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吗？”
听阿娅说完了自己一晚上的经历后，蒂兰叼着面包棍意外地说，空出来的双手则捧起了一杯冻牛奶。
昨天晚上通过泻药从源身上找回场子让公主殿下心情愉快，尤其是那家伙一脸痛苦地传送离开时——怎么说呢，虽然手段有点卑劣，但是它爽啊。
而且还知道了空间波动异常的一种可能性，如果能验证的话至少可以不用担心被魔族直接攻到位于人类世界中央地带的圣城，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但阿娅那边的最新进展就有点不那么让人开心得起来了。
一个有计划猎杀龙族的组织已经被证实存在，但来历和动机都完全不清楚，对于人类而言他们是敌是友未可知，但对阿娅而言毫无疑问是威胁。
所以也是我的敌人。
蒂兰默默地想着，咬了一口面包后嫌弃地放下。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契约那头，阿娅的声音再次响起。
“魔族？”蒂兰顺口说道，喝了一口牛奶后舔了舔嘴唇，左手则捏着面包棍蘸了蘸旁边的一小叠草莓果酱，“比如我们在米尔特遇到的那些剑魔？现在马上就要开战，他们也有理由防备人类可能的盟友吧。”
“有可能……大概。”
即使是龙族，在没有突破圣阶时也只是实力强大的普通生物，如果是那些战斗疯子和极端鹰派，数量足够的话的确是很大的威胁。
但如果是大量魔族闯进人类世界猎杀巨龙，龙族真的会悄无声息地被杀死吗？那可是连北风这样的组织都没发现踪迹的隐秘程度。
阿娅用精神力触角把一片干净的深雪挖出来投进锅里然后点燃柴火，准备烧点热水。
回到营地以后不靠谱的老爹并没有像他之前说的一样立刻继续出发，而是低声向露可简单说明了新发现后独自一个人靠在树下一坐坐到现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喔，是时候出发了，阿娅我先走啦，晚点再聊吧。”
蒂兰那边似乎有人拜访，匆匆打了个招呼后就结束了通讯。
“阿娅哥哥，你在发呆吗？”
身后传来清脆的少女音，紧接着一份重量就压在了阿娅的肩膀上，眼角的余光则瞥见了几缕垂下的红发。
又是这孩子啊。
阿娅摇了摇头，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先前那么不耐了。亲眼见证了一个同族的死亡也让他的心态出现了些许转变。
“哥哥没在发呆。”
“胡说，明明水已经烧开好一会了都跟看不到一样。”少女撇撇嘴，很不屑地说道。
阿娅低头一看，嘴角无意识牵动了一下。
刚才点火时候召唤的魔焰没熄灭，这种温度超高的火焰在短时间内就把一锅融雪变成了咕嘟咕嘟翻腾气泡的沸水，而且眼看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再烧下去很快就会干了。
手忙脚乱地把开水倒入一旁折叠小桌上早就放入咖啡粉的杯子里，喝上热气腾腾的咖啡时阿娅才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一旁的朵莉丝也有样学样地捧了一杯坐在阿娅身边，小小抿了一口就被苦得直吐舌头。
“为什么人类会喜欢这种难喝的东西……”
小家伙幽怨颇深，她还是更喜欢肉汤一些。
好吧，这种时候老人大概会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然后借机进行一番思想教育，处于中二年纪热爱装逼的少年也许会故作高雅地试图品出高级咖啡豆的回味和醇香。
但阿娅知道这只是在集市上买到的最普通的研磨咖啡粉，于是选择直接从行囊里拿出一块方糖扔进了朵莉丝的杯子里，顺带给自己加了两块。
嗯，我果然也不喜欢苦的东西。
方糖迅速地在滚烫的黑色液体中溶解，再搅拌了两下以后彻底混匀。
再喝一口，啊，完美。
“哦？还挺香的。”
又一只手伸了出来端走了一杯咖啡。
“喂，你们都这么喜欢绕后的吗？”
阿娅有点残念地看着安缇卡斯，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自己的木头人时间，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静步刀人的水准一流。
龙爹以一个潇洒的姿势用手肘支撑着树干，右手食指扣着杯耳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默默把杯子放低到阿娅身边：“给我也来块糖。”
方糖跳入水中捡起一点轻微的浪花，阿娅顺便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咖啡回头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想了点问题。想听吗？”
“我要说不想会不会让你很不爽？”
“会，而且我还会揍你。”
“那我还是听吧。”
阿娅缩了缩脑袋。
“嗯……从哪里开始说呢？”
“明明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腹稿就不要用这种方式装得自己好像很有故事一样啊。”
“爸爸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安缇卡斯一记手刀劈在阿娅头上，属实是天道好轮回，朵莉丝忽然理解为什么阿娅也喜欢对自己使用手刀了。
“你继续，你继续……”
阿娅捂着脑袋终于老实下来。
“我以前应该和你说过我们的灵魂和龙墓的关系吧？”
“嗯，龙族死去以后灵魂会在龙神的指引下回归龙墓，在那个规则由龙神定义的地方，我们的灵魂可以不被磨损消耗，千世万代地存在下去，近乎永恒。”
一旁的朵莉丝也点了点头，这是每一条龙刻印在灵魂中的记忆，和动物的天性一样无需告知。
“你觉得这个结局怎么样？”
阿娅一愣。
怎么样？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龙族死亡后灵魂的归宿，但一直都觉得那是过于遥远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仔细思考过。
“呃，挺不错的？虽然无法离开龙墓但是意识能一直存在也不错啊，总比直接消散了强。”阿娅凭着第一感觉说。
“是啊，如果真的是这样也挺好的。”
安缇卡斯搅着杯里的咖啡叹息。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呢？对于其他的种族，死亡就意味着结束，哪怕那些追求永生的疯子把自己的灵魂转生成为不死族也会很快失去自我，为什么唯独龙可以拥有死亡后的第二次生命呢？”
“龙神仁慈？”
阿娅下意识说，但这话出口的瞬间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貌似是被大小姐影响了，对于神明的信仰也没有那么坚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