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现在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虽然拿回了钱袋,惩罚了小贼,这些事情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才是坏人啊!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和那边正在抽噎的少女有关吧?
“呜……姐,姐姐说的没错……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少女一边哭一边捧着碗喝着还在冒热气的土豆浓汤,一个不小心被呛得连连咳嗽。
阿娅无奈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满头黑线:“分明是先偷了我的东西为什么还能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啊……”
“那,那个不是我偷的!”少女瞪大了眼睛,“我在镇子上的时候看到这个袋子被人在地上踢来踢去,好奇才捡起来的。”
啥?阿娅一愣,仔细回忆一下,好像那个时候是人特别多,然后自己也没有把钱袋系很紧来着……不会是被挤掉了没发觉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阿娅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啧啧,真是差劲啊,自己没弄清楚情况错怪别人,还欺负小女孩。”艾特拉丝坐在一旁也端着一碗汤,一边轻轻吹着一边看戏一样看着这边的阿娅和少女。
“这也不全是我的错吧!”阿娅很冤枉,“而且最后不还是分给她食物了吗?”
一锅刚煮好的土豆浓汤很快就被早已饥肠辘辘的三人分了个干净,不过其中的大半都进了那名突然出现的少女肚子里。
“呼,好满足,谢谢款待!”吃饱以后的少女总算不再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重新坐正了身体认真地向阿娅和艾特拉丝道谢。
“感谢就算了,反正一锅汤而已。”艾特拉丝倒是很豁达地摆摆手,虽说花了不少时间,但说到底也只是一锅汤,能帮到别人的话也挺不错的。
况且比起汤,她们更关心的还是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毕竟之前她可是悄无声息躲过了阿娅的精神力探测,再加上出现在号称冒险者天堂的幽暗沼泽这样的地方,说是普通人鬼才会信。
“咳咳,既然受了一饭之恩,说明自己的来历是基本礼仪吧,少女?”
近距离用龙族特有的法术从头到脚扫描了一次,阿娅却发现自己完全判断不出眼前的少女是什么情况,除了外表之外,看到的完全就是一片混沌,别说力量体系这些细致的东西了,就连是不是人类都无法确认。
——这方面倒是有点像家里那只兽耳萝莉。
阿娅下意识联想到作为上古时期魔导文明遗产的啾啾,但总不可能这么凑巧又让她遇到一个吧?
“我的名字是安洁莉卡,家的话就在这片沼泽的深处。”
少女摘下兜帽,沾着几片草叶和些许污迹的小脸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
然而这一句话就让艾特拉丝和蠢龙懵逼了。
喵喵喵?沼泽深处?分明就是一个小女孩却能够一个人轻易穿行幽暗沼泽这样步步危险的地方本身就够可疑的了,再加上这句话,不是摆明了在说她就是魔女吗?!
“喂喂,安洁莉卡,你不会……刚好就是那个魔女吧?”艾特拉丝干笑了两声,右手悄悄按在了储存武装的那枚戒指上。
再怎么样魔女也是S级任务的目标,绝对是相当危险的对手,这么近的距离万一对面突然动手怕是连反应都来不及。
这个BOSS战来的有点猝不及防,阿娅暗自吐槽同时也默默捏了一个防御法术准备随时砸出去。
气氛顿时凝重得可怕,只能听见周围草丛里低声的虫鸣。
……
“我说海因克斯大主教,你们这位裁定官与其说是圣职者倒不如说是魔女更恰当一点吧?”
王都大圣堂的祈祷室外,布莱德坐在一排供信徒祷告时使用的长椅上,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头按着太阳穴,脸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愠色。
后面的祈祷室里,一名他手下的骑士正双目紧闭躺在临时搬进去的床上,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右手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纱布。
整只右手被那位裁定官齐腕斩断,尽管及时找到了教会的牧师用圣愈术接了回去,但由于时间拖得太久,即使是借助神泉的力量也没法恢复如初,而失血过多至一度生命垂危也足以让他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恢复过来了。
对于那个自称“园艺师”的裁定官的肆意妄为,即使布莱德脾气再好也忍无可忍了,所以才直接用上了“魔女”这种对于圣职者来说足以引起决斗的蔑称。
只是这一次就连习惯了园艺师的随心所欲的海因克斯都明白她做得太过分了,所以也只是露出无奈中带着歉意的表情站在一旁。
“我也说过她,但是裁判所的自主程度极高,即使是教皇也很难管束。”
“但启用她是您的建议不是吗?”布莱德抬起头直视海因克斯,眼神中透露出少见的愤怒和威仪,“主教大人,您总该负起责任吧?”
