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蒂丽芙妮吗？到底为什么要袭击我？”
影子圣堂的地下，金色雾霭笼罩的核心圣域中，阿瑞斯的幻影再度被暂时控制阿娅身体化身龙人的蒂丽芙妮用覆盖鳞片筋肉虬结的粗壮巨爪抓住脑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尽管受限于女神那海量神力引发的法则压制无法迅速碾碎这个影子，但蒂丽芙妮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神级残魂，而阿娅的身体在经历了神力洗礼和英格妮丝菲儿赠予的神级机甲两次强化后已经可以和龙神原本的身躯强度比拟，单单依靠身体能力战斗也能达到神级。
而阿瑞斯的幻影似乎是通过遗物上残存的信息碎片召唤出了成为那个“战神”之前的阿瑞斯，虽然实力并不弱，甚至也能和神级一战，但和后来手持朗基努斯之矛和魔神决战到绝世高手相比仍然有不少差距。
“我都说了你这家伙只是个傀儡啊！”
蒂丽芙妮微微张嘴，同样龙化后开裂到耳根后露出的利齿间蔓延出暴虐的火舌，燃烧的金色瞳孔中是熊熊怒火。
很烦躁。
这家伙的实力、语气和说话的内容都和记忆中那个纯净正义、满脑子想着带领人类在乱世中谋取一席之地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区别。
没错，这家伙当时的眼神一直就干净得跟镜子一样，以二十多岁的年纪坐在近乎人类领袖的位置上毫无疑问会承受或内或外的各种攻击和中伤。
那家伙并非意识不到来自他人的恶意，却总是能凭着逆天的强运加上冠绝群雄的实力化解一次次危机，甚至将那些与自己为敌的人变成盟友和追随者，要是神话战争是一部传奇剧目，这家伙一定是头顶主角光环的那个。
希莉娅喜欢他也是因为这一点吧。
事实上于阿瑞斯个人，在率领【巴比伦】统合人类世界的过程中遭遇过的数次危机中最大的那次就有蒂丽芙妮从中作梗，甚至一度在【巴比伦】的内部引起了分裂。
……好吧，自己大抵是从更早以前起就爱上希莉娅了。
“这就是女人的嫉妒心吗……”
感受到蒂丽芙妮心中思绪的阿娅忍不住咋舌，这么想来，当初朵丽丝只是钻自己被窝还有想对自己下迷情剂之类的行为也不过如此啊。
话说龙族的女性不会都有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吧？得不到就毁掉啥的放在宅系轻小说里或许是病娇之类的萌点属性，但要是真被这么对待就太可怕了。
“和你没关系……焉龙啸！”
散发着浓烈漆黑不祥气息的暴虐神力汇集在蒂丽芙妮的爪间，而那锐利的爪中仍然握着阿瑞斯的脑袋……
轰！
龙神的神力以环形扩散冲击向四周，甚至连由女神的神力构造的金色圣霭都隐隐有被吹动的势头，而脚下承受了焉龙啸正面冲击的、同样被圣霭保护的“墓碑”直接在蒂丽芙妮不计代价地爆发神力下出现了损毁。
阿瑞斯的脑袋向下，像是一根萝卜一样栽在那个被蒂丽芙妮轰出的坑里，一动不动已经没了气息。
……不过他本来也不算活人，只是一个通过远古记忆复现出的幻影就是了。
“喂，你还好吗？”
眼见这可怕的威力，阿娅的心里却有些诧异。
圣霭在脚下这座世界级魔法阵的支持下连神力攻击都能吸收转化，这点他已经确认过了——当然，这并不代表神力攻击就无效，只要输出功率超过魔法阵转化的效率就能产生效果。
之前自己的攻击尝试也已经是目前能够使用的全功率了，仍然没法破坏这个法阵……蒂丽芙妮现在释放的焉龙啸少说是超频运转的一百二甚至一百五的功率。
问题是，这种程度的攻击按理来说应该会对强袭自由的控制造成很大的负荷，哪怕是正常情况下阿娅想要依靠强袭自由随意战斗都需要蒂丽芙妮全方位的辅助操控，更别说现在位置互换让自己来做根本不熟悉的系统控制。
而刚才那一下后，不管是强袭自由的控制系统还是阿娅自己的精神之海里都没有出现任何超频运转的现象，这根本就不合理。
这时，他忽然察觉到意识空间中原本无处不在的属于蒂丽芙妮的“气息”或者“存在”正在飞速消退。
刚才那一下果然是她用自己残存的力量转化出来的。
话说居然还能爆发这么强力的攻击，该说这些一万年前就诞生的正牌神明都不简单吗？
当然，比起那个——
“你不怕直接嗝屁吗喂！”
随着属于蒂丽芙妮的意志飞速衰弱，阿娅也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原本因为蒂丽芙妮的暴怒而半龙化的躯体也迅速变回强袭自由简洁又富有美感的干练线条。
“别乱叫，只是消耗大了点而已……”
