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对梅尔塔的战争失败给妮维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筹划这次入侵的十六名军方高级官员左迁或革职,整个军队体系在战后进行了一次大洗牌,而法提尔·艾朗也是在那次少有的大调动中晋升上校军衔,成为了妮维特一支暗军的领袖。
弥罗率领的梅尔塔军挫败妮维特的入侵虽然让这个北方大国伤了些元气,但基本局势仍然没有改变,将梅尔塔纳入统治带来的收益仍然巨大。
接下来的一年中,妮维特仍是发起了数次进攻,却均被弥罗拼死顶了回去。最惨重的一次溃败中整整一个兵团被困在炸塌了前后出口的峡谷中全军覆没,而妮维特也意识到只要弥罗还在,强攻梅尔塔的代价必然高得惊人。
既然如此,除掉他就够了。
妮维特势大,弥罗固然连续挫败了北国雄狮的兵锋,但每一次付出的代价都异常惨重,梅尔塔公国的那些达官贵族们无不人心惶惶,法提尔仅带了一小支亲兵渗透进首都伊索米尼亚,很轻易就通过几个认定梅尔塔必败想要寻求出路的贵族联系上了那位普朗曼大公。
之后发生的其实与市井流言中所传的差别不大,只是妮维特的暗中操作不为街市之间所知。
普朗曼大公默许了法提尔以及他背后代表的妮维特的行动,一道调令将一线统兵的将领中塞进了一个死忠大公的人。而那名死忠将领的防区内,妮维特军也过于凑巧地发动了一次莽撞的进攻,几乎是将一件大功白送到了他的手上,让普朗曼大公有了充分的理由将弥罗退到二线。
剩下的工作就是厮杀了,这个环节反而是那时的法提尔最擅长的。弥罗在行伍领军上天赋异禀,但亲自拼杀的本事终究是不如一线战将,更何况在普朗曼大公的默许下法提尔甚至对弥罗的庄园动用了战场上才会用的车弩,以十倍的兵力将弥罗和数十铁卫围杀。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掀开半掩的帘门,法提尔走进自己的营帐,嘴里低声自语着。
回到位于星陨城最内侧城墙和外墙之间的行营,法提尔努力回忆着记忆中弥罗的模样和刚才参谋室里的那人,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出入。
就连微笑时那份淡然的神情和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和七年前他踏着燃烧的门板杀到近前时看到的样子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是更加多了一份从容吗?
“将军。”
帘门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穿着灰色法袍戴着宽沿尖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胸口别着七级魔法师的单片金橡叶徽章。
“法师阁下,是有什么需要吗?”
在脸上摆出尊敬的神色,法提尔却不免有些腹诽。
这人是妮维特王室供养的宫廷魔法师队伍中的一员,也是这次出征中随军实力最强的魔法师,以魔法师崇高的地位,即使法提尔是将军也得对他保持尊重。
说实话,如果不是考虑到魔法师的能力在战场上作用极大,法提尔根本就不想带着魔法师行军,这些实力高强的家伙往往养尊处优,简直和行军打仗的画风格格不入——当然,作为冒险者习惯这种生活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在这只军队里显然是不存在了。
之前开赴星陨城的路上法提尔就见过有要求王都顶级餐厅级别餐食的,有要求每天喝到最新鲜蜂蜜的,甚至还有要每天送来一只活物以便进行魔法研究的,一度弄得他焦头烂额。
“不,我对将军提供的东西都很满意,这次来拜访是提醒将军一件事。”
“什么?”
法提尔闻言一愣。
“我布置的侦查守卫带回的最新消息,坠星峡谷里有了动静。”
……
这一年的深秋注定被历史所铭记。
第一战发生在坠星峡谷谷口。除了魔法师设置的侦查守卫,弥罗也特意在此建造了两处哨所,各自驻扎了百十士兵随时注视着这条拥有魔界之门称号的山谷。
真正亲眼目睹魔族大军降临的人很少,这数百名士兵就是仅有的见证人。这既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作为第一道警戒线,两个哨卡突兀地屹立在谷口两侧的高地上,瞬间就被首先踏上人类土地的魔族先锋所发现。
据仅有的几个幸存者描述,哨所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击毁,虽然军官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且派出了斥候骑马回报,但两个哨所组织起的单薄防线几乎一个照面就被那些恶魔骑兵冲垮。
逃出的斥候在半道遇上了例行拉练巡逻的一支神圣骑士团千人队才得以摆脱追击,而在他们身后,魔界和主位面长达万年的和平结束,两界的军队开始了第一次正面交锋。
第一战发生得突然而激烈,双方都是精锐铁骑,对方来势汹汹,神圣骑士团自然也不会怯阵,领队的骑士长当即下令全军冲锋,迎着恶魔骑兵的方向就是一个反冲锋。
战斗极为惨烈,首先与敌阵接触的数十位先锋骑士几乎在一照面团灭,就连战马也被对方的坐骑直接撞倒在地。
恶魔骑兵驾驭的坐骑是一种六蹄战马,比人类这边用作骑兵坐骑的战马普遍高了一个马头,而且不论负重还是冲刺速度都略胜一筹,纵使神圣骑士团人均拥有中阶以上的骑士等级,但个人武力在大规模战阵中能发挥的作用相当有限。
因为目的是追杀人类的报信的斥候,出阵的恶魔骑兵本身就不多,在发现对方有大规模的骑兵队以后,恶魔骑兵也没有恋战,一个照面抛下五十多具尸体后便迅速散开,凭着高人一筹的速度扬长离去。
事后打扫战场,战死的神圣骑士达到了一百二十位,负伤者更是这个数字的两倍,消息传回直接震撼了星陨城。
说实话,正面与恶魔骑兵接战的是神圣骑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魔族会毫无征兆地出现且一出现就展开了攻势,所以大批的民工还在城外作业,如果不是神圣骑士击退了他们,这支敌军甚至有可能一路杀到城下,损失将远大于现在。
这可是神圣骑士,论综合素质恐怕只有十字骑士团和暴风铁骑能勉强一比,而且还是在数量占优的情况下打出了这样的战损比,不论是谁看到都会感到一丝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