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的那些，世界的终结、还有整个世界的漂移都会发生在我们的世界吗？”
短暂的相视无言后，阿娅主动打破了宁静。
孔明既然提到了这个就肯定不是毫无目的，稍微联想一下很容易就能想到如今的情况。
“正常情况下，这个世界距离自然死亡还有很长的时间，或者说，你们的世界还很年轻，但如果不阻止她的话，世界漂移大概真的会发生。”
“光明女神吗？”阿娅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你的意思是，光明女神打算让整个世界从支撑所有世界维系的‘树’上面切割下来？”
“是的。”
“真希望你稍微犹豫一下。”
阿娅不住捂脸。
还是回到那个问题，为什么啊？在第二次神话战争中打败了所有种族的神明，稳居至高神座万年之久，坐拥亿万信徒提供的信仰之力，到底是怎么想不开才会选择自绝后路啊？
“在下也很想相信那是假的，但在下不久前拜访了人类世界的每一座大圣堂，这些建造在地脉节点上的建筑中如今聚集了密度和数量都足以摧毁整座城市的能量，将它们联系起来以后将会得到一个规模惊人的破坏术式，效果则将直接作用于地底深处以及世界之外。这些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实现的，能在圣堂实现这种大工程而不被发现，除了光明女神不可能有第二人。”
“唔……但是这些和蒂兰大小姐有什么关系？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杀她呢。”
猛然想起自己最初的疑问，阿娅抬头盯着孔明。
“蒂兰小姐啊，怎么说呢？没有将阿娅和她的关系考虑在内的确是在下的失策，但你的力量也的确超出了在下的预料啊。”
孔明感慨地说道，“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猜到才对吧？蒂兰小姐的特殊之处。”
公主殿下的特别之处？那可真是海了去了，暴躁平胸爱恶作剧性格恶劣的宅女，像这种奇葩的公主找遍所有人类王国大概都只此一家吧？
但如果说是涉及到平行世界的……
“穿越者？”
“果然，你已经知道了啊。”
孔明的右手指尖亮起一个光点，魔法元素的光芒在空气中虚画勾勒出两个相对的圆形，“当时的魔界已经濒临崩溃，我们没有时间和方式为远征领航，为了生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希莉娅想要实现的世界漂移有明确的目的地。”
“蒂兰大小姐的世界？”
“没错。虽然在下刚才打的比方是树和树叶，但实际上每个世界之间的距离绝不像每片树叶之间那样，若是漫无目的地漂流，世界崩溃之前也无法接触到其他的世界也大有可能。想要抵达目的地只能依靠信标的引导。”
“蒂兰大小姐就是她想要的信标。”
阿娅感觉心脏的跳动陡然加速，冰冷的感觉顺着指尖向心脏蔓延。
“在下不知道蒂兰小姐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她的灵魂透露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孔明苦笑，“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是在东陆的时候，你还记得蒂兰小姐最初成为圣阶时始终无法领悟自己的专属法则吗？直到你们依靠龙骑士契约彼此心意相通后才拥有了【振动】。其实那本来应该是属于你的法则，而蒂兰殿下，或许是作为外来者，她的灵魂不被这个世界所认可才受到了某些限制吧。”
“所以你才想杀掉她吗？”
世界漂移相当于把航船推入风暴中的大海，想要不迷失或者被巨浪拍入海底，引导方向已经是最低的要求了，只要将“信标”移除，起航自然无从谈起。
“毕竟对于世界而言，这已经是最简单和代价最小的方式了。”孔明轻描淡写般地说道。
“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在下被希莉娅阻止了，而昨天……那时的希莉娅正在为了调整整个世界的地脉能量处在世界之外的亚空间中，本来应该是在下最好的机会。对蒂兰小姐在下很抱歉，但如果再给在下一次机会，在下还是会动手。”
“还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蒂兰大小姐可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要被你杀掉啊。”
阿娅看着孔明的眼神露出几分厌恶。
“站在阿娅的角度来看的确是这样。不过，现在在下再去杀蒂兰小姐恐怕也会和第一次那样被阻止，所以在下也不打算尝试了。这样一来，最尖锐的矛盾消失，在下和阿娅之间应该就没有任何冲突的理由了。”
孔明朝阿娅伸出一只手。
阿娅盯着孔明的手沉默了一秒，没有去握，而是警觉地问，“等等，如果光明女神用蒂兰大小姐作为信标的话，蒂兰大小姐会怎么样？”
“很遗憾，在下也毫无头绪。毕竟就算是曾经进行过世界漂移的魔界也没有过用特定路标引导的经历。但哪怕以普遍的理性思考，引导一个世界的移动，恐怕也不是毫无代价就能够做到的事吧？”
“那现在她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阿娅迅速将意识下沉，在意识空间中找到了龙骑士契约的印记。
之前怀着必死的决心和孔明正面对决时完全单方面切断了和蒂兰大小姐的契约联系，直到这个时候阿娅才想起来。
蒂兰大小姐是光明女神特意寻找的“路标”的话，之前光明女神找上她还特意将天使圣约交到她手上就可以解释了。
小菲子对这件事知情吗？
回想起那个对自己一口一个前辈的中二小天使，阿娅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她藏着秘密任务接近自己和蒂兰大小姐还表现得如此自然的可能性。
可是奇诺拉的话……名义上是为了协助守卫星陨城而来，但考虑到初到星陨城不久就特意找上了蒂兰大小姐，这个从各个意义上都远比小菲子成熟的炽天使还负责了暗地里监视蒂兰大小姐的任务也不奇怪。
就算她们对女神的计划毫不知情，作为女神眷族的天使，在光明女神的意志下恐怕也不会拒绝。
可能的敌人吗？
“蒂兰大小姐？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阿娅？是阿娅吗！”
几乎没有延迟，重新接续上的契约另一头响起了蒂兰的声音。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本小姐当然不会有事啊，该担心的是我才对吧？”
得知阿娅安然无恙的蒂兰心情终于轻松了不少，而光是听声音都能听出公主殿下的不满，“下次再这样随随便便把我扔下自己去面对敌人的话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对手可是那个魔神啊，我真的怕自己保护不了你嘛……因为发誓过不让你再受伤来着啊。”阿娅无奈地挠挠头。
“不管！那种誓言有我的心情重要吗？你知不知道一路上跟那些纠缠上来的魔族战斗还担心得要死造成了多大的精神损失啊！与其那样……还不如……”
公主殿下哼了一声，但语气里更多的也是安心。
“我会补偿你的。”阿娅忍不住露出笑容。
“哦？你打算怎么补偿？”
“呃，还没来得及想，蒂兰大小姐说了算？”
“这样的话，等到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
在一旁的孔明和洛可希奈很诧异地看到阿娅脸上原先安心的笑容逐渐转变成震惊和一丝惊恐，脸颊也飞快染上红晕。
“阿娅他……怎么了？”
“唔，魔神大人，我大概能猜到一点呢。”
魅魔仿佛看穿了什么，轻舔朱唇露出微妙且妩媚的笑容。
“总之，还没有变成最糟糕的情况。又是一个好消息，还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