“自然。”海因克斯苦笑,“不管如何,想要防止您的妹妹,那位传说级强者上门找麻烦,我们现在也只有这张牌可以打了。”
“所以她现在还能自由自在地在城市里晃悠而不是呆在王宫的地牢里。”布莱德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最后又看了一眼祈祷室里的手下,转身走出圣堂,登上早已在门外等候许久的马车返回王宫。
“陛下。”
负责开门的侍从向布莱德躬身行礼。
“唔。”布莱德含糊地点了点头,关上马车的门以后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侍从说道,“果然还是有点不习惯,还是叫殿下吧,我还没把老爹搞下台呢。”
“对了,安排一下他的事情吧,从我的私人财产里划一万金币给他的家人,另外,等他的伤好之后直接调到近卫队去做队长吧。”
“明白。”
一万金币对于一个普通侍卫已经是一笔相当丰厚的财款,而王族的近卫队……哪怕是区区一个小队长,也是很多贵族乐意结交的对象——毕竟他们可以说是王室成员最信赖的人之一。
某种意义上那位还因为失血躺在病床上的老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
“猜——猜——我是谁?”
海因克斯忽然被人从后面蒙住了双眼,随后听到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回头平静地看了一眼披着圣袍的美丽少女,大主教紧皱的眉头没有舒展半分,反而低声叹了口气。
“薇拉,你这次真的做过火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少弄出人命。”
“当初可是明尼斯那个老头子答应只要能完成目标,不管用了什么手段都无所谓的欸。”薇拉眨了眨眼。
“只是我的个人请求,你现在毕竟顶着裁定官的头衔,一旦波及到教会事情就会很麻烦。”
“是啦是啦,人家一向都很听话嘛。”
见海因克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少女也垂下手臂略略低下头去,足尖在地面划着圆圈委屈地说道:“我倒是觉得自己已经很收敛了呢……说起来大主教你刚才也听到了吧?那位殿下居然叫我魔女欸……”
“我倒是觉得他说的也不算错。”海因克斯捂脸。说实话,以圣堂教会的教义作为标准的话,包括薇拉在内整个裁判所都大有问题,尤其是个别几个裁定官,审判异教徒时手段之冷酷都可以被神圣骑士团讨伐上百次了。
——“光明下的阴影”,教会内部是这么称呼裁判所这个机构的,以至于大多初入教会的年轻人甚至高层都不待见裁定官。
但海因克斯也清楚,即使是阳光下也不免有影子,偌大的教会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能见光的,而裁定官就是处理这些事情的最好选择。
“啊啊,居然这么说出来了,好伤心呢。”薇拉做出一副痛心的表情,目光却悄悄打量着大主教的表情。
“尽早出发,那位蒂兰殿下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当初可是连天使都——”海因克斯提醒到。
“打败了天使是吧?了解了解,之前大主教给的资料人家都有好好看啦,打败天使那种空有至高力量却只会横冲直撞的废物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吧?”
不顾海因克斯古怪的表情,少女踮起一只脚俏皮地弯腰行了一个礼,准备离开圣堂。
“对了,幽暗沼泽那边最近似乎又有了异动,你不回去看看的话,不会出什么问题吗?”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海因克斯在背后叫住她。
“那个地方吗?唔,有空的话会去看看的,毕竟也挺久没回去了嘛……不过现在的话我更在意银白战姬殿下哦,沼泽什么的心情好再说啦。而且话说回来,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该头疼的首先也是附近几个国家吧?”
少女背对着海因克斯摆了摆手,很快消失在了圣堂门外。
“心情好……”海因克斯重复了一次这几个字,忍不住咧了咧牙。夭寿,那可是事关一方安宁的大事,这么轻描淡写真的好吗?
不不不,归根到底当初把这丫头挖出来带回教会本身就是失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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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昨天……忘了更新了……非常抱歉……好吧其实就是没写完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