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希莉娅的房间里，少女正站在一人多高的试衣镜前略有些局促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女仆装的蒂丽芙妮倒一点没有女仆应有的姿态，双手撑在身后翘起二郎腿坐在床沿，白色吊带袜紧紧包裹的大腿相互挤压肉感十足。
“唔……这算是称赞吗？”
“当然是，虽然比不上以前见过的那些精灵弄出来的设计，但以人类的眼光来看的确是能登堂入室的了。”
抛开那个疑似阴阳怪气的评价，希莉娅其实倒也不是看不出这套礼服裙装很适合自己，不但完美切合臀腿腰身，胸口处的设计给人的视觉感让原本的含羞蓓蕾变得颇具规模，再配合上一定程度的妆容，平日里还尚且青涩的少女看起来已经如同成熟丰满的果实让人垂涎欲滴。
“总感觉好可疑。”
希莉娅回过神来，大声说道，“不对，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今晚的宴会肯定是给那个城主准备的！我才不想见一个糟老头子啊！”
“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吧？不是有说法叫知己知彼吗？反正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去结婚。”
“但是真的不想跟那种整天习惯高高在上的家伙打交道啊。”
希莉娅哭丧着脸扑通一下趴回了床上。
“以人类的角度，你应该也算是这类人。”
蒂丽芙妮适时地提醒。
希莉娅用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脑袋，也不管之前刚整理好的发型被弄乱，“求求谁降一道雷劈死那个家伙吧……啊！”
“怎么了吗？有好主意了？”
看少女发出短促的尖叫坐起来，蒂丽芙妮有些疑惑地投来目光。
“呃，不，没什么，没什么。”
希莉娅有些心虚地避开龙的视线，一边摆手一边重新回到梳妆镜前整理略有凌乱的发丝，顺便把脸上还差些许细节的妆容补齐。
蒂丽芙妮倒也没多想，反而因为少女不再继续怂恿她去干掉临溪城城主省心了点。
但话说回来，这件事情也的确头疼啊。背弃和希莉娅的契约或者违反不伤害人类的原则总得有一个。
仔细想想应该还是有别的办法的吧。
但可惜剩下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想出一个结果，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出席了晚宴。
宴会举办地就在坍塌了半侧的领主宅邸大厅，这里大概也是整个火镰领里唯一够格用来招待临溪城主的场地。
仅存的半侧建筑被灯火映照得光彩异常，不过受邀前来的宾客并不多。比起正式的订婚宴，这只是一个比较私密性质的晚宴。
“有点紧张。”
站在二楼通向宴会厅的走廊上，希莉娅微抿着下唇，双手攥着两侧的裙裾有些不安地回头看向蒂丽芙妮。
父亲已经在前厅里与客人攀谈起来，只是随意地遣人来通知希莉娅自己到宴会厅，所以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这位本体是一头巨龙的女仆小姐。
而下意识地，在不安时她也下意识地去看她——尽管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心里总会莫名产生一丝安定。
“又不会吃了你，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是会吃人的怪物我反而没那么害怕啊。”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但随后语气就软化下来，“那个……蒂丽芙妮，一会能跟在我身边吗？”
“悉听尊便。”
蒂丽芙妮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浅笑，做出了请的手势，就像是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女仆会做的一样。
“噗。”
“有什么很好笑的吗？”
“不是，只是觉得蒂丽芙妮学得好快啊，明明才过了几天而已。”
“那当然，可别觉得悠长的生命只会让生物变得保守顽固，那只是人类自己视角一厢情愿的认识而已。要是龙族空有悠长寿命而不去学习可不配被称作古老而智慧的生物。”
“说不定蒂丽芙妮很适合做女仆呢。”少女掩着嘴露出笑容。
“这话可不能当没听见。”
女仆毫不客气地反驳。
说是宴会，但以前神话时代人类相对匮乏的物质条件，哪怕是贵族领主之类的身份也很难支持得起像是帝国时代或者神话战争结束后人类占据大半陆地后那种印象流的奢华宴会。
明亮的灯火，沿着两侧楼梯下方摆放的长桌上有可以随意拿取的食物和酒水，再加上露台下方一架古老的音乐盒重复着轻柔单调的乐曲就是全部了。
当然，即使是这样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很不得了了。
客人并不多，加上特意隐匿行踪前来的临溪城主和随员也不到二十，其中那位城主还正和父亲各自端着半杯葡萄酒在露台之上相谈甚欢。
嘛……这么一来倒是轻松了些。
也有不少和领主家族相识的客人发现了从旁侧走廊里来到宴会厅的少女，纷纷对这位自从十岁以后就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高塔公主”投来惊奇和艳羡的目光。
“希莉娅吗？几年不见出落得更漂亮了啊。”
“哟，小希莉娅，还记得叔叔吗？你八岁生日时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就是我的妻子亲手缝制的哦。”
“临溪城的那位城主还真是捡到宝了……哪怕抛开和我们的通商互助条约也不亏啊。”
“说起来，她母亲的身份……”
“听说是一个女仆？反正已经死了。但女儿这么好看，母亲肯定也不会差，可惜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丝带般飘忽的乐曲声中，仿佛河流中跃动的鱼鳞光斑，有与希莉娅直接打招呼的，更多的则是背后压低声音的议论。
只是拥有了魔力修炼的基础后，成长后的精神力也反补提升了感官，让希莉娅能够轻松听到那些背后的议论。
小口抿着从一旁垫着白色桌布的小圆桌上拿来的果酒，希莉娅看起来维持着体面端庄的神情，但微蹙的细眉还是让和她朝夕共处了十天的蒂丽芙妮看出了她的心绪。
“……你心情不好吗？”
“那当然，唔，这种被人背后议论的感觉怎么想都不会让人开心吧？虽然听到有人夸我好看也有点高兴就是了。”
希莉娅嘟囔着说道。
蒂丽芙妮的视线扫过三两成群的宾客们，体内精神力引导的魔力悄然流动。
稍微施放一些最低程度的龙威，以普通人类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察觉出来，最多只是感觉轻微心悸和呼吸不畅，但肯定没心情去碎嘴了。
虽然以希莉娅命名的“善良守序”立场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太好，但一点小事倒也没必要那么纠结在意。
但在龙威释放出来前，一个明显透露着几分不悦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是水坝一样硬生生截断了议论的乱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