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梵提克上空。
“为什么你会知道……原罪的事情。”
奇诺拉死死盯着里苏拉，试图从她的脸上读出些许信息。
但她只看到了没精打采。
即使刚刚以自己结结实实承受了崩毁琴音的一击，混沌魔君依然一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看得她有点气恼恨不得踢她一脚说你态度认真点。
“因为也不算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啊。说实话里苏拉还挺可怜你们的，明明是来到这个世界前最后一代天使之王犯下的错，代价却要由你们承担。”
里苏拉摇了摇头。
“所以，你对我做这个到底有什么目的？”
感觉受到了蔑视，奇诺拉咬着牙问道。现在可是在战场上，这家伙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出和战扯不上关系的话。
“帮你啊。”里苏拉又重复了一遍，半秒后摸了摸脸颊，“当然，也是里苏拉想省点事少费点劲，毕竟你也很厉害，真的拼命战斗下去我未必能赢，不值得。”
“作为发动战争的一方说这种话还真是轻松。”
奇诺拉压根没信她的话，拖延时间的工夫还分出一部分精力检查刚才输入体内的混沌能量，但结果居然真的如她所说，仅仅是潜伏在自己的身体里没有任何异动，而且完全包裹了“原罪”的印记。
那是每个天使生来具有的烙印，据说是伴随着天使文明一代代传承始终不移的契约……而更为广泛的名字是“天使圣约”。
大部分天使都不知道它的意义，仅仅把它当作神明与自己羁绊的证明，证明天使是最接近神明的眷属。
只有少数被“神罚圣典”或者说“原罪之书”强制支配过的天使才会理解，天使圣约是绝对、不可违背、不可扭曲、不可放弃的命令。
说得再直接一点，本质上就是一份奴隶契约。
只不过绝大多数时间里，光明女神这个“奴隶主”都不会显露出来，就连奇诺拉自己在星陨城外被迫和小天使联手击败了蒂兰之前也完全没有思考过“原罪”带来的影响。
“里苏拉没有撒谎。这场战争里我们都不是真正的主角。这件事光明女神清楚，里苏拉这边的那几位神明也清楚。当然，种族的生存权力带来的冲突是一直存在的，所以里苏拉也不想阻止战争。”
“你是想……”
心中冒出一个猜想，奇诺拉有些诧异地扯了扯嘴角。
“休战。里苏拉隔绝了原罪印记，在原罪之书和光明女神的视角里你都已经死了。所以即使你不战斗也没有关系。”
混沌魔君又打了个哈欠，但动作有点大似乎牵动了奇诺拉造成的伤势，又连连咳嗽吐出了几口血。
看奇诺拉仍然一副警惕的样子，里苏拉摇了摇头：“说真的，里苏拉本身也不支持战争，要是你想接着动手里苏拉只会防御，当然，那样肯定也不顾上你身体里的那个原罪印记了。”
“还是说你想像那边那两位一样分个生死？”
里苏拉瞥了一眼远处。
杀戮天使和混沌魔君的厮杀已经到了让人心惊肉跳的程度。
准确地来说很难把那个场面称作厮杀，因为洛蒂斯玛完全展开了自己的【战争】法则后，在这个宏伟概念类法则的加持下几乎全方位碾压了同样类型【生命】法则的迪瓦里安。
洛蒂斯玛的脸上挂着狂热到有些扭曲的笑容，双手握着的巨大链锯反复切割迪瓦里安壮硕又腐败的躯体，红红绿绿的半凝固液体溅的到处都是，而迪瓦里安在失去了双臂后也难以格挡防御。
一向以手段诡异阴险多变著称的灾疫魔君居然被如此简单粗暴的攻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要是让魔界那些被灾疫荼毒畏迪瓦里安如畏虎的魔族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把下巴惊掉下来。
别说是他们，就连迪瓦里安自己都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生命】的法则居然被压制了，明明之前的记录里面这个天使的法则理论上应该和自己是同一级别的才对，就算不能速胜自己也应该能凭借能无限转移意识的肉体和以侵蚀削弱生命为主的攻击手段立于不败之地才对。
