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你没事吧阿娅？”
勉力在半空中保持了身体的平衡，蒂兰仍然被山峰相撞掀起的气浪卷飞了数千米远才对抗着减弱的气流强行停住，而这时再看阿娅刚才所在的位置已经只剩下一片破碎的漆黑虚空正在缓慢愈合。
“露出破绽了，蒂兰小姐。”
和阿娅不同，在这片完全由孔明掌握的天地内，一切法则都能随心所动，空间跳跃也不过是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
但就在他要一指点在蒂兰前额的瞬间，一道疾射的流光后发先至贯穿了他的肩膀强行打断了这一击。
“没打赢我……你就别想动她啊！”
温暖的手强硬地揽住蒂兰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阿娅的身影如同闪现般出现在两人之间。
空间的法则？怎么可能？！
这一幕让孔明都忍不住惊诧，这里可是自己的神域，一切流转的法则甚至是构筑世界基础的时间和空间都和外面真实的世界有所差别，理论上只有神域的主人才能在其中如臂指使地利用、改写和创造。
从刚才打破自己制造的空间壁障到现在利用九州山河的空间法则，阿娅发挥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阿娅也抓住了孔明惊诧的瞬间停顿抓紧跟上一拳，附带着振荡力量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魔神的胸口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
“阿娅！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刚经历生死一线的蒂兰第一反应还是阿娅的情况，但看到蠢龙尊荣的瞬间还是没憋住笑。
“笑什么啊！被电了变成这样很正常吧？！没死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别在意外表了吧？”
呃，是的，阿娅现在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脸上身上都像是刚钻了烟囱似的一片焦黑，原本还算柔顺的白色头发也被电得根根竖立直接变成了堪比爆炸头的发型……
“抱歉……哈哈哈……但确实有点好笑嘛。”
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声，公主殿下其实还是相当心疼阿娅的，“那个，你感觉怎么样？”
“应该死不了，我现在的身体应该还是很结实的。”
阿娅耸了耸肩，身上雷电造成的伤势很快就在治愈术的光辉下愈合。
“哦？不谢谢我吗？”契约里，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龙神？”蒂兰有些意外。
“比起我的名字，还是这个称号更好记吧。”
龙神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得意甚至有点小骄傲。
她确实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如果没有她的话阿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孔明的领域内掌握空间法则跳跃过来救下蒂兰。
说起来阿娅也的确是个奇葩，真正的神级绝对不会让对方在战斗的时候轻易将自己笼罩在他的领域里，第一步一定是神域之间的对拼，而当神域相互倾轧分出胜负后基本也决定了神级战斗的胜负。
问题是阿娅没有神域，甚至连领域都没有，偏偏又拥有神力和神级的理解能力，属于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阶段，就尴尬地卡在了那里，反而在神明的领域内做起了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情。
解析法则。
这件事本质上和普通层次突破到圣阶的时候一样，但毕竟是在神域之内，正常情况绝不可能那么顺利。
可阿娅的意识空间里偏偏还寄宿了这样一位曾经的神明。
尽管现在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神格，但毕竟是万年前最初的那一批神明，在她的面前孔明这个最近才初入神级的魔神还是年轻了些。
有蒂丽芙妮的协助，阿娅才能顺利地在短时间内解析了构筑本世界基础的空间法则。
但如今这个程度似乎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了，阿娅毕竟不是真正的神明，况且就算真正的神明也不可能轻易解析对手神域中的所有法则。
