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就不会再有了，别告诉我你害怕了阿斯特里汀！”
蒂丽芙妮的声音愈发急切，也让阿娅愈发笃定了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直呼自己的本名这种事蒂丽芙妮可几乎没做过，平时要么“小家伙”要么“阿娅”，大都是戏谑的情绪，这么认真而且激动简直罕有。
“我不会这么做的。”
右臂垂下，那支巨枪重新化作基础模块变成了手臂原本的模样。
当然不是为了欣赏蒂丽芙妮急了的样子，他还没恶劣到蒂兰大小姐那个程度。
一开始阿娅就有些迟疑，而蒂丽芙妮后来的反应更是过于反常。之前她可是一直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漫不经心的模样，突然一下子催促着自己毁掉脚下这块“核心”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疑。
另外一点就是……脚下平台上铭刻的这些文字看上去并不像是能够激发能量的符文。
它们和阿娅所了解的任何一种形制的符文咒文都不同，甚至看不出一点相似处，反而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文字。
“这不是符文对吧。告诉我，这些上面到底记录了什么？”
阿娅蹲下来抚摸平台上那些凹陷的铭文痕迹。
“……和你没关系，不愿意做的话就算了。”
蒂丽芙妮的声音忽然消失，任凭阿娅怎么质问她也得不到回应。
这家伙，到底在弄什么呢？
阿娅挠了挠头。
如果只是想要知道这些文字的内容其实并不是做不到，从蒂丽芙妮的反应来看她绝对清楚，而残存的神魂在融入阿娅的意识空间时也带来了大量的记忆，只是在阿娅学习融合神力种子外加转化出来神力后，这部分散落在精神之海深层的碎片才被整合起来。
只要将属于蒂丽芙妮的那部分记忆检索一次总能找到线索。
问题是现在实在不是检索神明记忆的好时机，蒂丽芙妮不配合的话去检索那些海量的记忆无疑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算了……水车先生，你对这个地方——”
阿娅起身想要问问水车对这里有没有什么了解，但抬起头的瞬间他就愣住了。
人……不见了？
视觉、气息、声音，一切能够确认一个人存在的感官信息都在传递着刚才还在自己身后左右晃悠的水车先生毫无疑问已经不存在于这片空间了。
是什么时候？
“喂喂，这地方越来越诡异了啊。”
就算刻意收敛了自己的精神力触角减少被发现的可能，但神级的感知力仍然在，就算不依靠精神力周围空间内的情况本来也应该尽在掌握才对。
可刚才和蒂丽芙妮争论的时候，周围似乎出现了一些自己没有在意的变化？
冒险将精神力触角蔓延到视线尽头，除了充满信仰之力的圣水和脚下的平台外找不到任何东西。
“你当然找不到他，因为我已经把他送出去了。以他的身份、实力，出现在这个地方都是毫无疑问的不合适。”
有些疲惫的声音，但音色却相当好听。
声音的方向是头顶，阿娅抬头，看见穹顶那个倒金字塔的结构顶端忽然像是某种依托机关修建的大门一样向四周裂开，一个悬空的平台从裂口中缓慢降下。
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好吧，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大概率是敌人了，但相比于刚才一瞬间感到的压抑氛围，这种光明正大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反而更加让人放心点。
“不合适吗……这种口吻，你是什么人？”
阿娅没有做出任何战斗准备，抱起双臂坦然地面对那个正乘着平台缓慢下降的家伙。
不管怎么样，把和强袭自由的同步率提升到一半以上后他已经有了和神级掰手腕的能力，就算心里感觉有点微妙的不对阿娅还是维持着冷静。
能够感觉到纯粹的神圣能量，而且以神级以下的眼光来看无疑是极强的那种，大概率是圣阶强者。
“请容许我落地以后再和您继续对话吧，毕竟居高临下和一位神级强者对话也不太礼貌不是吗？”
阿娅忍不住挑了挑眉。
自己应该隐藏得还算好吧？更重要的是，真的能够看出自己是神级还这么冷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要说没有一点倚仗阿娅是打死也不信的。
思考之间，承载着来人的小平台落在了阿娅所在的巨大平台上，那片他站立的小小平面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溃散成了无数星点。
“你是……英灵武士？”
阿娅盯着这家身上的铠甲，心中升起一丝不快。
这种古朴的制式和象牙般的质感他无比熟悉，那些为了围猎落单龙族死而复生的战士身上全部都整齐划一地穿着这样的甲胄。
“不，我很钦佩那些即使身死也依旧不愿休息而愿意为女神陛下奉献灵魂的崇高战士，但很遗憾，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来人摇头，郑重地用双手摘下头盔，露出那张如刻刀雕刻出的古希腊塑像般英俊立体的面孔。
“首先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尊敬的神级强者。”
他笑了笑，“我的名字是圣·马克斯韦尔，如今神圣教廷的教皇。”
“教皇啊……”
阿娅点头，不过并不惊奇。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倒是合情合理。
教皇和炽天使、精灵王、巫女这些位置一样，都是神明的代言者，保底一个圣阶实力还可能借用神明的权能，要是放在获得神造武装之前，对于阿娅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
但教皇的下一句话就让阿娅变了脸色。
“关于您意识中寄宿的那位真正的神明，恕我僭越揣测，关于这处圣地的信息，她大抵是不愿意告诉您……或者让任何无关人士了解的。”
“……什么神明？”
阿娅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但眼角还是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不用试图掩藏，尊敬的神级强者。一切都在女神陛下的注视下。”
教皇神情平和地注视着阿娅，有那么一瞬间让阿娅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落入蛛网的小虫，而周围用因果线编织的捕食网正在一点一点收紧。
“如果您还在怀疑的话，我可以告诉您那个寄宿与您身上的神明不愿让他人知晓的秘密。”
“闭嘴。”
脑海里浮现出蒂丽芙妮冰冷的声音，同时阿娅的右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澎湃的神力瞬间凝聚。
但好在力量击发的瞬间阿娅就夺回了被蒂丽芙妮强行控制的身体——融合强袭自由后阿娅非但没有因为将机甲的辅助控制交给蒂丽芙妮而减弱自己对身体主权，反而因为融合多重神力更加适应这种状态。
“这样的反应足够让您相信了吧？”
马克斯韦尔微笑，被甲胄包裹的右手指向脚下的平台：“这里，这块巨大的神铸之石，其实是一块墓碑，而这个空间实质上也同样是一块墓地。”
“墓地？葬在圣所区的地下？历代教皇吗？”
说出这话的瞬间阿娅就自己否定了。
“您说笑了，我等区区凡人……可没有资格躺入神明的墓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