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这么认真地眼神注视着阿娅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仔细想想，其实告诉他好像也没什么，反正最后的决战也不是一个人类能有机会干涉的。
“但其实你能够知道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术式就已经能够推测出一些内容了吧？”
“我……希望有人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水车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奇怪的家伙，不过算了，成交，但你要先把你的情报告诉我。”
“可以。”
“成交”说出口的瞬间，阿娅能听到水车先生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加速，而且身体也微微绷直，的确因为自己的回答而感到了兴奋。
这家伙……大概率是认真的啊。
既然如此，他那份情报的可信度就有一些保证了。
达成协议后的两人继续沿着漆黑的下水道向前，而一边走的时候水车也开始交待那个“巨大规模术式”的线索。
“法阵的基础构成都是一样的，能量来源、节点、回路，不管是魔法、神术好还是东方的那些咒术巫术，本质上都是将能量以特定的编制方式施放出来。”
“这个我大概比你懂得多一点，直接说重点吧。”
阿娅打断了他，“我已经调查过这座城市里最有可能作为术式节点的圣堂了，那些圣水池里储存了海量的信仰之力，城市里的加起来足够发动一次大规模术式了，但是我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将它们串联起来发动的回路。”
“您……比我想象中知道的更多啊。”
听到“信仰之力”的时候，水车先生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可以省略很多内容了。”
他垂下手里的荧光棒，轻轻丢进一旁低洼处流动的浅水里，轻质材料的荧光棒被水流冲刷翻滚，沿着他们行走的相同方向缓慢漂流。
“答案其实就在我们的脚边上。”
“卧槽？”
地下排水系统。
阿娅顿时理解了一切。如果说想要把一座城市里的上千节点联系起来，最好用的方法绝对不是用什么隐蔽材料绘制法阵，而是利用原本就存在的媒介。
而流淌在水道中的这些流水就是最佳的载体。
“我去了将近一百座圣堂的地下排水渠看过，那些临时蓄水池几乎都在圣水池的下面，如果有阀门或者直接一口气破坏圣水池的池底就能一口气让那些充盈着信仰之力的圣水进入地下排水系统。”
“你刚才说圣城的排水系统在过去翻修过四次……”
“很有可能这个巨大且复杂的法阵从那时起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几千年？
“喂，问你个事儿。”
阿娅挠了挠头，“你知道哪里有这座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设计图吗？”
“应该是能找到的，但现在……”
“不，当我没说吧。的确不是做那个的时候。”
反正有这条线索已经几乎可以确认术式就在这座城市了，再去找图纸比对也意义不大。不过要不要想办法联系一下孔明他们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呢？
就在阿娅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一声低沉的轰鸣便从前方的通道里传了过来，脚底也能感受到轻微的震动感。
“这个是……”
轰隆。
又是一阵闷响，但这一次的距离似乎更加近些，所以震感也更加猛烈。
而还没等阿娅将精神触角朝声音方向延伸出去，更多响动和震动便接二连三地出现，四面八方都是沉闷的轰鸣声。
这些震动本身并不剧烈，传递到阿娅和水车先生所在的地方时已经衰减到非常微弱的程度，因为各自震动的频率不同也没有引发更强的共振，似乎只是由小型爆炸引起的。
“小型爆炸？！”
阿娅的脸色忽然变了。
尼玛不会吧？我才刚知道这件事啊！女神陛下的行动要不要这么迅速啊！
而仿佛是要印证阿娅的猜想一样，原本回荡在下水道低矮穹顶下潺潺的流水声渐渐增大，本来这个已经几乎枯竭的废弃下水道里，水的流量忽然就升高了一截。
“阿娅阁下，这个大概就是……”
“水里面有神圣能量，大概没错了。”
阿娅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尽管知道早晚会来临，但这可能代表着世界终幕的前奏居然就这么毫不起眼地开始了自己的演出。
现在该干什么？想办法联系孔明？尝试破坏术式？
啪。
水车先生诧异的目光中，阿娅忽然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别忘了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术式开始预备到真正发动肯定需要时间，而光明女神如果要发动术式的话肯定需要蒂兰大小姐这个“坐标”。
其他种族的大军就在城外，魔君在的话，孔明他们不可能觉查不到城市里的异动，而那些神明出现的话，人类这边只有光明女神亲自出面才能抵挡——就算光明女神再强也只有一个人，现在突入找到蒂兰大小姐的话，救出她的概率无疑是最高的。
没错！
一瞬间，阿娅的眼神难得地凌厉起来。
“水车先生，带路。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圣所区。最快。”
阿娅多强调了一次，右手向前伸出，一连串浮动的流光像是飞火流萤一般向前飞出，将这条废弃的下水道照得亮如白昼。
周围的能量已经因为圣堂内信仰之力进入地下而开始出现紊乱，区区照明术应该不至于引起注意。
……
“哇啊！什么情况？”
白色北风据点外，约翰原本正和情报贩子在那口枯井边左右徘徊，却被突然传来的震动和爆炸声吓了一跳。
城市的各处都在发出不算剧烈但在夜晚异常清晰的爆炸声，瞬间唤醒了原本因为宵禁和夜幕已经沉沉欲睡的圣城。
“魔族吗？”
情报贩子第一时间想到了袭击的可能，但圣城作为圣堂教会的绝对核心，存在对于魔族来说最头疼的神圣结界，悄无声息的潜入足以发动袭击的人手绝无可能。
但这么多的爆炸到底是……
“不行，我果然还是要下去看看！”
约翰一跺脚一咬牙，像是立了军令状一样梗着脖子说道。
情报贩子有点傻眼，都特么爆炸了你还想着下面的事情呢？也不怕刚才爆炸把地下炸塌吗？
“都说了你下去帮不上忙，再说了，要是真死在下面，你可就永远见不到妮卡小姐了。”
“就是因为还想堂堂正正见到妮卡小姐我才要下去！”
约翰提高了声音……但因为自己其实还是很害怕所以气息不足，听起来像是在吊着嗓子说话。
“情报贩子！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请告诉妮卡小姐我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死的！”
“你还信那个啊……”
情报贩子感觉自己之前苦口婆心劝这家伙的那些口水都白费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可能连自己的动机都没想明白就靠着一腔热血莽上去，真的是纯种热血笨蛋。
不过怎么说呢？浑浑噩噩的街溜子和热血笨蛋，后者至少活得比前者更有冲劲吗？
“算了算了。”
情报贩子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绕开约翰来到枯井边。
“你要干什么？”约翰惊了一下，“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谁要和你一起下去？”
情报贩子一脚踢开井盖，把井轱辘上缠着厚重的井绳解下来，“这可是口枯井，少说几十米深，你想直接摔死的话可以用跳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是纯粹去送死，所以还是帮你在上面拉下绳子吧。”
“呃……谢谢。”
“谢谢就免了，”
情报贩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有，那种傻话就等你回来自己对小修女说吧。我可说不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