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钟声震醒了共享视野的两人，蒂兰只记得意识沉入奇点后所能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透蓝没有一丝杂色的天空。
但还没有来得及让她仔细去回忆其他见闻，第二声撞钟便再度震撼了整座圣堂，即使是前来参观的游人和祈祷的信众也不明所以，人群骚动着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应该也不是正午报时的时候吧？”
蒂兰皱眉，立柱遮蔽的角落外此时却传来了阵阵金属碰撞的刮蹭音和硬底靴敲击地面的脚步声，数量并不少。
“不清楚，但神圣骑士似乎被惊动了，我们恐怕没办法继续探查下去了。”
老爷子有点遗憾，但表情看不出一点沮丧——今天的收获已经相当惊喜了，尤其是最后那一瞬间的验证。
就是不知道大圣堂外的两人通过记录魔石取得了多少有用的信息。
“老师！外面有点乱套了，好多人都在围观！神圣骑士已经出来维持秩序了，我我我我觉得我们该溜了！”
通讯魔石里传来佩尔着急的声音。
决定了结束实验老爷子也一点都不含糊，把魔力宝石和秘银粉收集起来以后凝聚水元素召唤出一个篮球大的水球浮在空中，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小瓶深紫色液体倒进其中，完全混合后轻易洗去了地面上用特殊涂料绘制的法阵。
确认没有留下痕迹后，趁着外面没有神圣骑士的间隙两个人飞快地混入了骚乱的人群中，拥挤着离开了亚肯大圣堂。
来到圣堂门外居高看到数十级台阶下的广场时蒂兰也有些意外，从刚才到现在钟声都一直没有停止，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不紧不慢地一下又一下敲着，直到蒂兰下到台阶底部才停歇。
“一共二十八次，是什么宗教的典仪吗？”老爷子还留心数了一下钟声的次数。
“谁知道呢，我好像也没听说过。”
蒂兰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那本就贫瘠的宗教知识，完全没有涉及到这方面的内容。
实际上不止是她，哪怕是现在广场上维持秩序的大部分神圣骑士也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少数对教义、历史和各种神谕都有所研究的神职者才有可能勉强从自己的知识中整理出一个他们都感到不可思议的答案。
骚动一直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好在作为神圣教廷的大本营，即使是派遣了大批神圣骑士参战的前提下守备力量也并不薄弱，再加上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光明女神的信众，骑士们维护起秩序也还算容易。
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神圣骑士们直接封锁了内外城进出的通道，多多少少还是让人有些担忧。
……
枢密机关·影子圣堂。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降临仪式的钟声会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谁给我解释清楚？”
和地面上供人们参观的大圣堂不同，内城的地下如同地面内城的倒影，存在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倒立建筑，而这里也是教廷真正的权力中心。
作为红衣大主教的瑟维塔如今已经习惯了时常替代教皇管理一些教廷事务了，相对之下教皇自然也逐渐放开了权力——红衣主教本身就是教皇指定的接班者，这是一个很自然的交接过程，对此教廷内的大部分人也并无异议。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对如今的情况没有一丝准备。
按照教典中的描述，降临仪式是天界向人间敞开大门时圣城才会进行的仪式，但在此之前必定会有女神神谕降下，而且教会也会提前准备。
可偏偏到目前为止她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是都灵隐修会那帮家伙干的吗？”
瑟维塔第一时间想到了与如今教皇冕下隐隐抗衡的对手，那群家伙……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让教皇的声誉降低？
“大主教，明斯克骑士长询问是否可以开放大门让教众离开。再继续封闭大门可能会引起骚动。”
“明斯克？”
这个名字瑟维塔有印象，是属于隐修会那一派的骑士，果然和他们有关系吗？
“打开大门吧。不是什么大问题。”
影子圣堂的大门外又闯进一人，白金色的短发和笔挺的礼服，步履轻盈矫健，蒂兰站在这里肯定会第一时间认出这个男人。
“教皇……冕下？”
尽管见过教皇的这种姿态，但瑟维塔的语气还是有点不太确定。
“还是不习惯我的这个样子吗？”
男人叹了口气，身上传来轻微的魔力波动，尽管骨骼和面部构架没有改变，但脸部的肌肉和皮肤渐渐干瘪、皱纹迅速爬上脸颊额头后，一个慈祥老人的形象便迅速出现。
看到这副模样时，红衣主教才松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冕下，毕竟从见到您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也是信众对‘教皇’这个位置的刻板印象啊。”
扯开身上那套修身挺拔的礼服，男人变魔术般一手托着象征教皇地位的冠冕戴上一边披上金红内衬外层全白的圣袍，“如何，这样是不是看起来合适许多？”
“唔，确实。”
“唉，本来还以为外表年轻帅气些能吸引更多年轻女性信众的，结果还是让人不安了吗？”男人有点忧郁。
“不、不是！”
瑟维塔赶紧摆手，脸颊有些泛红，“冕下的新形象很帅气！我非常喜——嗯，不是、那个……”
这副模样才是当代教皇、光明女神在人间唯一代行者圣·马克斯韦尔平日示人的样貌，也是所有信众所熟知的那位老人。
当然，作为世间少有的圣阶强者，光明系法术的集大成者，他绝对不是如外表看上去那般脆弱，倒不如说世界上能敢说稳赢他的人一手都数得过来。
只是随着确认红衣大主教人选，开始渐渐将权力转移到瑟维塔这位自己曾经的学生和下属身上后，马克斯韦尔冕下的行事作风似乎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冕下。”
冷静下来的瑟维塔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可不是教皇的形象，而是外面钟声引起的骚动。
“您刚才说的‘不是大问题’是指……降临仪式吗？”
“没错，那二十八响的钟声只是一个自动反应的固化法术效果，根本就没有什么降临仪式。别大惊小怪了。”
“可是您是怎么知道的？万一天使真的降临……”
“八成是哪个家伙给在城里给空间开了条缝连上了天界，让固化法术误判了。”
虽然变成了老人模样，可马克斯韦尔的做派似乎还没回到“教皇”的身份，抱起双臂倚靠在一旁的立柱上摊开一只手掌。
“什么？那是否要派神圣骑士……”
“免了吧，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一般神圣骑士可拿不下，这种关头教会没必要给自己多惹一个强敌……况且我大概也见到那位肇事者了。”
教皇脸上的笑容很轻松，“呵呵，小姑娘还长得挺漂亮的。”
“……哈？”
红衣主教和一众枢机卿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