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不解的保持姿势停在原地,只见从房间内露出室内的灯光,随后,一架手推车从里面被推了出来。凌枫清楚的看清了,那上面躺着的是什么人……
“快!快!”几名医生和护士一边推扶着手术车,一边急促的喊道。那些声音,在凌枫耳中变得模糊起来,因为自己对外界的一切感觉都变得迟钝起来,眼前的景像也渐渐模糊,可是,意识却依旧十分清晰。
“凌……琴。”凌枫身体一瘫,一边的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肩膀靠在墙壁上,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低下头,用黑夜的黑暗掩盖自己的脸,起身朝楼梯口走去。可没走多少步,手臂就被一股力量拉住了。
他不用回头,他知道那是谁……
“凌琴她……”凌枫发出几乎哽咽的声音。
“抱歉,如果我早点开枪的话……”雅夜发出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不,是我,是我的错啊!”凌枫低着头发出暗哑般的吼声,“如果……如果我没有离开凌琴身边;如果我没有加入SAF,凌琴也许就不会看见那一幕;如果我那个时候早点逃出来的话,凌琴也不会变成「异能者」……”
“你在说什么蠢话……”雅夜松开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狠狠的转了过来,这时,雅夜看清了他的表情,惶恐又夹杂着悲伤,但他却始终弯着嘴角。
“如果……如果这些事都没有,凌琴是不是就不用变成这样了?雅夜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啊!”凌枫就像一个坏了的木偶露出傻傻的笑容,可恨又可悲。
啪——凌枫感受到一股冲击撞在自己脸上,然后身体猛的倒在地上。
“你这算是什么……”雅夜气势汹汹的一步跨到他身边,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死死的盯着他黯然失色的双瞳,吼道:“如果只是这样都承受不了就不要去谈什么‘拯救’了!你这算什么?这样就打算自暴自弃了?!我告诉你,我在部队里工作的时候天天都能看见新的尸体,刚结识的战友过一天就倒在了我的面前。那种恐惧,那种失去人的空虚感……”
雅夜的表情突然变得忧伤,她松开了抓住的衣领,将他推撞到墙上,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去后悔当初。”
凌枫轻微的喘息,他也无话可说,因为被训斥而被震慑到了。
“还没死,虽然是动脉,但我及时的止了血,加上她是「异能者」,应该不会有严重的生命危险。”雅夜伸出手指向走廊的另一端,凌枫才发现她的脸上、SMA上都沾着血渍。
“对不起……”凌枫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朝那边跑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与昏暗的走廊渐渐融为一体,雅夜解除了SMA,走了过去。
♢
极度安静的走廊,凌枫坐在冰冷的等候位上,旁边的一扇大门紧闭着,门上亮着“手术中”三个字的红灯。简直,就和前几天没什么两样,
一样是在外面等待,凌枫却觉得,这次无比的心痛。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折磨他的亲人,为什么要伤害单纯的她?仅仅因为她被冠上了「异能者」的名号?!那这个世界就竟有没有存在的道理?
「异能者」也是人类,为什么人类要伤害人类呢……
咚咚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司马诚和邓柯、冷月姬走了过来。
司马诚来到凌枫旁边,看了一眼亮着的手术灯,再看向一脸颓废的凌枫,一句话都没说就坐在了旁边。邓柯和冷月姬一样默默的站在一旁。
“详细情况听望月讲了。”司马诚突然发出声音,“我们在路上遭到了「凯普洛斯」的阻击,萧紫依去负责收拾残骸了。看来,这一切又是PMI计划好的,抱歉。”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凌枫的双唇微微蠕动,发出声音。
司马诚也没什么再说的了,默默的坐在一旁。走廊又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过了十几分钟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但是那块红灯还亮着。众人探长脖子,朝里面看去。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个身着手术服的医生。
“医生,怎么样了?”司马诚屏住呼吸问,因为伤了大动脉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完手术,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手术还算顺利。”医生的口罩抖动了几下,听口音正是前几天的那个医生,“只是伤口十分利落,把颈部的大动脉直接切断了!”
“直接切断了大动脉!”邓柯倒吸一口冷气,满脸惊恐。凌枫听到这话,双目再次失神。
直接切断了大动脉,那简直和判了死刑没什么区别!凯丽亚是PMI的杀手,能做到这一点也在意料之中,但是……
“医生,真的没救吗?”司马诚抓住他的肩膀边晃边问,“还有办法的吧!”
手术室的灯没熄灭,如果是抢救无效的这个医生来通知的话,手术室应该会熄灯。而现在没有,说明还有转机。
“好在伤者是「异能者」。”医生说出了和前一次几乎一样的话,“自我修复能力比常人要强,我们及时的帮她把大动脉缝合了。”
听到这话,众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一点。
“只是……”医生继续说道,“流失的血液过多,伤者暂时无法自我补充,”
“失血过多,需要输血是吧。”司马诚看向凌枫。
“我来,我是她的哥哥。”凌枫果断站了起来,坚定的说道。
“好,请跟我到这边来。”医生摘下沾上血渍的手套,走向手术室前边的一个房间——抽血室,凌枫也跟了过去。
手术室的门和抽血室的门一同关闭,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希望接下来,没什么事吧。”邓柯面向手术室紧闭的门,内心被深深的愧疚给缠绕着。“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明明这种PMI用惯了的伎俩,自己却再次中招了,那个时候就不该追出去。以至于造成现在这种局面,自己的责任无疑是最大的。
“等吧,现在的我们,也只有等了。”司马诚长吁一声,把头埋在衣领里,就像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处在寒风的萧瑟中。
咚咚——又一个脚步声传了过来。
“望月「指导官」?”邓柯看着来的人,说。
“手术进展如何。”雅夜来到三人面前,问。
“输血阶段了,凌枫已经去了。”司马诚回答道。
雅夜听后默默地站在一旁,她也明白现在只有等了。
夜,更深了。整个医院都近乎被无尽的黑暗笼罩。走廊,不,整个医院都陷入寂静之中,静到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手术室里的医师可没时间管这个,他们手头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而作为等候手术结束的等候者们,这份寂静似乎就是为他们所留的。
“不,不可能的!”
