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死开！”
刘夙听不懂阿娅的回答，但他的时间不多，这种时候任何拦在他的枪和吴圣臣之间的他都绝不会欢迎，身形再度虚化，高速突进试图绕过阿娅。
视线中只剩下了被阿娅拦在了后面的吴圣臣，刘夙刺出了手中枪，只要刺中，这一枪可以将吴圣臣的胸腹撕裂出一个大口，吴圣臣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修炼任何仙术道法，对于他来说是必死的结局。
“不好意思了，此路不通！”
不得不承认，刘夙磕了药之后的速度的确快到了惊人的地步，阿娅也仅仅是勉强看清，如果不解放气鳞加速甚至连刚才第一次碰撞都拦不住，真不知道那是什么离谱的药物，简直就是刺杀必备。
当然，就算气鳞如今还没有恢复，阿娅还是有对策的。
“啧，我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非亲非故的，到底为什么要为这个老头子挡刀啊！”
牙一咬心一横，阿娅强行横移身子再挥一拳，但这一次的挥拳仅仅是个幌子，在刘夙移动枪尖要避过去直指吴圣臣时阿娅反而将肩膀朝前一送。
如果拳头这样一个“点”刘夙还能在高速下避开，现在整个肩膀挡着就真的躲避不急了。
“不想活了就连你一起刺穿！”
刘夙激怒之下更加发了一把力，将长枪再往前送去，打算来个串糖葫芦，没错，正常人就算用身体当肉盾也绝对拦不下这一击。
可惜阿娅不是什么正常人，甚至连人都不是。
枪尖入肉，与骨骼擦碰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后就遇到了巨大的阻力，这手感不似刺中人体，更像是穿金透石，刘夙几乎是眼睁睁看着枪在贯入阿娅的肩膀以后迅速地停下来。
当他再也刺不动的时候，阿娅和他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他能清楚地看到阿娅脸颊侧淌下的一滴汗珠和轻微扭曲的神情，以及嗅到一丝奇异的芳香。
“抓·到·你·了！这样、你的速度就发挥不出来了吧？”阿娅虽然表面上还为了面子强装镇定实际上疼得都快说不出话了，只能呲牙咧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放狠话。
枪卡在阿娅的骨骼之间动弹不得，龙骨的坚硬不是随便一把兵器可以留下痕迹的，冲势已尽的刘夙自然更加不可能动摇。
“然后，再见！”
一手抓住了枪杆，另一只手捏紧了拳头毫不客气一拳轰在了刘夙的胸口将他轰飞。
倒飞在空中，刘夙几乎无力转动的脑子只剩下了最后看见的人。这家伙是谁？为什么区区一介女流之辈会有这种胆识和勇气用身体阻挡自己的突刺……还有，身体……好香……
……要是阿娅听到了这家伙的心声大概会忍不住追上去再给补个几拳。
他也没有机会再胡思乱想了，落地的瞬间后脑传来剧痛的同时，意识也如拉了电闸一般消散。
“呼……”
阿娅将挥拳的姿势保持了好一会，直到乔乔从刚才用阿娅砸出来的窗口跳进来。
“阿娅你没事吧？你怎么不动了？你不会被捅死了吧？”
“你才——嘶疼疼疼疼死了……”
阿娅连大气都不敢出，用气息小声说道，虽然是预判了他的攻击不大可能对自己造成太严重的伤害才这么做的，但还是觉得好疼。
阿娅和乔乔这波突然出现的救场让朝中百官都纷纷有点犯懵，不过很快也有几个和外交大臣相识的官员认出了乔乔，向身边的同僚解释两句后大家也渐渐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大殿外也响起了阵阵整齐密集的脚步和金属摩擦的声音，大队的皇城禁卫在大殿的台阶下列队，为首的军官大踏步登上台阶走进殿中，看到地面上躺倒的六具金甲殿卫的尸体以及被阿娅最后一拳轰飞的刘夙时脸色剧变，立刻朝着已经缓缓起身的吴圣臣单膝跪地。
“下官来迟，罪该万死！”
吴圣臣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很平静地挥了挥手，又看向两侧因为刘夙的袭杀仍然躁动的百官：“诸位乃是我朝栋梁，因为一名刺客慌乱失措成何体统？”
“丞相大人说的是。”
人群中有人应声，随后渐渐恢复了镇静。
“嗯，今日之事暂且封口，尚且讨论的议题来日再叙，诸君请先回去吧。”遣散百官的同时，吴圣臣抬手示意单膝而跪的禁卫统领。
统领会意后起身走出大殿，禁卫立刻四散，更多的禁卫也从皇城的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其中大部分都向当今皇帝卧病的寝宫聚集，里三层外三层地护卫。
大殿里的人渐渐散去，最后只留下了地面的尸体、肃立一旁的吴圣臣和一旁因为吴圣臣没有任何交代不知该作何反应的阿娅和乔乔。
殿外禁卫仍在紧张地进行部署，但是和寂静的大殿内相比，外面的喧闹似乎隔了一层无形屏障，存在却遥远。
“那个……吴爷爷，你……生气啦？”
