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看来真的成了，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枢密机关·影子圣堂。
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倒立殿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人，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在被认为是教会内部最高权力殿堂的地板上大口喘气。
他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扔进过粉碎机里却侥幸没有破碎的布娃娃，浑身上下都是扭曲撕裂的伤痕，几乎不剩下一寸完好的皮肤，鲜血不要钱一样地哗哗流淌，很快就在影子圣堂洁净光滑的地板上晕染出一大片血迹。
教皇直接用了短距离空间裂痕把他从圣堂正下方的广场……或者说墓地送出来，也不知道那位老爷子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原本浩然平和的神圣力量居然表现出不受控制的狂暴，结果就是穿越空间的时候根本没法确保通道的稳定。
他的实力距离圣阶遥遥无期，在经历这种属于圣阶强者的权能时自然毫无反抗余地，结果就是身体被通道中的乱流狠狠地摧残了好几轮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能活着已经是很好的运气了。
“连手指都难动弹啊……”
他叹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控制着严重受伤的肺腑用特殊的气息循环方式减缓失血速度，微弱的神圣斗气也从胸口出升起，竭力保护暴露出来的伤口。
不是有一定经验的职业牧师的话，就算修行神圣类型的能力也很难治愈这么严重的伤势，但如果目的只是尽可能多活一阵子的话还是不难的。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还是希望能够见证最后的终局啊。
“水车先生”那僵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货真价实的笑意。
空间的乱流同样摧毁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一副更加年轻的面孔。
源先生，你的要求已经全部实现了，接下来，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就行了，对吧？
“哟，安杰罗。”
就在这时，影子圣堂的大门外响起孤单的脚步声，一个娇小的身影步履轻盈地来到了他的身边，站在一摊血迹的边缘抬起手打着招呼，就像是早晨上学时遇到邻居认识的哥哥一样。
“你要死啦。”
“是啊……不过没关系了，我还能再坚持一会。你在这里的话，源先生肯定快要到了吧。”
“嗯，源哥虽然平时经常骗人说话不算话，但这种关键的事情上从来没有骗过我，所以你的愿望肯定会实现的。”
少女蹲下身，伸出手蘸了一点安杰罗身上流出来的血送进嘴里。
“明明要死了你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
“那当然啊，亲眼见证一个世界的终局，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也对，超级有趣的大事件啊。”
薇拉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安杰罗那张破碎的脸，“那么，你就在这个特等席等着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少女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朝影子圣堂的深处走去，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对了，源哥说让我替他谢谢你的努力工作。”
“……谢谢？”
安杰罗的声音有点虚弱。
“好像说什么‘身为前螺丝钉对因为工作挂掉的人很能感同身受’啥的，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啦。”
分明已经快要死了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要苦笑，不过考虑到那个说能够终结这个世界的少年平时的做派，在最后说点不合气氛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
这里真的是下水道吗？
约翰越跑越觉得周围的环境不太对劲。
提拉苏的下水道他又不是没有去过，虽然名字是圣城，但实际上下水道和一般的大城市根本没有区别，甚至因为年代久远积累了更多的污秽，哪怕是他这样习惯了摸爬滚打的街头混混也不想经历那种恶臭的气味和墙壁地板上厚厚的污垢。
但现在……见鬼，这下水道的地砖干净得跟新的一样，要不是还能看到从砖缝里生长的植物和那些严重破碎的裂纹，他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教廷修建的新下水道了。
而且连空气也清新得吓人，空气中弥散着约翰熟悉的气味——并不是黑街里污水和垃圾发霉的臭味，而是在那所街角圣堂里帮忙工作的时候时常能闻到的……似乎是某种圣银粉混合香薰料加上圣水的气味。
那并不是一种可以具体描述的气味，而更像是“清新”的感觉。
但……这地方可是下水道啊，还是一条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大概是历史上某一次翻修后被弃用没有并入新排水系统的坑道，怎么可能有这种气息？
握着光芒开始衰弱的荧光棒，约翰一边快步向前追着脚印痕迹一边思考。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思考出些什么，不管是阿娅的举动还是周围的不同之处，以该溜子的认知和脑子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不过情报贩子一直说多思考没坏处，那就做做看嘛。
约翰一直挺相信他的。
除此之外，还是追着脚印一路跟上去吧！
又走了几分钟，约翰的眼前豁然开朗。
“咦？！不是吧？”
这下他真的怀疑自己看错了。面前这里怎么看都像是下水道，但水道里流淌的那些水简直干净得吓人，是一眼能看到底、澄澈透明到没有一丝杂质的水。
真的不是错觉，果然在这个地下水道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阿娅小姐！我来帮忙了！”
约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神通广大的阿娅小姐什么，但街头混混的脑袋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有气势就是好像什么都能够做到。
不够话说回来……
看着面前分流的下水道，约翰有些沮丧。
松软的青苔和多年积累的泥土上能找到鞋印，但在这片完全由石砖铺砌的下水道节点里实在是不好用啊。
站在十来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道口前，该溜子有点头疼。
这么多路口，他怎么知道阿娅小姐走了哪条路啊！
依靠荧光棒的光芒把所有道口都检查了一次，约翰依旧毫无收获——就算有趟水以后的鞋印留在地砖上也早就干了，剩下那点痕迹在昏暗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出来。
“可恶啊！”
用力抓了抓头发，约翰有点暴躁地踢了边上的墙一脚。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用老办法吧！
靠气势！
“一颗豆豆两颗米，那个出口就是你！”
右手食指随手在一个道口停下，勇敢的该溜子再次一头扎入黑暗，勇往直前，像头追着人拱的健勇野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