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未开刃的钢剑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重重地劈击在刚刚摆出格挡架势的另一把剑上，而那只握剑的手在金属的翁鸣声中没能握紧剑柄，松开让其跌落在了地上。
“明明没有用斗气强化还是有这么大的力气，蒂兰殿下您也太夸张了点吧？”
“倒不如说是你太弱了吧？说真的，作为穿越者前辈，就算不成个神至少也得是一代枭雄或者王朝开辟者这种天选之子吧？”
蒂兰随手将钢剑插在洁白的地面上，走到一旁的桌子前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下半杯水。
“谁说不是呢？要是能当英雄我也想啊，奈何天赋实力不允许。职业不是攀登高峰，赖的越久越值得歌颂嘛，某种程度上我活了这么久也算是一种成就吧？”
“噗！咳咳咳……”
公主殿下差点没一口水把自己给呛死，完犊子，脑子里已经开始起旋律了，差点没忍住跟着唱起来。
“不要唤醒我沉睡的DNA啊kora！”
“这也不怪我吧？谁让蒂兰殿下非要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往DNA里刻呢？”
源摊开手露出无辜的表情来。
嗖——
旋转着的剑刃擦着脸颊飞过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吓得源赶紧原地举手闭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虽然能原地复活，但被大剑爆头的滋味也不好受啊，而且蒂兰现在被困在这里自己至少有三分之一功劳，某种程度上她不直接见面把自己往死里锤就已经是亚撒西了。
“谢了。”
“诶？”
对于蒂兰莫名其妙的一句道谢，源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
“这个啊。要是再待在那个小房间里本小姐都要郁闷死了。”
蒂兰指了指脚下分明是云层的模样却拥有土地般质感的地面。
周围是一片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景象，云层聚拢在一起形成一片广阔的平台，湛蓝深邃的天幕仿佛触手可及，除了白与蓝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
不过考虑到这是在光明女神的神域笼罩范围内，在连物理规则甚至空间本身都可以随意定义的情况下，别说是聚云成土，即使出现再神奇的景象也没什么好惊奇的就是了。
自从某次源来看望自己时提了一嘴能不能出去活动一下后，每天下午源出现的时候就会带着自己离开空艇船舱来到这片就凝固在舷梯下方的云层上。
第一次踩在云层的构造的土地上时蒂兰也忍不住啧啧称奇，然后反手把走在前面的源从云层边缘踹了下去扭头往反方向跑——哪怕心里知道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蒂兰大小姐就是那种不尝试一下不死心的性格。
结果也是非常意料之中地跑了几个小时都没跑到任何类似“边界”的地方，然后源和他那条空艇跟鬼打墙一样出现在面前。
“因为我原本以为蒂兰大小姐作为堂堂死宅应该挺喜欢待在房间里的来着，的确是失策了啊。”
“废话，要是有网络和电脑……再不济手机或者干脆来套漫画小说都可以，你丫啥都不给就送一日三餐是个人都会无聊吧？”
蒂兰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家伙的脑袋按在地上摩擦。知不知道本小姐盯着外面的云发了三天呆啊？
尽管某种程度上作为阶下囚似乎也没有要求这要求那的资本就是了。
“比起那个，今天份的活动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再不回去的话我也没有力气和殿下切磋了啊。”
源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顺便收起了放在边上供两个人动手时用的各种武器。
“那就回去吧。”
朝不远处的空艇走去时，蒂兰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云层，“说起来，这地方是一直维持着云层的样子吗？”
“因为这里本质上就是一片对流层顶附近的天空啊。”源停下脚步指了指远处的天际线，有些无奈地笑，“不然蒂兰殿下难道指望在这里见到什么呢？香多拉和黄金城吗？”
“……one piece也成啊。我记得孔明那家伙的领域里都有山峰大海什么的，女神的神域也未免太单调了些。”
有一说一，尽管是作为囚徒被困在这里却没有太强烈的不适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和源聊天的时候能有得到共鸣的感觉，有的时候甚至还自然而然地感到了些开心。
毕竟同为穿越者，而且在穿越前恐怕还都是大体处在同一个时代的同龄人，很多话语中的内容都能得到恰到好处的回应，要不是这家伙做的事情蒂兰绝对不会原谅，没准也能做个朋友。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女神陛下的神域稍微有点特殊之处。”
