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过去得很快，当天边泛起微白，新一轮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阿娅来到了圣城东部一座公园的前广场。
因为城市里的巡逻骑兵少了很多，阿娅靠着听力就可以轻松避开他们的巡逻路线，所以完全没有走在宵禁街头那种谨慎的感觉，倒像是饭后出门上街消食溜达。
倒不如说黑漆漆的街道上那种纯粹的阴影给阿娅带来的紧张感更多一些。
“明明已经是准神级了还是怕黑吗？还真从来没见过这么丢人的族裔……”
“咱能不提这个嘛？而且我已经在努力克服了，之前可是连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都会害怕呢。”
阿娅拍了拍脑门，有些疲惫地坐在广场边缘的长椅上。
冻了一夜的长椅表面冰凉坚硬，和长椅接触到那块皮肤瞬间传来一阵刺激的感觉让阿娅下意识抖了抖。
好吧，这不是重点。
“一无所获啊。”
“不用再强调一遍吧。”
阿娅把双手搭在后面的椅背上仰头望天，云层流动在从深黑转变成暗蓝的幕布上变化出各种奇异的形状。
一晚上的时间，阿娅调查了城东超过二十间圣堂，规模大小不一，其中包括了一间规模可以和王国首都大圣堂媲美的圣堂，结果都一无所获。
如果说小圣堂不纳入节点还可以理解，可以容纳以十万计信徒的信仰之力的大型圣堂也被排除在术式构成之外就不合理了。
况且一口气找了二十多间圣堂，结合孔明展示给阿娅看过的魔界流传的那个核心术式的复杂程度，就算纯粹以概率来考虑也不可能一个都不在术式组成里。
“难道术式核心不在这座城市？”
“要是真不在乐子可就大了。”
蒂丽芙妮坏笑着，“不过放心好了，可能性基本没有。希莉娅的神域和那群长翅膀鸟人的老窝都在这座城的上面，除了这里可没别的地方能提供那么充足的信仰之力让她启动术式。”
“也是。”
阿娅努力盯着天空。不过只靠肉眼的话就算是神明的眼睛也看不出端倪，只有去进入元素视野或者通过神念去感受时才能察觉到存在于这座百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市上空那个堪称恐怖的能量涡旋。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完全找不到术式的痕迹？”
“大概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式吧。哼哼，以希莉娅的性格想些小伎俩也很正常，别用正常的思维去想。”
“你这满满的回忆老情人的语气……”
“谁和她是老情人？”
蒂丽芙妮的声调提高了些。
“某人之前可不是一直在嚷嚷有多恨光明女神吗？人类可是有一句话叫爱之深恨之切哦，如果不是之前那么信任她，被背刺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苦吧。”
“……”
诶？咋不说话了？不会吧，真生气了？
阿娅有点小尴尬，他对龙神的过往了解不多，而她和光明女神之间的那些事就算是孔明都知之甚少，对自己那些话的轻重也没个把握，纯粹就是想着怼一下，要真戳到痛处了以阿娅善良的性格还是会内疚的。
不对，内疚个锤子！阿娅啊阿娅，别忘了这个不称职的神对自己的种族做了什么。
铛铛！铛铛！
一阵阵清脆的铜铃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打破了阿娅意识中有些尬住的气氛。
这是宵禁结束的信号，时间已经来到早晨六点，亮起的地平线和迅速向淡蓝过渡的天空无声叙述着光明的到来。
总之，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总不能一直在大街上晃悠，而且反正花的是孔明给自己的钱，根本就不心疼。
打定了主意，阿娅从长椅上站起来，这时候小广场中央那个喷泉池也开始了运作，池水底铭刻的魔法阵推动水流向上喷出，新鲜的水汽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金色的晨光刺破了地平线的封锁，而第一缕阳光落在阿娅身上的瞬间，一阵熟悉的精神波动在脑海中出现，泛起的波纹在那片精神海洋中扩散，让阿娅直接愣在了原地。
“蒂兰大小姐？”
他绝对不可能认错蒂兰的精神波动，拥有龙骑士契约联系彼此灵魂后他对于那位公主殿下的灵魂已经无比熟悉，只是在那最初的一阵涟漪后却没了后续。
阿娅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沉入意识深处去寻找龙骑士契约的印记，金色的符文和之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上面却传来令人熟悉的感觉。
尽管极其细微甚至不足以容许声音通过，但脆弱的联系的确建立起来了。
……
“真的……成了？”
打发走了海伦娜以后一晚没睡的公主殿下有些不确定地靠着墙壁睁开双眼。
不知道怎么回事，做了那个穿越时的梦以后不管是精神力还是斗气都恢复了一小部分。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甚至不足以让她和阿娅建立起有效联系，但效果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什么原理？真就唯心主义吼得越大声输出越高了？
就在这时候，空艇忽然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原本坐在床上的蒂兰感觉床板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向上狠狠地掀了一下，整个人都抛飞起来了一瞬间然后掉回床上。
靠着优秀的平衡能力在落下的时候稳住身体没有在床上摔个四仰八叉，蒂兰翻身下床，可还没穿上鞋整个地面就再次倾斜了将近三十度，一旁桌子上仅有的几本书和一个杯子直接滑落向蒂兰砸了过来。
“尼玛的！空艇还能做这种级别的机动吗？！”
眼疾手快地抓住几本书在半空中单手摞成一叠，另一只手则抓住了杯子，蒂兰抬起一只脚挑开抽屉后把这些杂物扔进去紧跟一脚踢上最后关上卡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幻视成被杰瑞扔了一堆碗碟耍杂技一样接住的汤姆猫……
空艇在最初的那一下猛烈动作后最终维持在了四十五度坡度的转弯。蒂兰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种看起来笨重的大家伙是怎么做出这种大坡度机动的。
大概只能解释成魔法了吧。
而这时候倾斜的艇身也让蒂兰这个房间一侧的舷窗能够看到下方的景色。
不知什么时候空艇居然悄无声息地下降到能看清地面的程度，而奥梵提克高地的血战在太阳升起之前便再度拉开了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