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圣堂的双手腕部突兀地弹出两截并不算长的利刃，无声地向阿娅冲锋，每一脚踏出踩在有神力保护的白色方碑表面都留下一个熔化的脚印，压抑而恐怖。
有点摸不清这个敌人的套路，阿娅还是决定先硬扛一下试试强度，右臂出现基础模块的裂解重组，淡绿色的光束军刀弹出迎着光明圣堂的光刃挥舞。
剑光交错，一块熔毁的金属掉落在地面，大部分都还维持着原本的形状，但断面却呈现出不平整的熔化边缘。
“好险……”
阿娅回身死死盯住了光明圣堂，刚才弹出光束军刀的右手已经被斩断——好在融合了强袭自由的神造装甲再加上进入神级领域后一定程度上掌握世界法则的能力，阿娅现在的身体已经可以在原本的肉身和基础模块粒子之间转换，断手对于他来说也并非严重的伤势。
不过话是这么说，一个照面被人把王之力砍了一只也有点不可思议。
这个光明圣堂的实力……如果排除神明层次的法则掌控力，单论能量级他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
“这家伙大概是通过某种方式把自己和这个术式融合了，现在你相当于在和足够击穿世界的能量战斗，拼消耗和正面对轰是不可能取胜的。”
“这家伙开挂也开得太过分了吧？！明明只是个圣阶而已！”
“限制条件很多，如果不是这附近有光明女神的神力再加上那套阿瑞斯留下来的圣遗物保护，你以为那个教皇能承受得了这种力量？”
“但现在就算知道了这个也没用吧，又没法打穿这层讨厌的雾攻击到他……我去！”
阿娅在脑海里不停地和蒂丽芙妮交换意见，而光明圣堂已经收起了光刃抬手轰出一道简单粗暴却令人心悸的光炮。
“A·T Field绝对领域！”
六棱形的光屏旋转着排开了一部分能量，但在高热前居然也没能坚持太久就应声破碎。
好在绝对领域还是阻挡了短暂的一瞬，给了阿娅足够的时间躲过光明圣堂的轰杀。
“连绝对领域都挡不住？”
“你不会真以为给神力屏障起个名字就真的是不可突破的了吧？”
尽管因为刚才的爆发异常虚弱，蒂丽芙妮还是忍不住吐槽，“纯粹的能级差距，挡不住就是挡不住。”
“好吧，有什么办法吗龙神大人？”
“消耗。和世界级的能量正面对抗毫无胜算，阿瑞斯的幻影转化出来的光明圣堂武士也难找到破绽，但作为召唤者的教皇只是人类，他的身体还能在神力冲刷下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早晚会崩溃。”
“那要撑多久？”
阿娅傻眼了。
“不知道。”
蒂丽芙妮的声音开始减弱，“自求多福吧，我的精力要放在维持强袭自由的运行上了。”
“行吧。看看到底是谁先干掉谁。”
阿娅咬了咬牙。
呸，不就是个强一点的召唤物吗？只要不是光明女神那种能在法则层面完全压制自己的对手，立于不败之地总不是问题。
……大概吧。
【振动】的法则作用下，强袭自由外装甲的微观构造开始了悄无声息的变化，基本粒子的振动消失后，装甲的温度迅速下降到无限接近绝对零度的数字，甚至能隐隐对抗光明圣堂释放出的巨量光热。
化身光明圣堂后的阿瑞斯幻影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来的意识，完全化身为一个力量强大到傀儡，死死锁定了阿娅进行狂轰滥炸。
背靠足以击穿世界的强大能量源，单论能级光明圣堂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修炼所能达到的范畴，哪怕是对于神级的阿娅来说也一样。
意识空间内的五颗核心力量种子疯狂旋转自生的神力也比光明圣堂差了好几个数量级，正面接招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要一战并非没有机会。
光明圣堂固然强大，但过于强大以至于作为召唤者的教皇没法精确驾驭，只能下达攻击阿娅这样简单的指令。
最明显的体现就是这家伙拥有的强大能量很多都以光热形式无差别地向四周绽放，攻击也只是粗放的释放光炮。
也就是说，只要规避光炮的集中攻击，凭借【振动】法则降低周围的温度保护自己，这家伙未必能奈何自己。
“冰霜巨人之手……连发！”
龙语魔法瞬发，超过十条巨大的冰晶手臂拔地而起，全都是通过振动抑制了分子振动低于零下两百度的巨手，构成它们的也不再是常规水元素，而是混杂了大量固态空气的淡蓝色结晶。
金色雾霭笼罩的范围内并不算狭窄，但想要容纳两个能量级达到神级的个体战斗还是太过狭小，十多条冰霜巨人之手交错碰撞直接构成了一片结晶森林，可怕的低温蔓延伴随沿着地面生长的冰棱尖锥，一瞬间连光明圣堂都被淹没在其中。
“没用的……阿娅阁下。”
教皇毫无血色的脸上仍然是礼貌温和的笑容，却和他糟糕到摇摇欲坠的身体状况相反愈发灿烂，“您难道能强到对抗整个世界吗？”
正印证了教皇的话，结晶森林的强劲势头只维持了一瞬，更加炽热的烈焰风暴就裹挟着无数流光金焱将结晶冰棱连带着十几条巨人之手一同撕碎，四散的晶体碎片也直接气化。
