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赞美太阳。”
阿娅面对着太阳，掀起了他的……咳咳咳，没有的事。
用力向上伸长双手舒展了一下身体，阿娅轻轻打了个哈欠，“既然除了知道有一群实力强大的猎杀者外没有别的线索，那我们是不是该接着回去补觉了？”
“补什么觉？当然是继续走啊。”安缇卡斯扯了扯嘴角，“真以为自己是人类吗？就算是人类精神力强大到能使用魔法的地步每晚睡觉也不是必须的了。”
“习惯嘛。”
阿娅发现现在自己已经能和老爹很淡定地交流了，看来被蒂兰大小姐折腾的这段时间里心态也颇有长进。
“但凡你早点学会用精神力去模拟龙渊入口的空间波动，你老爹我也可以轻松一点啊。”
“我妈应该完全可以做到吧？你教她啊。”阿娅翻白眼。
“那是你妈，你舍得让她这么辛苦吗？”
“那你就舍得让儿子这么辛苦？我还得从精神力锤炼学起呢。”
“舍得。”安缇卡斯面无表情地往坑外走。
果然是亲生的啊……阿娅扯了扯嘴角，看着老爹的背影忽然坏笑了一下，声线顿时变得娇柔妩媚起来，以能满足春心萌动的少年对异性一切幻想的诱惑语气轻轻说道，“那如果是女孩子呢？”
看到前面老爹的猛地停下脚步，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后，阿娅缓缓给自己比了个拇指，计划通。
安缇卡斯有点僵硬地转过身来，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你小子这么久不见下限也变得深不可测了啊，为了恶心我至于吗？”
“跟老爹你比还是年轻了，承让。”
一老一小两条龙对视一会，同时叹了口气。
“行了，赶紧回去吧，天已经亮了，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安缇卡斯挥了挥手示意阿娅跟上，可是走到大坑的边缘时脚步却再一次陡然停下，“等等，有点奇怪。”
“你可别想唬我，我才不会上当。”
阿娅还警惕着老爹可能报复回来，下意识抬了抬双手做出一副防备的架势。
“……老爹在你眼里这么不可信吗？”
“那当然啊！狼来了的故事没听说过吗？”阿娅瞪着眼睛一点也不客气。
“这回真没逗你。”安缇卡斯有点无奈地摇头，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你把精神力伸展到最细微的程度去感受周围的环境，看看能发现什么？”
很少见到老爹露出这样的表情，上一次看到类似的样子还是提到朵莉丝父母的遭遇时。
将信将疑地按照老爹的说法捻散精神力触角，用细致入微的方式去感受周围环境时，世界在阿娅的感官中一下子就不同了。
并不是空间变换的那种不同，而是细节上的差别，譬如一块石头，平常一眼看下去只能看出颜色、形状，或许还有坚硬程度和表面的痕迹，可当精神力触角触及时，它的内部有哪些看不到的裂痕、内部质量分布的差异、甚至是它在种种因素作用下出现在此地的痕迹都能尽收眼底。
而除此之外，精神力还能捕捉到那些普通视觉无法观察和触及的存在。
譬如能量的流动以及……灵体。
“这个是？！”
当阿娅也看到面前那个此前并不存在的身影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震惊神色。
“小蕾米？”阿娅的语气有点不太确定。
尽管这个影子已经无限趋近于透明，但那张面孔却和提里弗尼亚守候在家中的炼金生物一模一样。
不，或许应该反过来说，是小蕾米和她一模一样么？
阿娅看了一眼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老爹：“她……”
“应该是灵魂的一部分。”
居然真的是……
这是阿娅头一回如此真切地看到一个同族的灵魂，她看起来的确就像是成年版的小蕾米，一件研究者常穿的白大褂内是深紫色的裙装，头饰和妆容都颇为精致，看得出日常也会留意梳妆。
当然，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她已经死去了。灵魂的模样似乎维持在了死去前的最后一刻，一道狰狞的伤口撕裂了她的胸口，身体无力地倚靠在坑壁上，脸上仍然残留着愤怒和讶异的表情。
现在留存在这里的仅仅是尚未散去的一点灵魂而已，恐怕连维持自己的存在都相当困难，如果不是风雪停息和升起的太阳让她汲取到了一丝能量，阿娅甚至都没法发现。
“蕾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安缇卡斯在蕾米逐渐淡去的身影前蹲下，握住了她没有形体的右手。
但这一缕灵魂却不具备任何回应的能力，那对明媚的眸子中空洞无物，仅仅是凝望着一个方向，如同一尊雕像。
仿佛也被感染，安缇卡斯维持着蹲下的姿势沉默良久。
“老爹？”
阿娅试探着喊了一声，紧接着就看到蕾米的灵魂化作星星点点的光屑飞散。
“走吧。”蕾米的身影消散在风中后，安缇卡斯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多了一枚质感晶莹的珠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坑底。
“呃，你没事吧？”快步跟上安缇卡斯走在落后半个身位的侧面，阿娅伸长脖子去看那枚珠子。
“我看起来像很难过的样子吗？”
安缇卡斯回头看了阿娅一眼，神情语气都恢复了正常。
“那没事了。”阿娅缩回脑袋，“这里面是她的……灵魂？”
“嗯，我用自己的魔力护住了免得继续消散。”
“……能救回来吗？”
“当然救不回来。”安缇卡斯有点无语地看向阿娅，“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我们灵魂强韧能在肉体消灭后维持意识的存在那也是死了，如果不能尽快回归龙墓，灵魂也早晚……没什么。”
阿娅注意到老爹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除了悲戚之外似乎还有……怀疑？
“总之，我只是保住了这一点灵魂而已，除了留下点念想……也做不了什么了。”
后半句话时，安缇卡斯明显犹豫了一下，看起来仿佛在为什么做挣扎。
“没错，这样就好，回去吧。”
他嘀咕了一声，不知道是说给阿娅还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