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深灰色大门向内开启，一张颇有年代感的长桌出现在房间正中，两侧是巨幅的落地窗，墙壁和高高的穹顶绘着明显带有妮维特写实艺术风格的画作，窗帘和家具装璜的边缘点缀着并不显眼的鎏金，散发着一股内敛的尊贵。
当然，从会议厅的规模判断这里绝对不是妮维特王室或者其他人进行重要会议用的场所，但孔明显然也不在乎这个，反正只是临时借用找个能坐下来好好谈话的地方而已。
“现在能够好好说明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阿娅？”
席艾拉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看向阿娅和孔明。
“要细说的话有点麻烦……”阿娅的眼神游移。
“那就长话短说，明明之前在星陨城和这家伙大打出手，为什么现在反而站到一块去了？五秒钟给咱说清楚。”
毫无疑问，学院长现在相当不爽，亏自己之前还一直在为阿娅担心，现在反而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呃……蒂兰大小姐被光明女神抓走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结盟了，好的五秒钟。”
阿娅原地正坐飞快地说道。
“简要说明的话，是这样没错。”
孔明随手一挥，十几团明亮的萤火从指尖飞出落在周围墙壁和穹顶上固定和悬挂的灯罩内，柔和又不失明亮的光线迅速将大厅点亮。
席艾拉皱了皱眉：“但是魔族之前不是也想杀掉她吗？忽然改主意了？还有……把咱带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是由在下来说明吧。毕竟也是在下有要事找席艾拉学院长才留下了各位。”
孔明从有些手忙脚乱的阿娅那儿接过话头，站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前单手扶着桌面，“曾经试图杀死蒂兰小姐是事实，但在下也现在放弃了这个目的。毕竟蒂兰小姐如今处在希莉娅——也就是光明女神的神域之中，哪怕在下依旧想要杀死蒂兰小姐也很难在打倒这位世界的至高神之前做到。”
“光明女神……”席艾拉眉头微蹙。
“喂喂，你们听到了吗？他说的是光明女神没错吧？那个圣堂教会信仰的神明？”
没有参与三人的对话而是坐在长桌末端吃瓜喝茶打酱油的学生组旁听了一会也淡定不下去了。
“真名好像是叫希莉娅？”佩特拉回忆了一下。
“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就算是教会里都没多少人知道女神的真名啊。呵，要是把这个说出去搞不好教廷会派人来追杀我们。”
约士亚摘下眼镜用法袍那宽大的袖子轻轻擦拭镜片，尽管嘴上的话还算平静，但略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内心的震动。
“神”对于大部分的人类来说都仅仅是存在于想象中的概念，毕竟几乎所有人一生都不会见到一次真正的“神迹”。
而教会为了提升光明女神的威严和神圣感，任何涉及到“神”的细节都是模糊的，比如光明女神的神像永远是身披厚重圣袍的女子，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不会详细雕刻，而不论是教典还是流传的神话中，“神的姓名”也同样是完全被抹去的内容，神学中敢于细究其中内容的研究都会被视作“渎神”，早年因此被认定为异端烧死的神学家不在少数。
该说这个东方面孔的魔族不愧是神明吗？有点期待今天能听到什么样的内容啊。
孔明接下来讲述的内容也并没有辜负几个学生的期待，魔界的来历、光明女神的计划、世界的本质，听起来就像是吟游诗人口中或者小说作者笔下的故事传奇又骇人听闻，但又偏偏有几分合理性。
“发动战争是为了阻止女神？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计划，直接去打败她不就行了吗？说到底人类对此毫不知情，为什么把我们拖进来？”
学院长却对此并不买账。
“说来惭愧，”
孔明叹了口气：“如果能够直接打败希莉娅的话，在下也很想这么做。可惜，尽管同样是所谓的‘神’，但希莉娅作为神话战争唯一的赢家实力远胜其他同时代的神明，更不用说在下这个继承神座不久的新神。”
“战争就是你的办法？”
“不，”
孔明摇头，“战争并非在下所求，而是魔界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必然会发生的事，在下只是让它在恰当的时间爆发了而已。”
“没有区别，结果都一样，你们发动了战争，把战火烧到了人类世界。”
“关于这一点在下的确不能否认，但这是必要的。”
半天没插入对话的阿娅也听得一头雾水，“慢着慢着，虽然说好了要合作但你也没跟我说清楚啊，我们到底怎么打败光明女神？总不能指望在正面的战场打赢了人家就自动投降吧？又不是玩游戏。”
面对阿娅和席艾拉的质疑，孔明仍然神情淡定，拉开椅子后端正地坐下。
“在下疏忽了，没有提前进行说明。”
孔明像是课堂上老师提问一样向阿娅抬手示意，“阿娅，你应该清楚神明的力量来源吧？”
“信仰？”
龙渊中的一战给阿娅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蒂丽芙妮为了复仇将万年来所有逝去的龙族灵魂禁锢在神域之中获取了程度连光明女神都有些意外的信仰之力，而即使是这样，拥有亿万信徒的光明女神也还是稳稳地战胜了她，足见这个听起来虚无缥缈的玩意在神级对决中起到的作用。
“如果正面无法打败希莉娅的话，就只能从别的方向想想办法了不是吗？”
“……所以才做了那些事情吗？从根源上减少信仰之力的获取？”
阿娅忽然想起之前约士亚提到的魔族拆毁城中圣堂的事情。
“如果是指破坏圣堂的话，主要目的倒并不是这个。”
孔明摇头，“圣堂除了给希莉娅的信徒提供一个祈祷的场所，更重要的作用是储存信仰之力。”
“储存？那些力量不是直接被吸收了吗？”
“正常情况下确实是这样。”
孔明旁敲侧击地提示，“但希莉娅储存信仰之力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强化自己的力量。”
“……漂移计划？”
“圣堂建设的地方大多是地脉能量流动的节点，这一点即使是在人类的魔法师群体中也不是秘密，毕竟圣堂里也有不少和魔力流动相关的设施，选择这种地点建造很正常。但是，地脉节点同样也是维系世界与世界树连接的重要锚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