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信标城来说,今天又是一如平常的一天。
米兰尼亚最大的海港吞吐着巨大的货运量,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通关带来丰厚的关税,而这些商品又借助通达的水路陆路交通线输向远方。
即使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了这个王国,信标港的热度也依旧不减,甚至由于来往的战争物资反有增长。
“大姐头,这一批又是军械吗?”充满咸腥味的湿润海风中,一名身着轻铠的士兵走到正站在码头按着剑柄默默注视一个个长条木箱装卸的队长身边问道。
队官居然少见的是一名年轻的女骑士,二十多岁的样子,相貌不算惊艳,但立体而线条分明的五官搭配清爽的短发也颇有几分英气。
“嗯,这一批……标注是西北军的。”队官点头,随意地来到一架货车边,缓缓推开最上面一个长条木箱的箱盖。
垫着棉布的箱子里交错叠放着六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剑锋锃亮,为了挨过海上的行程而上油保养得很好。
单手抓起最上面的那柄,左手挥指一弹,剑刃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成色很不错啊。”听着声音,队官露出惊异的表情,“这钢材,比起中央军的制式刀剑好了不止一筹,什么时候西北军能装备的起这种刀剑了?”
队官还只是微微惊讶,一旁的士兵却已经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这,这剑放在城里的铁匠铺少说值一个金币吧?”士兵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只是地方治安所的士兵,平日的装备比普通中央军还差一个级别,更别说这种档次的了。
“价格可能还会再高一点,应该是用来装备精锐部队的……靠,你小子可注意点,西北军卫国戍边,要是敢打这批装备的主意别怪军法无情。”
分明是女性,队官说话却比男人还大大咧咧,注意到这小子的表情,立刻一瞪眼提点到。
“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姐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看,这祖传的宝剑,和我这破烂哪里是一个档次的啊。”
士兵伸手拍了拍队官腰间悬挂的骑士剑,又拔出自己那把普通的铁剑晃了晃,唉声叹气。
的确,队官的剑不是治安所配发的武器,而是爷爷传下来的骑士剑。她的爷爷曾经是十字骑士团的一员,在战场上曾无意中救了一个军团魔法师一命,魔法师为了报答替她的爷爷附魔了一柄骑士剑,于是就被当做传家宝流传了下来。
那个魔法师并非专业的附魔师,剑上附加的魔法也仅仅是初级的锋利和耐久魔咒,但论综合价值早就把队官手里的西北军配剑比下去了。
队官看着这家伙的表情忍不住乐了,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有本事你把剑术练好了去考个骑士等级来,骑士协会发的剑不比这个差。”
“我要是有大姐头你这样的本事还在这做什么大头兵啊……”士兵恋恋不舍地把西北军配剑放了回去,又瞥了一眼老大胸甲靠左位置那一枚闪亮亮的三级骑士徽章,唉声叹气。
“喂喂,注意点眼神,盯着哪里看呢?小心我戳瞎你的狗眼。”队官撇了撇嘴,刚想再给这瓜娃子一下,忽然注意到街边一个看起来鬼鬼祟祟颇为猥琐的人影,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欸,大姐头,大姐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士兵听到老大的话赶紧咳嗽两声挪开视线,但随后就发现老大的表情不太对。
“你在这里继续执勤,我去去就回。”队官整了整身上的铠甲,大步朝着码头外的街道走去。
“等等,大姐头你别是偷懒吧?大姐头——”士兵懵逼了,还以为老大带头开小差,而顺着老大的视线发现街道上那家伙的时候,他又安分了下来,哼哼着吹了声口哨,“嘿,又是那小子,死性不改啊。”
……
莫斯拉,人称莫少,信标城有名的……地痞流氓。
好吧,说是地痞流氓似乎也不对,富二代或者纨绔子弟或许更合适,毕竟人家的老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一方豪强,年轻时打下了不小的基业。在信标海港的商会中,他们家也能排进前五,手下有百条以上的海船,家底颇为殷实。
