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中，一轮新日已经从海界的方向冉冉升起，淡金色的晨光重新照亮了这方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天地，但神山高耸的山体遮挡了初升的光芒，这片战场仍然笼罩在深深的阴影之中。
“不继续进攻了吗？”
阿赫莱尼居高临下凝视剩下的三个天使。领域之间的冲突仍然在继续，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分出胜负，在双方都无法借助法则的情况下，她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被逼到了绝路上的反而是我们吗？
乌拉尔暗自苦笑，但脑中不停思考的却是刚才意识到的问题。
灵魂。卡缇娅也好，那头幼龙也好，他们的灵魂到底去哪了？
作为圣灵，只要灵魂不灭他们就能降临在新的躯体上复活，这也是即使战斗到这种绝对劣势的地步乌拉尔也没有放弃的原因，但灵魂一旦也消失就意味彻底的死亡。
以卡缇娅的灵魂坚韧程度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殆尽，剩下的可能性只有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但这里是龙神的领域，难道……
思绪骤然清晰的那一刻，思考却被迫打断，阿赫莱尼收起双翼从天而降一拳轰落，刚受过伤的乌拉尔不敢继续硬接只能撤后闪开。
“龙神的代言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地方消逝的灵魂都去哪了？”
暮光天极在面前撑开屏障招架阿赫莱尼紧追而上的攻击，为乌拉尔争取了说话的空档。
但阿赫莱尼根本懒得理他，略微蓄力后一记寸拳将已经被击破过一次的暮光天极再次打碎，单手气鳞解放劈出一道锋锐的气刃直奔乌拉尔的脖子。
好在剩下两名炽天使反应及时，举剑帮乌拉尔扛下了这次攻击。
而乌拉尔本人却像是没有看到那杀意十足的气刃，反倒是上前了一步直视阿赫莱尼：“回答我的问题，黑龙。”
“和你没有关系。”
阿赫莱尼面无表情，抬手再次轰出一拳却被乌拉尔瞬间转换出的暮光天极光剑架住。
他的脸压到了距离阿赫莱尼不足半米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有的灵魂都会被领域吞噬？”
话音刚落，剑上传来的力量就骤然增加，可乌拉尔也咬住了牙硬是和阿赫莱尼拼起了纯粹的力量。
剩下的两个天使都有些茫然，但因为乌拉尔骤然强硬的质问也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趁机上去偷袭。
“我们的灵魂会在死后回归龙墓。”
阿赫莱尼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也在怀疑什么，而后忽然答了一句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果然……”
乌拉尔横起剑身荡开阿赫莱尼，两人相互后退开几步拉开了一个并不远的距离。
一旁听到阿赫莱尼的这句话的另外两个天使对视一眼，同样在对方的眼中见到了疑惑和诧异。
龙墓是什么？
“要马上离开这里。”
乌拉尔松开暮光天极，万变型神器分散成无数流萤，雨点般朝阿赫莱尼奔袭而去为他们争取时间。
出问题了。
天使长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龙墓】这个概念对于他们是完全陌生的，在初代十二炽天使活跃的时代中，龙神虽然依旧是龙神，甚至一度是在魔族侵袭下并肩作战，甚至为他们抵御那个一度强大到让人绝望的魔神的同伴，但那时的她也完全没有展露出过这个能力。
那时的对手可是堪称无敌的魔神，即使几位神明联手也一度被死死压制，而且当时的诸神还没有在第二次神话战争后把相互之间的关系闹得不愉快，按理来说彼此之间是不会隐藏后手的。
而阿赫莱尼说龙族的灵魂会在身体死去后回归龙墓，再加上卡缇娅被杀死后灵魂也完全消失，乌拉尔不得不怀疑那个叫做龙墓的存在。
吞噬灵魂来滋养主人……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战前的猜测就完全错了。
当初光明女神与龙神一战后重创了她并且夺去了一半的力量，按照推算，以日渐衰落的龙族产生的信仰之力供养恐怕只能维持伤势不恶化，这种情况下龙神必然陷入长期沉睡……否则但凡以一名尚且清醒的神明作为对手，光明女神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让四名炽天使带着自己的领域闯入对方神域的决定。
可现在看来，很明显是误判了。
灵魂是存在的。至少在这个拥有魔法、斗气之类神奇力量的世界中，很早就有强者观测到了灵魂的存在，也肯定了灵魂具有的能量。
但即便如此，大部分人也不会想到去打灵魂的主意。这不单单是出于死者的尊重，同时也因为这部分力量极难利用。
光是观测灵魂这一条门槛就已经很高，再加上灵魂体在正常情况下会飞速逸散，想要固化下来利用几乎不可能。
当然，也有天才找到了利用的办法，不过那个方法被叫做亡灵魔法，不论是在人类、精灵还是别的什么种族都是被极度抵制和鄙夷的法术类别。
而且说实话，即使是亡灵魔法，对于灵魂能量的利用率也低到令人发指，能制造出的最强亡灵生物骨龙的强度和真正的龙族相比直接被全面碾压。
但神明是不能用常理揣测的。
他们的力量超出正常生灵的认知，如果找到了保存和利用灵魂的方法也绝不让人意外。
哪怕是对灵魂研究并不多的女神陛下也能操作神力将从提灯中解封出来的他们封入这些英灵武士体内转生为近乎活生生的圣灵，而龙神如果从一开始就创造了龙墓去收集同族的灵魂，积累万年之后得到的力量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马上打开空间通道，必须向女神陛下禀告！”
强制自己维持冷静的乌拉尔试图将正在和整个龙渊厮杀的光明神域抽离出一部分用于开启离开的通道，但阿赫莱尼也冲破了暮光天极的封锁猛攻过来。
一名炽天使召唤出光明圣盾抵挡却被直接击退，乌拉尔则盯着她大声质问，“你知道你们的神明欺骗了你们吗？！”
回应他的是一记重拳。
阿赫莱尼的拳头径直轰击在来不及防备的乌拉尔的腹部，竟然将炽天使的身体也直接洞穿并击飞。
“咳咳……哈……”
这么一击下抽出光明神域的过程被直接打断，但刚才的那一声质问似乎也起了效果，阿赫莱尼居然没有继续追击受伤的乌拉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