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虚幻的影子从面前不到两米的位置凭空出现，正是已经见过两面的龙神蒂丽芙妮。
“龙神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投影出的分身而已。”
蒂丽芙妮的身影相当不稳定，时不时就闪动一下，像是老式电视信号不好时收到的图像一样，反倒成为了这小片时间静止空间中除了被阿娅外唯一在活动的物体。
“那，上面打得怎么样了？”
阿娅想起现在的处境，赶紧抓住机会询问，“或者这附近还有哪里能避免被波及吗？阿赫莱尼大人她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再这么下去——”
“是吗……这样啊。也是，毕竟只是凡灵，就算再怎么努力，和神的差距仍然是不可逾越的。”
龙神回过头，也看到了用身体替所有同族撑起了一片安全地带的阿赫莱尼。被能量风暴肆虐得血肉横飞的脊背甚至裸露出了森森白骨，飞溅的血肉凝固在半空中维持着那溅射的形态，光是看着就让人于心不忍。
平静地收回目光，龙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龙神大人，请想想办法，这样下去还没有等您和光明女神分出胜负我们就得死光了。”
阿娅有些急切地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龙神空灵的眼瞳中他捕捉到一种奇怪的情绪，龙神似乎很在意他们，但又不在乎他们的生命。
“或许应该早点想清楚。呵，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哪怕舍弃一切也要复仇，现在却犹豫起来了，不过还来得及……”
“……欸？”
听到龙神的喃喃自语，阿娅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然而还没等阿娅理解龙神的话语，周围异变突生，目视所能及的一切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时间凝固的空间中本来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阿娅立刻意识到抖动的并不是地面或者天空，而是空间本身。这片凝固时空内的一切都像是水面中的倒映一样，随着涟漪泛起一并颤抖……然后破碎。
“阿赫莱尼大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身体最庞大又承受了无数神级冲击的阿赫莱尼，阿娅主观感受内短短数秒的功夫，为所有同族撑起一片天空的黑龙就已经破碎成为了惨不忍睹的模样。
更加让人脊背发凉的是空间中似乎有什么无处不在的存在，在黑龙的身躯崩解同时就如同围攻猎物的食人鱼一样蜂拥而上将其啃食殆尽。
而就在阿赫莱尼的身躯彻底消失的同时，阿娅面前蒂丽芙妮的影像立刻稳定下来，原先的虚幻、噪点和扭曲荡然无存，甚至看上去与真人无异。
“龙神……大人，你在干什么？！”
在凝固的时间中肆意动摇空间抹去一个圣阶，现在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面前的这位。
但为什么？明明保护了同族，忠实地履行作为代言者的职责……
“我需要她的奉献，还有这里的每一位，仅此而已。”
话语间，又是两头化为人形的龙在空间的震荡中破碎，血肉、骨骼甚至灵魂都被周围的空间吞噬而不复存在。
“还是太慢了啊……哼，希莉娅那家伙的领域已经扩张到这种程度了吗——嗯？”
一只包裹着金色气焰的拳头穿过蒂丽芙妮的影像，在上面漾出圈圈涟漪。
“停下来！”
一拳挥了个空，阿娅抬手又是一发爆炎术轰在蒂丽芙妮的脑门上。但很显然，这样的攻击对作为投影的神明来说毫无意义。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你应该清楚这对我没有作用。”
“这话应该我来问才对吧？明明还在和光明女神战斗却跑来杀死自己的同族，你这个神明到底在想什么？！”
“权衡以后的最佳选择而已，短时间内充满魔力的血肉和强大的灵魂提供的帮助远大于信仰之力。”
蒂丽芙妮仍然站在原地，“希莉娅的力量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果不赌上一切我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
“龙族呢？”
阿娅已经连续挥出了不知道多少次轰拳，但很显然，不管是斗气还是魔法，他的举动仅仅是在消耗自己的体力而已。
“如果我败了，龙族毫无未来可言。虽然不知道她的最终目的，但找上龙族为的就是赶尽杀绝，失去了神明的庇护，你觉得龙族还能存在下去吗？”
“以你的能力逃离这里难道很困难？把整个族群的生命押上去赌你能战胜光明女神，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不还是为了自己复仇吗？！”
“随你怎么说吧。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阻止我。”
蒂丽芙妮面无表情，“至于神明的职责？那种东西舍弃掉就好了。”
阿娅差点被这一句话给噎死。
一根筋、愚蠢，而且不知悔改，这种中二病时期的话居然能从一个真正的神明嘴里听到属实是离了大谱，尤其是她的手里握着能够生杀予夺的权柄时。
又是两头龙被神域吞噬，冰冷的绝望感一点一点沿着指尖逐渐浸透了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让刚才的能量风暴一波带走得了，至少比起现在这种被自己曾经信仰的神明抛弃背叛要好受些。
不对，在凝固的时空中大多数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阿娅紧紧攥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慢着。不知道？
抬头看了看四周，阿娅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将所有人的时间凝固后唯独留下了自己？
鬼使神差地，阿娅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嗯？还想挣扎吗？这种层次的魔法对我是没有作用的……你想干什么？”
蒂丽芙妮也发现了阿娅的举动，一开始还想当淡定，可当发现那些富集的火元素并没有攻击自己而是聚集在阿娅的身边时神情立刻出现了变化。
“比起被你杀掉，先自爆比较好是吧？”
阿娅主动消除了气鳞的防御，火光映红的脸上露出一丝嘲笑。
“你这家伙！给我住手！”
自爆有锤子用，吞噬得到的是血肉中蕴含的魔力和灵魂的力量，自爆带来的损失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下一刻蒂丽芙妮就意识到了不对。
注意力被阿娅过分牵扯的这个瞬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正面战局被完成了突破。
实际并不存在的破碎声中，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流逝。
“原来在打这个主意吗？虽然就算你真的吃掉了所有龙族的力量也赢不过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意外还是能少则少吧，将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