没有信仰之力转化补充神力，继续缠斗下去胜算只会越来越小，看来只能拼一下了。
值得庆幸的是蒂丽芙妮优先解析出来的这一项法则让阿娅还能再做到一件事。
“蒂兰大小姐……麻烦你告诉外面的人，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阿娅？”
蒂兰还没有明白过来阿娅的意思，阿娅原先揽着她的腰肢的手就突然松开了。
她脚下的空气骤然开裂，一条狭窄的空间裂缝出现在那，而下面的景象则是燃烧的星陨城。
“阿娅！”
空间裂缝开启的位置很近，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蒂兰就在引力作用下掉入裂缝脱离了这个被封闭的领域。
“放心，再见到你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混杂着焦急、担忧的情绪从契约里传来，在脑海中回响，但阿娅此时已经封闭了龙骑士的契约，将包括生命锁链等一切除了契约本体外的联系一一阻断。
“还是低估你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孔明也停住了被阿娅击飞的身体，眼神略有些阴翳。
他的右手轻轻抚过左腕内侧一个小小的印记——那是他留在自己造访过的所有大圣堂里的探查印记终端。
还有时间，希莉娅还没有完成她的布置，但留给自己的时间也绝对不多了。
阿娅掌握了领域内的空间法则后自己显然已经不可能用九州山河困住他了，而阿娅也绝对不可能坐视自己去追杀蒂兰。
错过这个机会，他可能就要付出比如今大得多的代价了。
就将一切……赌在这一击上吧，一口气击败他！
阿娅和孔明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这个念头。
“正好解析的是空间法则，这招也能用一用了。”
蒂丽芙妮轻描淡写地说道。
阿娅的脑海中，大量记忆突然涌现，法则的流转、力量的运用在刹那间变得无比清晰。
“这是？”
龙族刻印在灵魂和血脉中传承的古老记忆中有过对这招的描述。
神迹·天空坠落。
“你继承的可是龙神的力量，有什么好惊讶的……”
蒂丽芙妮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一口气作为外置大脑解析法则加上传承记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负担也有点重了。
“你果然是个傲娇吧？”
尽管对于蒂丽芙妮先前的所作所为仍然有所芥蒂，但在这一刻阿娅确实相当感谢她。
至少自己能在这一刻把仅剩的心爱之人保护好。
阿娅轻轻地将右手举起，相对天空异常渺小纤细的手臂此刻仿佛成为了天空的中心，将那片并不真实的蓝天攥在掌心。
而后，他用力挥下了手掌，蓝天、云彩、掠过的飞鸟……一切存在于天空的景物都如同破碎琉璃上的彩绘化作无数碎片，整片天空也随着手掌落下蔓延出无数漆黑巨大的裂缝一并崩塌而下。
“大规模空间崩塌？！”
已经来不及多想阿娅是怎么做到的了，为了自己的神域不被一口气击溃，孔明立刻单手上托，积蓄已久的神力也到达了极限，随着神念指引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魔神的神力迸发出来的瞬间，已经如碎裂的玻璃穹顶般向下坠落的天空像是被无数只无形之手托住，硬生生地归还回去，刚才瞬间仿佛世界末日般破碎的天空重新变得完整。
“！”
属于龙神的神力全力扩张，强行试图在这片不属于自己的领域内抽取崩坏的空间法则将下方的大地碾碎，但孔明却以数倍于阿娅的力量将其击碎并且一一归还。
阿娅感觉自己的神力像是撞在了什么坚不可摧的铁壁上，即使全力以赴也只能在上面留下细微的伤痕，任凭掌握万钧之力也难以再将力量压下半分。
“这种半吊子的状态果然还是和真正的神明有差距……真是没办法。”
自己原本已经抢占先机而且发动了目前自己能引发的最强一击，可仍然被孔明修补了回来——就像是增熵和负熵一样，破坏空间和修复绝不是一个难度的事情，使混乱的法则有序化所需要耗费的力量绝对远超使其无序化。
但这已经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就算是死了也得从骨头里榨出最后的力气啊。
阿娅的双瞳之中，金色的光辉如同汽灯般明亮，最后的神力也一并沸腾。
而孔明撑起的天空中，漆黑的裂纹重新开始蔓延。
这一幕让孔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作为九州山河的掌控者，他明显感觉到这一方天地出现了毁灭的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