“这温度有点高得离谱啊……”
然而就在火焰风暴肆虐过后，光明圣堂面前的一片余烬中，一个浑身流转金属光泽的棱角分明的人形显露出来。
流线型的身体、机械关节和倾斜的装甲板，复数的喷射口在身后拉出青色的光翼，周身缭绕的寒气——准确的说是钉死了振动后的外壳抵御下了超越太阳的高热，让阿娅成功地隐藏在那些巨手后接近了光明圣堂。
“不过，抓住你了。”
单手掐住了光明圣堂的脖颈，阿娅像是抡沙袋一样将他甩飞撞在金色雾霭的边缘，紧跟着光翼喷射追上照着这家伙的脸就是一顿连击。
狂风暴雨般的连拳轰击在光明圣堂的体表像是打在经过高温煅烧的金属上，坚硬和柔软的触感并存，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形变。
但阿娅的攻击没能维持很久，仅仅三秒的时间，光明圣堂就已经从被击飞的恍惚中恢复，而那股世界级能量带来的光热也让阿娅维持低温结界的消耗愈发夸张，甚至不需要主动还击阿娅就已经抢先一步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借力拉开了距离。
“……近战也不行啊。”
扫了一眼机甲武装状态下的双拳，刚才轰在光明圣堂身上的拳锋已经熔化发红，要是再多打几拳可能要彻底变成液态，连基础模块都没法维持了。
神力运转，基础模块开始修复损坏的部位，阿娅觉得自己的表情大概接近痛苦面具了。
而强袭自由的外装甲修复的时候，身体却忽然一沉，巨大的力量完全束缚了每一寸装甲。
重力操控？这可不是一个纯粹力量强大的傀儡能够掌握地能力。
这时一团炽烈的光球已经在阿娅的头顶凝聚，根本不给躲闪的机会。
一瞬间阿娅的冷汗都下来了，以刚才的经验来看，正面接招绝对不是个明智的主意，但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以神明的重锤降下制裁！”
能量凝实到近乎实体的光球狠狠砸下，直接吞没了阿娅的身体，随后四散的光焰射流向四面八方流动，最终撞击在圣霭的边缘重新融入术式之中。
光流消散，阿娅半跪着撑在原地，原本银白和蓝为主色调的装甲外壳已经被烧成了炽亮的通红……但终究没有被突破。
“……我靠！还活着。”
阿娅长长地出了一大口气。
集中了全部神力用在表面构造微观粒子静止的叹息之墙也被突破，但好歹是没被一口气烧成一缕青烟。
这个光明圣堂的攻击也太tm暴力了。
法则的变化？术式的编织？完全不需要，背靠对于神来说都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就像是面对蚂蚁大军的熊孩子一样，只需要把手里的一壶开水全部倒下去就完事了——如果不够就再回家烧一壶好了，反正水和燃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很难获取的东西。
融合了强袭自由之后阿娅的身体已经不算是纯粹的肉体了，某种程度上强袭自由的基础模块就是他的一部分，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地底熔浆中，所有的神经都在传来灼烧感，连意识都差点消散。
尽管扛下了光明圣堂的第一发圣裁铁锤，但阿娅也无力还击了，所有力量都被用来疯狂修复损坏以求恢复行动能力，但根本来不及在第二发圣锤砸下前完成。
而这时候，头顶再度被同样的圣裁光芒照亮。
“结束了。”
马克斯韦尔扶着剑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连续两发圣裁重锤加上自己强行介入光明圣堂的意识通过神力释放出的重力制御已经让这个虽然外表年轻实际上同样垂垂老矣的神明代言者油尽灯枯。
那些能量对于整个世界术式而言是九牛一毛，但光明圣堂使用神力带来的负荷中很大一部分都由召唤者承担，此刻如果有医师牧师去检查教皇的身体就会发现他此刻还能站立就已经是奇迹。
体内的血管几乎全部爆裂，神经末梢过半烧毁，视觉听觉一类的感官正在迅速下线，如果不做任何急救处置，哪怕以圣阶强者那种已经不属于凡人的身体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内出血杀死。
教皇穿戴的那副属于战神的圣遗物也同样出现了无数裂痕，鲜血从里面缓慢地渗出来留下无数细蛇爬行般的纹路，像是什么巫毒教的符号，透露出些许诡异。
虽然自己注定了死亡，但至少能在死前为女神陛下消灭一个神级的威胁，无论怎么看都很值得。
迅速从周围向中央陷入漆黑的视野中，教皇久久凝望着圣裁重锤地辉光平静地思索。
为信仰之物献出一切，对于信仰者是莫大的幸福吧。
可惜……没法亲眼看到女神陛下实现梦想的样子了……嗯？
听觉也完全消退前的一瞬间，马克斯韦尔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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