
是所长。
他抬一下黑框眼镜,云淡风轻的发号施令。
我上不了汽车,所以在后面追了一路,追得气喘吁吁还是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此时的外调局还没选好地址,我便去海洋控制所等着。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我以为我只要盯着所长总会有江冰树的消息,可是没有,他像是忘记这件事一样。
两年过去,外调局已经成立了三个月,我的所长接任外调局局长一职。
江冰树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也是这一年。
“指数如何?”
在浮海市的精神诊疗中心里,所长在特殊病房外观看江冰树的情况。
“身体各项功能都超过了普通人,但是精神极度混乱,催眠的作用极低,药物没有任何作用”
报告的人我也认识,他是我所在的外调局的现任局长,但此时的他,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而已。
“局长”报告人问,“兴奋剂真的有这么过分的作用吗?”
所长摇头:“这件事,先不提”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长看着江冰树,他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军方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就可以了”
“只存在于特定区域的兴奋剂?”
“他们说是就是”
所长似乎回忆起几年前的自己,拍拍报告人的肩膀,本是想看一眼江冰树就离开,谁知江冰树也在看着他。
他愣了一会,悄声和报告人说了什么,听者一脸铁青,他只是摇头示意他去做就行。
三个月后,江冰树的精神诊疗报告显示他完全正常,暗地里提交给军方的报告则表示江冰树失去了价值。
江冰树回了次家,除了日常应当做的洗漱和进食排泄,他只是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我要走了”
有一天,他忽然说话了。
他在跟我说话吗?我心脏颤了一下,低头望去,他正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有些喘不过气,蹲下身子挡着**和胸口,有些想哭的看着他。
“以后不一定会回来了”他坐起来,背对着我。
“去哪?”五年来第一次说话,一出声,我的泪水就流下来了。
“不会有人找我的。”
我看着他,他对着墙面低声细语。
“再见了,再见了”
他将笔记本掀翻,将衣服胡乱的塞进行李袋,把所有的手稿撕烂,画作烧掉,踢碎自己花了心血做出来的木质雕塑,将台式电脑的硬盘拔出来,摔了一次又一次,扬长而去。
他不是在和我说话。
我的手从混乱的身体中拔出,我恢复了正常的人形,但我又坐在窗台上,目送他像追赶什么一样的逃出这栋楼房,蜷起身体,将一切混成一片。
这时候我才明白所长的报告里,所谓的价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