可惜也没能逃脱“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个诅咒,由于老爹天天顾着经商疏于管教,莫少那厚实的腰包又吸引来了不少真正的地痞流氓,于是就这样学坏了。
队官安维对这家伙也相当熟悉,自己来到信标就任短短一个月,他就被抓回来足足三次,最严重的是最后一次,诱拐八岁萝莉未遂关了半个月,要不是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让他被赎了出去,直接就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了。
才八岁啊!你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奉行骑士精神的安维表示接受不能。
士别三日……啊呸,这家伙算个屁的士,顶多算个淫贼,安维也并不觉得能对这家伙刮目相看,而且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恐怕也没安好心,还是先盯紧了以免出了什么事再来后悔。
才跟着走了半条街,莫斯拉就停下了脚步,躲在一条小巷的巷口偷偷摸摸地朝里面探头探脑。
安维柳眉一挑,决定去看个究竟,于是悄悄地从后面绕了半圈来到巷口另一边,站在莫斯拉侧后方,从死角朝里面瞄了一眼。
“这狗贼,果然死性不改。”
看清楚这家伙在看什么以后,女骑士轻啐一声,伸手摸索挂在腰带上的镣铐。
小巷子的角落里是一个披着亚麻袍子的卖花少女,看起来应该是在整理那一筐娇艳欲滴的紫罗兰,卖相好点一会卖起来更容易。
粗旧的亚麻袍子也掩盖不了少女美丽的相貌,富有生气的大眼睛,纯真无垢的气质,即使是同位女性的安维都愣神了半秒,也难怪莫斯拉这家伙会按捺不住。
“嘿嘿……好可爱……看起来有十五六岁……应该可以……”
远远听着那家伙模糊不清的自言自语,安维气得当场想要拔剑剁了这条淫棍,什么叫十五六岁就可以?这家伙脑子被门夹过吧!
而这时候莫斯拉已经擦了把口水昂首阔步朝小巷里的少女走了过去,努力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虽然平日里的行径恶劣,但这家伙相貌随了老爹那个如花似玉的妻子,撇去猥琐的眼神,板起脸来还真有几分人模狗样。
“小姑娘,你这花怎么卖啊?”咳嗽两声,莫斯拉站在少女身后开口问道。
“啊!先,先生!我……”没想到在这幽僻的小巷子里还会有买花的客人,少女被吓了一跳,匆忙转身同时在围裙上擦了擦整理花枝时手上沾的露水。
“呵呵,别紧张,我是好人,只是想问问你这花怎么卖而已。”
你是好人?安维听到这句话差点气笑了,哪有人会自己说自己是好人的,只是来买花?谁信啊!采花还差不多。现在女骑士不着急抓这家伙了,那女孩肯定能看出来这家伙不怀好意,那时自己再明正言顺地抓个现行,非关莫斯拉个一年半载不可。
“哦哦!先生,我的花都是今天清晨到郊外采回来的,一束只用五个铜币,很便宜的。先生,您买一支吧?”少女惊喜地睁大眼,很开心地从筐里抽出一支开得最艳的花。
居然信了!
“一支?太小气了,我堂堂城南莫少根本不稀罕这点小钱!拿去,这一筐花我都包了!”一边豪气地大笑一边掏出一个钱袋抛卖花少女手里。
少女接过沉甸甸的袋子打开一看,被里面金灿灿的光芒惊呆了,一个普通的街边卖花少女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币?这一袋子钱把她卖了都换不来。
“万恶的资本主义……”安维默默捏拳头,她是个一向要强的女生,否则也不会放着嫁个好人家平平淡淡过一生的路不选而很成为骑士,向来看不惯这种扔钱砸人的行径。
“如何?小妹妹,我不仅买下你这一筐花,如果你肯跟我回家做客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一袋这么多的钱哦。”莫斯拉不怀好意地笑道。
这家伙倒是学聪明了,上次大庭广众下调戏萝莉他完全无法辩解,但如果带回家的话就很难被抓到证据,而且莫斯拉家的大院,安维也没那么容易跟进去。
可是现在抓的话……没有证据,只能阻止他这一次,没法绝了后患啊。
思考的时间里,少女却说话了。她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那……先生,我能不能先把钱给妈妈再跟你去做客?”
我靠傻丫头别信她啊!安维险些一把捏碎一旁的墙砖,不行忍不了了,先阻止他再说,不能眼睁睁看一个孩子坠入深渊啊!
而莫斯拉则闻言一愣。他已经迫不及待品尝这可口的点心了,本来不希望节外生枝,但转念一想,能有这样漂亮的女儿,想必身为母亲也不会差,对于他这种色中饿鬼自然是来者不拒。
于是莫少双眼一亮,当下就拍板:“好,那本少就跟你一起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