可是自己的法则却像是遇到了烈焰的枯草，只要被洛蒂斯玛攻击中附带的法则接触就会迅速萎靡甚至出现自我崩溃，将意识随意转移到自己眷属身体上的得意伎俩也不灵了。
该死的，就连预先评估里明明说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是那个发射高热光线的家伙！
和精灵王联手解决了那个家伙以后自己本来应该已经无敌了才对！
这一刻，名为恐惧的情绪出现在迪瓦里安心中。
而这时，已经几乎将迪瓦里安的胸口做成松鼠鳜鱼的洛蒂斯玛却忽然停了下来。
正面压力的减小让迪瓦里安心头一松，在漫长岁月中通过扭曲异化其他生命将其化为灾疫眷属获得的海量生命力爆发出来，迅速修复着这具已经残朽不堪的躯体。
但洛蒂斯玛的脚却仍然踩在一大片被剖开后鲜血横流的开放切面上。
一团仿佛“杀气”的能量盘踞附近始终不让治愈效果蔓延。
“我发现，这样虽然很痛快，但好像没法对你造成太严重的伤害啊。”
洛蒂斯玛饶有兴趣地看着迪瓦里安修复身体，就像是玩弄老鼠的猫。
该死，我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面对洛蒂斯玛的眼神，迪瓦里安的心中愤怒又畏惧——愤怒来自灾疫自视如慈父的高傲，畏惧则是尚未突破圣阶时一种根植于血脉深处近乎本能的感觉。
“所以我还是换个武器吧。”
洛蒂斯玛将沾满血污甚至挂了不少碎肉组织骨头渣子的链锯收回武库，反手从光门里掏出一颗大约有足球那么大、大体造型圆润光滑，顶端却有一个圣十字样式提把的物体。
天使武库之中大多数的库存都是通过概念重构以神圣能量创造的，理论上只要信仰、女神和太阳存在就可以无限制造。
但里面还是保留了一些来自天使文明的原生世界、以当前天使们还有这个世界的技术都无法理解和复制的东西。
比如这颗……神圣手雷。
看到那玩意的瞬间，迪瓦里安的求生本能的告警瞬间压制了多年形成的骄傲。
但洛蒂斯玛偏偏死死踩住了他，脚尖仿佛锚点钉死了这具身体以及寄宿其中的意识。
洛蒂斯玛高举那枚圆滚滚的手榴弹，沾了血污有些狰狞却又在狂笑的面容上忽然多了一丝见鬼的虔诚。
天使小姐低声吟诵，仿佛信徒唱着赞美诗，但仔细一听……
“仁慈的、至高无上的主啊，请祝福这枚手雷，把您的敌人炸得粉身碎骨吧。人们奉上您赐予的血与肉，请求您的裁决和宽恕。”
“主说，首先取下栓，然后不多不少数到三。除了三别特么数错了，既不能数四也不要数到二，数到三就向着你的敌人投出。阿门。”
这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
迪瓦里安的心里瞬间涌现出吐槽的欲望，但立刻就被更巨大的恐惧淹没。
这个天使！她居然把这玩意塞进了自己还没完全愈合的胸口！
“高声赞颂吧！神明的伟大和荣光！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洛蒂斯玛的脸上挂着健康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手雷光滑的表面后飞起一脚将试图用还没有再生完全的双手抠出手雷的迪瓦里安远远踹飞。
……
“咦？要分出胜负了吗？”
日暮西沉，阿娅站在据点小楼二层的小阳台上遥望北方的天空。
虽然不敢在光明女神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用神力，但他现在的视力也绝对是超出人类理解的范畴，远远围观战场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
轰隆！
一声炸雷般的巨响伴随着巨量光元素在天际爆发，像是超新星诞生。
这玩意，普通人也能看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