“特殊之处？”
蒂兰留了个心眼，“细说？”
“连这点收集情报的机会也不放过吗？不过听我一句劝，光明女神可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神明，不管是我那位老朋友还是其他的神明，就算再把阿娅加上凑到一起也不可能战胜她。”
“既然如此，说说也无所谓吧？”
蒂兰哼了一声。
“……好像也是啊。”
源抓了抓头发，似乎被说服了——也可能是真的觉得即使说了也无所谓，“阿娅有提到过‘龙渊’的事情吗？”
“龙渊？为什么忽然扯到那边去了？”
尽管有些疑惑，但蒂兰还是稍微回忆了一下，“有说起过，听说里面还挺漂亮的，基本和一个真正的小世界没有区别，甚至能让龙族在里面生存。”
“想找个能够对比的例子嘛。”
源一边登上金属质地的舷梯一边回头说，“毕竟那位龙神已经是一万年来唯一和女神陛下正面交手过的对手了，应该是最能明显体现出实力差距的比较对象。”
“对比？”
脚下的硬底靴子踩在金属板上发出空洞的匡匡声，蒂兰转身合上边缘圆润的圆矩形舱门将高空那哪怕是圣阶加上和阿娅契约得到的强化体质都有点吃不消的严寒隔绝在外。
“虽然神明在自己的神域之中近乎无所不能，但唯独‘生命’例外。龙神为了能够创造一个能够让现实世界的生物可以在内长期存在的、真正的世界，除了拥有神域外，还付出了另外一样东西。”
“……？”
“稍微提示一下，质量守恒定律。”源笑了笑。
“她的……身体？不，尸体吗？所以才需要寻找新的身体。”
“bingo~蒂兰殿下还是很聪明的嘛，不愧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公主殿下神情微妙地盯着源。
“总之，蒂兰殿下一定要先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源没有回答蒂兰的质疑，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哪怕是蒂丽芙妮那样在神明之中绝对称得上是力量强大的，想将神域变成一个真正的世界也无比艰难。”
仔细回想一下似乎的确如此。
就蒂兰曾经进入两个神明领域的经验，世界树内仅仅是作为给各路冒险者提供试炼的场所，不论是诸如群峦之主和迷雾树精这种超规格的生物还是普通地动物甚至植物都只能存在于其中，绝对不可能离开。
“就算是这样，然后呢？”
“然后么，就是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了。”
“光明女神的神域？还能有别的可能性吗？”
“这里的确是光明女神的神域，但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更加为常人所知的名字——天界。”
“天……？那地方不是天使住的吗？”
蒂兰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
“确实如此，所以才说我们的女神陛下其实和其他的神明们存在质的差别啊。”
源嘻笑着说道。
“天使……是光明女神创造的种族？”
“不不不，倒没有夸张到那个程度啦。但女神陛下的神域之中也的的确确承载了这个天使的家园哦。”
“……为什么？”
“这个要好好解释可就麻烦了，简单来说，对于这个世界，天界、魔界都并非是一直存在的。它们曾经和这个拥有东西两片大陆的世界一样，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但作为世界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破碎之后漂流并且附着在了我们生存的世界外围。”
“平行宇宙吗？”
“要用我们好理解一点都说法就是这样。而两者之间，天界的存在时间更加久远，所以当来到这个世界时已经到了濒临……不，该说是已经崩溃了才对。如今的天界剩下的几十座浮空岛曾经是一整块完整大陆的残余，类比一下就是面包和面包渣的关系，而作为另一个世界主体种族的天使，现在剩下的数量也就是四位数的程度。”
“光明女神救了天使吗？所以小菲子她们才会……”
“嗯哼，对于那时候穷途末路的天使来说，女神陛下是她们唯一的选择。那一代，也是最后一位天使之王和女神签订了灵魂契约，以天使世代作为女神眷族作为代价交换保留自己生存的世界。”
“还真是坑后代的王啊。”蒂兰扯了扯嘴角，莫名其妙想起某位在岛上建围墙的憨批呢。
“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糟糕啦，天使一直是重视信仰的生物，而且那些类似正义、诚实、忠诚之类的概念一样是教会所推崇的，不过是统合到了对光明女神的信仰之中而已。”
“但不管再怎么美化，奴役还是奴役。”
“我也不否认这一点就是了。”
源耸了耸肩，放弃了给女神和天使的关系找补挽尊，“不过另一方面，用神域承载一个真正的世界，不论是所需要的物质、能量还是两个世界法则冲突带来的破坏都远超出其他神明所能理解的极限，这样的差距之下，他们哪怕是捆一打也是不可能赢的。”
源振振有词。
“你知道你现在的嘴脸很像带路党吗？sir, this way?”
尽管心情不可避免地沉入谷底，公主殿下的嘴上却仍是不肯服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