蒂丽芙妮的回答让阿娅松了一口气，最担心的蒂丽芙妮直接消失然后自己因为无人支持没法控制强袭自由的糟糕情况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我说啊，你真的那么讨厌阿瑞斯吗？就算这样当时还带龙族和他联盟？”
“……因为是希莉娅的请求。”
“恕我直言你这种行为要是被蒂兰大小姐听到一般会称之为舔狗，活该不得好死。”
“随你怎么说。”
蒂丽芙妮的声音仍然很虚弱，但至少稳定下来了，“而且，与其说我多恨他，倒不如说我更讨厌在他面前的自己。”
“哈？”
“和魔族开战、神圣联盟组建以后的时间点里，我单独见过阿瑞斯，也把从前悄悄对他和巴比伦做出的那些事情说了。”
“……刚结盟就敢这么搞，你也太有恃无恐了吧？”
阿娅在心里默默吐槽。
“我没别的想法，就是单纯想看到那家伙的反应而已，就算他愤怒或者放弃同盟也没关系，要是希莉娅被他抢走的话，魔族入不入侵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那个家伙当时愣了一下，沉默了一小会以后忽然拔出剑来。我当时很兴奋，想着借这个机会和他打一场，但那家伙只用剑挑下了我的一缕头发，‘因为那次事件除了我之外没有伤害其他人，所以我可以原谅你，而且希莉娅说过，你是可以信赖的盟友，所以这一剑之后我会彻底忘记那件事……请和人类一起为了最后的胜利奋战吧’。”
“……纯度也太高了，古早的勇者故事里都不一定有这种人吧？放现在绝对会被骂圣母吧？”
阿娅也有点理解了蒂丽芙妮。
面对这种圣人一样的家伙，只要不是完全没有道德观念的家伙都多多少少会有些自惭形秽和憋屈吧，尤其还是作为“情敌”的时候。
“明白了吧。”
蒂丽芙妮的声音中带这些自嘲，“甚至哪怕那之后他让希莉娅知道这件事然后讨厌我我的感觉也会稍微好受点，但这个家伙真的就当无事发生，再去找那次关于【巴比伦】内部的危机也没有任何文字书面的记载。”
“如果不是这样，光明女神也不至于心心念念想要把阿瑞斯找回来……”
“或许吧，谁知道呢。比起那个，战斗还没有结束。”蒂丽芙妮的声音一凛。
“哈？开玩笑的吧？刚才那一下还打不死他？”
阿娅惊了一下，视线重新看向前方那个刚才蒂丽芙妮用自己的身体轰出来的坑。
其实不用眼睛去看，在视线转到之前，精神力的触角已经带回了信息。
“这是……什么怪物？”
分明已经抵达了神级的门槛，阿娅的实力放眼整个世界也绝对是金字塔尖的那几个，可在精神力触角接触到阿瑞斯幻影的瞬间居然退缩了。
不对，阿娅甚至怀疑现在那个被蒂丽芙妮轰进地面的家伙还能不能算是阿瑞斯。
之前就已经在战斗中出现了无数裂纹的月白色铠甲在此时已经彻底崩裂开，看起来就像是巨蟒之类的生物完成了褪皮一样，一个包裹在太阳般金色光芒中的崭新人形从崩裂的碎片中一点一点显现出来。
“阿瑞斯？”
阿娅试探着喊了一声，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完成了……”
这时，站在圣霭之外的马克斯韦尔发出一声同时带着遗憾和满足的叹息。
“完成？完成什么？”
阿娅注意到这家伙的脸色。
即使隔着一层金色的光辉，教皇的脸色也苍白得近乎透明，金光映照在上面仿佛给死人脸上敷上的金粉，无论如何掩饰都挡不住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
“足够抹杀神明的……最强神圣术，以战神意志制造出的最强圣堂武士。”
简短的一句话已经抽空了教皇身体里的所有力量，他的身上还穿着那套应该是属于阿瑞斯的遗物，可体重却仿佛完全压在了双手握着的那柄骑士斩剑上，就像是倚靠着枯朽躯体还保持着屹立的死树。
而和虚弱到近乎无法站立的外表相反，被圣光包裹的教皇在威势上却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阿娅甚至怀疑就算是真正的神级也未必能够给自己这种压迫感。
生与死在教皇的身上达成微妙平衡，维持住了这种濒死的状态。
“光明圣堂武士？”
阿娅挑了挑眉，总感觉要是公主殿下看到这玩意会发出些吐槽呢。
“小心点，这家伙身上散发出的能量……”
“看得出来，强度有点夸张。”
阿娅点头，哪怕不用强袭自由自带的检测能力都能感受到压迫感。
阿瑞斯的残魂转化成光明圣堂后，不说别的，光是圣霭中的温度就出现了明显的升高，如果在这里的是普通人类甚至是圣阶高手都有可能被烤成焦炭。
就算是神造金属外壳的强袭自由都隔绝不了那种温度，这家伙的身体温度已经能和真正的太阳比拟了吧？
“圣堂武士，亮出光刃！”
教皇的声音仍然很虚弱，但又显得坚决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