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几乎同时扭头往后面的盾阵跑去，城头的弓箭手立刻进行了一轮齐射，密集的箭雨再次将试图追过来的怪物射成刺猬。
但在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之后，即使被箭矢附带的冲击力击倒也只是踉跄着爬起来继续靠近过来。
“见鬼……还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啊。”
站在盾墙后观察那几个已经在几轮齐射后已经不成人形只能勉强在地面上爬行的怪物，霍克感觉有些头皮发麻，最后还是两个举着盾的长矛兵远远地贯穿了怪物的脑袋彻底终结他们的生命。
“比起那个，”璐婕指了指更远的前方，声音有些颤抖，“我们这边的动静已经把更多的怪物惊动了。”
“？！”
霍克赶紧抬头，街道的另一头果然出现了更多涌动的黑影，一样的人形，一样有些别扭的奔跑姿势。
“所有人戒备！把长矛拿过来！尽量不要和敌人直接接触，弓箭手预备！”
用来阻挡道路的木质路障一排排横在城门下，城楼上的弓箭手纷纷开始自由射击，但远距离的情况下命中率本身就堪忧，加上这些怪物过于旺盛的生命力导致效果并不算好，反而让冲在前面的几只变得更加狂暴。
很快最前排的怪物就撞在了路障上，尚且保留了人类意识的他们倒并不像真正的僵尸那样没有智商，稍微停顿就开始尝试绕过或者直接跳过去，但城门的守军也没有干看着，趁着敌人被阻滞的时间已经刀剑长矛齐下将其砍倒。
“你先走吧，约定的马车在城外最近的那座驿站，抱歉情况紧急我没法分出人手护送你了，但直接走过去也只有十分钟路程而已。”
回到城门下的霍克紧盯着部下和怪物战斗，头也不回地说道。
“没问题吗？”
璐婕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要担心也轮不到你啊。”
霍克咧嘴一笑，试图摆出各种故事里经典的靠谱老大哥的样子，自我感觉竖起大拇指的样子狂霸酷炫拽。
但他脸上的笑容并没能维持很久。
越来越多的被“感染”的怪物冲了过来，或不停地试图破坏路障或者直接攻击阻挡他们的士兵。作为应对，守门的城防军也完全没有留情，刀剑齐下加上不停抛洒的箭雨将大量怪物射倒，但同样因为强大的生命力，这些家伙总能再一次爬起来，除非彻底破坏心脏和大脑，否则很难一口气杀死。
而即使运用了长矛尽量避免短兵相接，但在血液残肢飞溅的情况下仍是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了前排士兵的身上。
一点两点或许还好，和璐婕一样只是沾染到一个部位的话扩散还并没有那么快，激烈战斗的时候未必会注意到。
“怎么？还不走吗？我记得你前几天来找我帮忙的时候可是害怕得要死啊。”
“那个就别提了好吧，我是说……那边有几个家伙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啊。”
璐婕脸色难看地指着前面的战场。
她所指的方向，两只怪物的身体突兀地如同气球一般飞速膨胀了起来。
“这家伙不对劲！赶紧退——”
第一排最前线的士兵也意识到了危险，果断扔掉了手里的盾牌抓着两旁的同伴向后退开，但还是慢了一点。
腐烂的身体砰然炸开，腥臭的液体飞溅出来直接将最前面的士兵劈头盖脸淋了个遍。
尽管威力不大，但这一炸也完全将感染源扩散了出去。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回事？！”
“喂！你的脸没事吧……”
“离他们远一点！”
被感染的士兵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惊慌的后退，但没后退几步那股能令人发疯的奇异愉悦感便随着感染扩散到全身一并夺去了他们的意志。
“我、我刚才在做什么蠢事啊！居然拒绝尊主的恩赐……”
“怎么会这样……”
霍克脸色铁青，但作为守卫城门的主官，面对无法理解的情况也没有任何退缩，就近从身边的士兵手中夺过一柄长矛大步上前。
一团并不算耀眼甚至有些暗淡的灰色斗气在矛尖爆发出来，被霍克挥舞满了一个圆弧直接扫开靠近过来几个明显已经被完全感染的士兵，紧接着将长矛收回连续挑飞面前的两排钜马，用这些捆在一起的沉重尖木桩将还想扑上来的感染者砸倒，短暂地清理出一片缓冲区。
“马上关上城门！封锁通向城楼的通道！弓箭手准备火矢和燃料！”
长矛再度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霍克持矛在手，面对感染者站在退到城门下的剩余士兵身前，颇有些一夫当关的架势。
而事实上他想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就是这个，亲眼目睹了璐婕口中“感染”的恐怖，他也深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必要的时候把我们一起烧掉。”
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但在霍克下达命令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觉悟。
“抱歉，璐婕，可能没法让你出去了。”
“还真是无情啊……”
璐婕有些无力地靠在骑士傀儡身上，坚硬的盔甲有些硌得疼，但已经无关紧要了。
右腿上感染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就算霍克不说她觉得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
“小蕾米，一会你不用管我了，如果有机会就自己出城吧，我的挂坠里面有地图和北风的信物，到了罗兹塔尔以后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总部的人，他们会帮助你的。”
拥有炼金机械躯体的小蕾米不会被这种奇怪的感染侵蚀，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逃出去应该没问题。
璐婕这样想。
可恶，为什么要逞强去踢那一脚啊，情报员的谨慎都忘掉了吗？
要说不后悔绝对是假的，谁能想到这一脚直接把自己的命搭上了啊。
……虽然看那些感染者也还活着，但某种程度上还不如死了好。
璐婕用有些颤抖的手从挂坠里取出一颗只有米粒大小的药丸，胸膛急速起伏，在感染扩散和心理压力的双重作用下逐渐有些气短。
炼金术制作的高效毒药，服下以后三秒之内断气，无色无味没有痛苦，算是北风一线杀手的标配，当初璐婕要这玩意纯属好玩，压根没想到自己有用上的一天。
毕竟只是个外围情报员，和编外人员的地位差不多，混口饭吃而已，不会参与到那些涉及到国家博弈或者惊天阴谋里，怎么想都不会有必须自杀的情况。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