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在你眼里的地位好像比想象中更重要一点啊。”
阿娅咧嘴笑了出来，而蒂丽芙妮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原本属于她的那股力量已经完全消失，太阳的光辉无比通透，足以洞穿一切。
那是属于光明女神的绝杀。
……
“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活下来……”
从回忆中浮出水面，阿娅仍是忍不住地后怕。那是他第一次正面见识到神明一击完全爆发带来的后果，余波的威势就已经够可怕的了，而光明女神的最后一击更是直接击穿了整个龙渊世界。
“集合我手上所有的力量未必不能和那一击抗衡。”蒂丽芙妮哼了一声。
“就算没有我让你分心的那个瞬间光明女神也不会给你机会吧？”阿娅扯了扯嘴角，“比起那个，现在我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你占据了我的身体？”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觉得自己的意识还会存在吗？”
好像也是，自己的灵魂相比于神明的意志根本不值一提，之前不管是领域级别的孔明还是远古圣灵占据自己身体时自己都没有反抗的机会，面对真正的神明就更不用说了。
“我之前用的身体已经被彻底毁灭了，灵魂、领域和意识也在最后为了抵挡希莉娅的攻击燃烧掉了大半，只是剩下的一点碎片寄宿在了你的精神之海里而已。说实话，我现在剩余的精神力量甚至没法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如果直接对抗的话我甚至不是你的对手。”
“真的？”
阿娅惊讶于蒂丽芙妮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告诉自己事实，“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驱逐出去？”
就凭这位前神明大人做出的那些事情，阿娅觉得自己这么做的动机相当充足。
“你不会的。”
蒂丽芙妮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淡定，“既然你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愤怒，那其他人的生命你肯定还是在意的。”
阿娅愣了一下，心情仿佛被一双大手用力攥了一下然后扔进冰冷的水中：“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刚醒来时见到蒂兰还有后续的展开着实有点太过迅猛，以至于阿娅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被卷入神击的不止自己一个。
“还能怎么样呢？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我选做备用身体的，当然都在那一击下湮灭了啊。”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喜欢开玩笑。”
阿娅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弹了一下，但他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种种冲动和上脑的热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用骗我，我寄宿在你的身体里，你的情绪变化瞒不过我的。”
“啧，喜欢窥伺内心的家伙还真是讨厌。”
阿娅不爽地咂了咂嘴，“但实际上他们还活着……吧？”
尽管理智告诉他蒂丽芙妮想要和自己谈条件必定不可能以老爹他们已经死掉作为前提，但要说一点都不担心也是假的，毕竟猜错的结果他根本难以承受。
“不能说他们死了，但某种程度上也并不算活着。”
蒂丽芙妮仍然维持着悠闲的语调，终于让阿娅有点不耐烦了。
“……给我说清楚。”
“这么说吧，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只又死又活的猫？”
“……猫？”阿娅的眼神露出一丝茫然。
“很久之前遇到过一个有趣的家伙跟我提过的概念，密闭的盒子里有一只猫和一个有一半可能性杀死猫的术式。按照正常理解下这只猫只可能是死或活，但按照某个学派的理论在打开盒子之前它处于死和活的叠加态，只有盒子被打开才时盒子里的一切才会坍缩成为‘死’或‘活’的某个确定结果。貌似是叫做量子力学？要打比方的话，现在你的父母，还有其他的龙都是这只猫。”
“……怎么回事？”
“希莉娅的最后一击破坏我的领域时，我把你们所在的那一部分分割了出来固定在了原先龙渊所在的空间锚点上，但因为那是一个破碎的世界，构成世界的法则残缺不堪，甚至连时间和空间都不复存在，所以他们不算活着，但也没有死去。”
“你能解放他们吗？”
“身为神的我可以。”
蒂丽芙妮回答道。
“所以，现在你做不到吗？”
胸口猛地一疼，阿娅感觉喉咙微微发紧。
要说没有一点庆幸显然是不可能的，那种情况下没有死掉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但按照蒂丽芙妮的说法，他们现在的状态也未必就比死掉好多少。
“没错，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领域和神格，来自族群的信仰之力同样所剩无几，剩下的只有记忆中存留的对法则的理解……所以这也是我想提出的交易。”
“交……易？”
“没错，我可以给你我仅剩的一切，对法则的理解、力量的运用、剩余的神力，以你曾经容纳过神魂的精神之海。它们不能让你直接成为真正的神级，但可以成为一粒种子，让你以更快的速度成长。假以时日，你总能达到能够救回他们的程度。”
“代价呢？把我的身体交给你作躯壳吗？像爷爷那样？”
“你猜到了啊。”蒂丽芙妮没有感到意外，但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过并不是，我的灵魂已经残缺，能保持清晰的意识只是得益于神级灵魂的强韧，实际上这点残余已经不可能复活了——否则也瞒不过希莉娅。我的愿望只有一个而已。”
“杀了她。”
尽管心情沉重，但当听到这几个字时阿娅仍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哈？”。
“我说……蒂丽芙妮，你是认真的吗？你积蓄了这么久的力量也没能打倒的神明……居然指望我能赢下来吗？”
“动手的不一定是你。只要最后的结果是让希莉娅去死我就满意了。别的不说，分明已经身为最强的神明坐拥最大的信仰之力来源却还想要收集更多的能量，她一定想做什么事情，运气好的话，其他那几个家伙也不会坐视不理。”
其他那几个家伙？是指其他种族的神明？
阿娅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孔明那家伙的脸。
“为自己的运气庆幸吧，没准你将会看到时隔万年以后重启的第三次神话时代战争呢，小家伙。”
“就算是这样，那种事情对于我来说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阿娅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喊叫般的声量甚至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也只有这样才让压在心头的沉重感稍微减轻一点。
“能不能做得到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蒂丽芙妮似乎对于他现在的模样颇有些乐在其中，“不论怎样，我实际上已经死了，‘力量的种子’是我唯一可以给你的东西，而杀掉希莉娅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救回家人的希望和替我复仇的责任，天平两端，就这么简单，选择权也在你的手上。”
说实话，要说没有一点犹豫绝对是假的，但现在摆在阿娅面前的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又或许也有？毕竟蒂丽芙妮也说得清楚，她现在只是寄宿于阿娅精神之海中的灵魂碎片，漂泊无依的浮萍而已，哪怕她自己说已经不可能复活也不再抱任何希望，对于曾经的神明而言也没有绝对的不可能。
如果这件事放在一个胆大冷静的人身上或许还会再设法试探逼迫一下蒂丽芙妮，可对于关心则乱的阿娅来说根本难以去权衡思考。
“成交吗？”
“……成交。”
阿娅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很好，那么暂且如此吧。”
蒂丽芙妮的声音从脑海中消失，周围的时间也终于恢复了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