受不了吴圣臣的沉默，乔乔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生气是当然的。”吴圣臣说道，“但这次要是没有你这丫头来到话，我这糟老头子没准就被他一枪捅穿了，怎么也不可能再责备你啊。”
“哦，还有这位侠女，大恩不言谢，如果有需要老朽帮忙的请尽管说，只要不是有悖祖宗王法的，老朽我还是能做得了一些主的。”
说罢又朝阿娅拱了拱手。
“话说回来，您的伤……”
没错，乔乔这丫头的性子吴圣臣清楚，擅自溜进皇宫虽然离谱但也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吴圣臣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个出手阻止刺客的神秘白发少女。
姑且先用言语探探底——吴圣臣是这么想的。吴圣臣宦海沉浮数十年，对于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信心，像这样的年轻人又实力高强，多半是哪个仙道门派的天才弟子，心思不至于太复杂，结合言语基本几个照面就可以看出七七八八。
但当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眸时，吴圣臣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对于自己的提问没有回应的意思，倒不如说什么情感或者想说的言语都没有流露。
自己居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吴圣臣的心中出现了名为惊讶的情绪。难道说其实是个能很好掩饰内心情绪的人？这就要另眼看待了啊。
“那个……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阿娅发现面前的老爷子在突然嘀嘀咕咕了几句东陆话以后就不说话一直盯着自己看，恍然大悟后举起一只手说道：“我西边来的，听不懂你们的语言。”
噗！
吴圣臣有了种想吐血的感觉，敢情不是自己没看出来而是这家伙刚才的眼神里本来就只有迟钝啊！
好在丞相大人也是博学多识，区区西夷通用语他还是学过的，至少基本的交流肯定没问题，听懂了阿娅的话以后灰头土脸地把刚才自己说过一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就发现阿娅的表情有点不痛快。
嗯？自己刚才只不过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冒犯的吧？难道西夷还有什么讲究是自己不知道的？
“首先，我的伤就不劳费心了，没大问题。”
阿娅反手把插在肩膀上的枪杆拔了出来扔在地上，然后盯着吴圣臣咬牙切齿地说道，“其次，我！是！男！的！”
疼死了疼死了早知道不装这个逼了！
“哇！血、血！阿娅你飙血了！”
……
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弄得鸡飞狗跳了好一会的三个人在把阿娅的伤口处理了一下以后重新恢复到最开始的情景。
“咳咳，总之，容老朽再一次真诚地表示谢意。”吴圣臣拱手道。
“呃，不用谢？”阿娅不太清楚按照东方的习惯这时候该怎么回答，只好用蒂兰那里学来的方式应对了，“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虽然以阿娅的看法，就算自己不出手帮忙，看这个老爷子镇定的样子也绝对有后手对付刺客，但能有这样一个好机会让他帮忙自然是来者不拒。
“阁下过谦了……啊，恕老朽冒昧，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阿娅。”
“呵，阿娅阁下，想必擅自入皇城是有所求吧？虽然这有违律令规矩，但既然出手相救，老朽愿意相信阁下非图谋不轨之人，若是老朽能帮上忙，还请务必一叙。”
“啊对了！”
说到有所求，阿娅还没来得及说话反而被乔乔打断了。
少女先是很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禁卫都在殿外后才小心地靠近了吴圣臣，“吴爷爷，那个……我爹他应该不在这里吧？”
“不在。”
吴圣臣的语气有点无奈，乔乔是他的挚友之女，还是很宠她的，即使被打断也只能歉意地冲阿娅笑笑，“乔乔，斯达现在大概在准备和草原人谈判了，项翎殿下打破草原骑兵的消息已经传回洛京来，相信不久以后草原王庭的使者就会来求和，他现在肯定很忙。”
言下之意就是小祖宗你就让你爹省点心吧。
“呼，那就好……”乔乔松了口气，就在吴圣臣疑惑的时候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吴圣臣的耳边说道，“我爹他……好像在偷偷地往皇宫里运送兵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