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临时征召兵团的伤亡过于惨重以及新近一批支援抵达——尤其是产能全开的格列乌斯联邦和魔导之都也在魔界大举入侵后勉为其难地合作并且突破了不少技术瓶颈，以技术验证的方式提供了一大批可靠性堪忧但是威力绝对够大的魔导武器。
是的，威力绝对够大，就算魔力回路运转故障导致爆炸也能炸一个巨大的烟花，哪怕在敌人大军压境的时候扔出去当炸弹自爆也能拉不少垫背的。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魔导炮、战车、少量测试后能让一个驾驶员发挥堪比高阶骑士战斗力的魔动甲胄等等，或多或少都有连带操作者和几十个敌人一块炸上天的案例。
联军也不是没有表示过能不能换成火元素炸弹之类威力大操作简单的投掷武器，但魔导之都那帮神经病研究员气急败坏地觉得自己的技术去做那种传统魔法师都能弄的玩意实在有辱师门于是强烈反对，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手里突然多了一批超越时代的火力，圣城的军事指挥机构最终暂时选择放弃了堆人命阻挡敌人的策略，也终于能让在战场最前线待了两天后濒临崩溃的的街溜子约翰小哥所在的兵团后退到高地南部的后勤基地修整养伤。
坐在用木架支起来的简陋床铺上，约翰不多不少地松了口气，心情却有些低落。
尽管远离了战场，但新编兵团地士气已经衰落到可怕的程度，整整四个旗团将近八千人剩了不到一半，四个掌旗官全部战死，和约翰住一个营帐的其他十一个人个个身上带伤，还有行动能力的就只有自己和睡在靠门口位置那个把自己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老佣兵。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既没有救下战友也没有杀死敌人，甚至害怕到连长矛都握不稳，怎么可能立功成为英雄啊。
上战场这个决定果然跟很多个以前的决定一样，纯粹是热血上脑做出来的，除了自己坑自己没有别的意义。
而经历过茫然愤怒到麻木的情绪转化后，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
要不然……偷偷逃跑吧？虽然留在这里不用去和那些可怕的怪物战斗，但毕竟离一线也就不过三十多公里，万一前线败了，这里大概也会很快沦陷。
可要是在这里逃了的话，原本可以期待的未来就彻底没指望了。
就算是临时征兵那也是征兵，军营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像自己这种训练几个礼拜的长矛手之前填线的时候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了，联军肯定也不介意处决一个逃兵杀鸡儆猴。
况且就算真的趁乱跑掉，自己回去以后该怎么面对妮卡小姐和那所小圣堂里的其他人呢？
可恶……
“你好……咳！那边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
就在这时候，用双手枕着后脑勺躺在床上的老佣兵突兀地喊了一声。
约翰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却发现其他的伤兵都因为疲惫不堪和伤痛沉浸在睡梦中，清醒的居然只剩下自己和老佣兵两个。
“不用看了，就是在跟你说话。”
“哦哦。”
约翰有点茫然，尽管心思很乱，但面对救命恩人还是努力打起了精神。
“已经到午饭时间了，跟我去弄些东西回来吃吧。没记错的话，之前那个军官有说过食堂的位置吧？”
吃的吗？
约翰摸了摸肚子，被提醒后才惊觉肠胃已经传来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只是之前因为治疗包扎的时候疼痛感过于剧烈被忽略了。
“别看了，赶紧走吧。”
老佣兵粗声粗气地说着，以和他的年纪不相符的轻快动作跳下了床，站在营帐门口等着约翰。
不愧是佣兵啊，明明一把年纪了还能有这种身手，难怪在战场上也没有受什么伤。
约翰自愧不如，一边披上厚重的军服外套一边小跑着跟上。
和营帐里一样，因为附近住着的都是些刚撤下来的伤兵，大多数都还在伤痛中苦苦挣扎，所以即使是饭点也见不到什么四处活动的人，只能偶尔听到穿透帐篷布传出来的痛苦呻吟。
“那个……老人家……”
约翰搓了搓手，想找点话题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谁是老人家？”
老佣兵的表情瞬间不爽起来，回过头瞥了约翰一眼。
“没有没有，只是表达一下对您的尊敬！您思想成熟战法犀利，要不是您的话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约翰被一瞪后吓得有点语无伦次，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思想成熟战法犀利？”
老佣兵感觉有点好笑，挑了挑眉说，“我只是把你从坑里挖出来而已，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呃、呃，那个……”
本来也只是临时想出来拍一拍马屁的话，鬼知道怎么看出来的啊！
约翰这下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没猜错的话你以前应该也没有上战场的经验吧？连这样的人都拉过来，看来神圣教廷也快到极限了啊。”
“不会，”约翰赶紧摇头，“听说各国的援军很快就会到了，今天的魔导装备只是第一批而已，防线肯定能守住的。”
“守不守得住我不知道，但要是之后再把你们召集上战场，你这样的菜鸟活下来的概率可没多高。”
“……您说得对。”
约翰顿时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一样垂下头，再度回想起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两个人的脚步倒也不算慢，走过两三百米很快就到了专门给这一片伤兵营提供伙食的大型伙房，后厨几口大锅边伙夫们正在娴熟地把切好的食材倒进去，一边的砖砌烤炉里，新鲜的面包正在出炉。
“伙食还算不错啊。不过看起来没什么人能有精神跑来吃呢……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傻了？”
老佣兵有些奇怪地回头，却发现这个愣头青傻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呆立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约翰的视线望去，老佣兵挑了挑眉，胡子拉碴的脸颊上露出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挤开了。
“我说怎么傻了，看到美女了啊。”
那个位置是正常情况下分餐的地方，平时营地的士兵可以来这里排队领取每餐的食物，只是今天太多伤员还没有恢复行动力，所以分餐的餐台前也没有了该有的漫长队列。
而餐台后，一个穿着月白色修女服围着深色围裙的娇俏少女正认真地把一份份餐食装进木箱里。
“妮、妮卡小姐？”
约翰抬了抬手，不敢相信自己地喊出了少女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