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一丝寂静,三人统一朝声源处——抽血室,看去。
只见那扇门透露出灯光,散印在走廊上,凌枫一脸震惊的从抽血室退出来,手里捏着一张纸。
“怎么了,凌枫?”邓柯立马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问。
凌枫的双眼在颤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化起来,全身无力却又能勉强支撑住站立的身体,手中的纸张滑落到了地上。
邓柯注意到了,弯下腰捡起,接着抽血室内的灯看了一眼。
一眼,便看见了可以说是这张纸上内容的结论,“P≠B”。
“邓柯?”司马诚发现邓柯在看完那张纸的内容后怔住了,便感觉到了事态严重。
这时,医生从抽血室里出来了,摘去口罩的他,表情变得焦急,又透露出惋惜。
“很遗憾。”医生叹了口气,像是宣布一个噩耗般开口道,“这个少年的血型和伤者的血型不符。”
“什么!”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一把定音锤重重地砸在他们心里。
“医生,没有出错吧,这……”司马诚怀抱最后一丝希望,问。
医生摇了摇头,说:“亲属之间在匹对血型时发现不符,这种事在本院里也发生过。只是,目前的形势刻不容缓呀。”
血型不符,这不就代表凌琴和凌枫没有血缘关吗?!那么结论只有两个:要么是凌琴是被欧阳家收养的,要么是凌枫是被欧阳家收养的。可无论是哪种结局,对凌枫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走出一名护士,她跑到医生旁,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又回去了。
“我希望你能暂时放下这件事。”医生看向凌枫,安慰道,“只剩下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了,如果这一个小时内无法提供血液的话,伤者很可能……”
“在半个小时内要找到同血型的人是吧。”司马诚说。
“嗯,伤者的血型是及其罕见的P型血!拜托了。”医生说完后便走进了手术室。
“马上通知凯瑟琳,让她调动全国人口资料。”司马诚立马下令道。
“凯瑟琳秘书长,是我,现在……”邓柯马上就去做了,用通讯器走到一边呼叫。
“我记得P型血的持有者在世界的比例大概是千万分之一。”一直不发话的冷月姬开口了。
“一千万个人当中只有一个持有者么。”雅夜抚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MAT,一旦找到持有者,她就打算直接用SMA飞过去。但如果距离太远,以未来SMA的飞行速度,就是能源充足的情况下,也有可能赶不上。
“队长,查到邻市有一个P型血的持有者!”邓柯激动的喊道。
“把地址发给我。”雅夜快步来到邓柯面前。
咚咚咚——这时,又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的那头传了过来,第一感觉就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朝着边袭来。
一个人影从那边缓缓走了过来,这阵小骚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人影渐渐清晰,只见来者是一个男子,披着遮住左眼的银色长发,褐色的右眼瞳盯着前方,一件风流的长袍服穿在身上,腰间配挂着一紫一黑两把太刀。极像一个四处漂泊的浪客。
“你是什么人?”邓柯询问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发男子在现代已经很少见了。
男人没有理他,直接绕过他,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前。
他把手搭在紫色太刀的刀柄上,这个动作无疑引起了中众人的警惕。
“你想干什么?!”司马诚拿出手枪指向他,说道。邓柯和冷月姬也纷纷举起手枪。
按理说雅夜的洞察能力很强,应该早就警惕他了,但她现在却迟迟未动,只是一直盯着他。因为这个人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似敌似友,又有些非敌非友。
一直处在思维空洞状态下的凌枫听见这阵动静后,也把目光投向男人,在看见男人的那一刹那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枪指着,被威胁到生命,男人却从容的把手从刀柄上放下,看见他乖乖配合,众人也放松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男人突然把手往上一抬,一股无形当然冲击波顿时扩散开来,冲击到走廊的每一个角落。众人也在劫难逃,被冲击波死死的按在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只有凌枫还停留在原地,冲击波明明波及到了他,但凌枫却纹丝不动,像是这个男人刻意安排的。
“什么。”包括雅夜在内的四人仿佛沾上了胶水般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异能者」?这魔法般的能力很容易让人想到这个词,活跃在这个世界的名词。
男人把手再次抓在紫色剑柄上,这一次,他把这把刀缓缓抽了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司马诚冷静下来问。
男人没有回答,他将紫色剑柄的刀抽了出来,这是一把散发着淡淡紫色光芒的太刀。他把刀刃对向了手术室大门中间的切线。
“你想做什么?”邓柯挣扎着喊道,弄不好,这个男人的目的是……虽然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眼前的情况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
然而,凌枫却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男人。
凌枫,你究竟在想什么……雅夜疑惑的看着凌枫,要怎么是在以前,他早就去拼命拦住那个男人。就像是自己一开始要杀死「风骑者」一样,拼上性命去拉住自己手中的激光刃,阻止自己。但是他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毫无反应?难道他知道自己做了也是徒劳还不如不做吗?不,不可能的吧……
散发出淡紫色光的刀刃举至头顶,男人眼都没眨就砍了下去!如果他是「异能者」,以他刚才的能力,等级起码有A级或以上,那么这一刀的破坏性可想而知,不仅凌琴可能没有生还的希望了,连里面无辜的医生护士都可能搭上性命!
刀刃闪出一道亮光,在即将命中大门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