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溜子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飘在水面上。
准确地说是双手搭在一块异常宽阔平坦的白色石板上面，整个下半身全部浸泡在水面以下，胸口伴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肚子里也胀胀的，不知道刚才被灌进去了多少水。
被那道汹涌的水墙吞没进去的瞬间约翰只来得及猛吸一口气就被汹涌激流裹挟冲入水底，不停地在管道里翻滚、撞击，本来就受了不少伤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但那些都不重要，对于自己还能喘气这件事情约翰已经很满意了。
“咳咳……”
虚弱地咳出肺里的积水，约翰试图用力扒着面前白色石板的边缘将身体翻上去，但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话说回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翻上岸边的努力失败后，约翰老实地继续扶着石板恢复体力。
这里的水流不像刚才那么急促，只是轻微地泛起波澜，和圣城里那几处湖泊的水面并没有什么区别，周围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很容易就能看到身后和其他方位更远的地方有六条瀑布般的巨大水流从上方坠下。
我靠，我不会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
街溜子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僵硬，原本踩着水维持飘浮的脚也下意识停了下来。
这下反而庆幸自己被冲下来的时候意识不清醒了，要不然大概能被吓死。
不过大难不死的话就说明自己的运气其实还不错吧？
一边安慰着自己，约翰的视线也重新看向面前这个位于地下空洞中央的巨大白色石质平台。
光是从两侧延伸出去的边缘轮廓就能判断出这个白色平台至少占据了整个地下空间平面接近四分之一的面积，已经几乎和地面上的一些城市广场相当，而表面也相当光滑平整，摸上去像是每一寸都经过工匠精心打磨。
既然这里是圣城的地下，那么多半是和神圣教廷有关系了，在约翰的认知里也只有教廷这个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庞然大物才有机会在自己老巢的地下修建规模这么惊人多建筑。
但好像就算这样也太夸张了，就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接缝，整个平台都像是一块完整的石头，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好吧，这种事情现在也不在自己能考虑的范畴内。
先是恢复了一点体力，约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随后接着向上的浮力和双手用力一撑浮出水面，一口气翻滚到平台上。
“得救了……”
张开双臂四仰八叉地躺着，约翰这才感觉到四肢传来的酸软无力。
回想一下从昨天开始的经历，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点。
不对，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不知道阿娅到了没有，刚才被突如其来的洪峰冲下来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而且这个地方那么大，就算阿娅小姐真的出现了自己也未必能发现。
但很快约翰的担心就消失了。
纯净的金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周围的水面中升起，氤氲中如同初晨的雾气，随着时间推移却变得越来越浓。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约翰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响起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咏唱声，内容似乎和他前段时间时常在圣堂里听到的赞美诗类似，但那个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吸引力，仿佛有一个漩涡将自己吸入其中，而意识却只想随着那个漩涡不停地旋转直到彻底沉没。
就在即将越过漩涡的中心时，地面传来的一阵猛烈震动将约翰从迷茫中惊醒。
该溜子这才发现刚才近乎无意识的短暂时间里，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地做出来匍匐的动作，这个祈祷的姿势只有在圣堂里见到那些最为虔诚狂热的信徒身上他才见过。
那种心灵都被迷惑的感觉让约翰惊出一身冷汗，不过反正本来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但刚才那个情况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吧？
周围奇怪的金色雾气还在蔓延，一会的工夫就已经在白色平台的中央一块区域聚出一团巨大的雾霭，它们围绕着中央像是台风一样缓缓旋转，让人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而在那一阵把自己惊醒过来的震动后，脚下平台的震动还在持续，完全没有规律像是谁在用什么东西随心所欲地敲击。
……敲击？
不会是阿娅小姐吧？
约翰心里一亮，谨慎地俯下身子蹑手蹑脚地靠近过去。
靠近到距离金色雾霭组成的气旋雾墙还有几米的距离时，约翰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异常坚固的空气墙壁上，即使全力往里走自己也只是浅浅地陷入其中然后被相同的力道弹开。
进不去？
约翰左看看右看看，顿时有点发愁。
金色雾霭笼罩的范围并不小，以约翰一个普通人的脚程想要绕一圈可不容易。
要不……先等等？
“冰霜巨人之手……连发！”
伴随着一阵阵轰鸣从金色雾霭内传出，约翰脚下的地面再一次隆隆作响起来，也让街溜子本人的双眼亮了起来。
这是阿娅小姐的声音啊！自己果然没有来错地方！
不行，不能等了，阿娅小姐果然在和什么人战斗，而且被困在里面的话情况可能不会很好，这就是自己发挥作用的好时候啊！
一时间疲惫虚弱伤痛都被抛在脑后，约翰撑着一口气火急火燎地沿着金色雾霭笼罩边缘狂奔起来。
至于面对和阿娅战斗的对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管他呢！
危险？决定下来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不在乎了好吧！
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约翰莫名有了一种起飞的爽快感，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为了一个目标前进无所畏惧的感觉。
雾霭的笼罩范围似乎是一个正圆，再加上周围都是白色的平台，导致约翰都难以判断自己跑出了多少距离——
直到一个浑身布满血红色纹路的重装骑士出现在面前。
虽然约翰此时热血上头，但也清楚自己没本事去碰瓷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赶紧刹住了脚步屏住呼吸，饶是吓了一大跳。
别的还好说，就这个跟巫毒咒一样的白底红纹路看着属实有点吓人，乍一看有点恶魔骑士的感觉。
对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只是保持着双手拄剑的姿势岿然屹立，头盔下的双眼注视着雾霭内部的方向，安静得像是一尊塑像。
“咦？”
约翰迟疑了一下，谨慎地又靠近了一点。
他的铠甲上那些看着有点诡异的血红纹路似乎是裂痕和里面渗出的鲜血组成的？
也就是说这家伙可能已经受了重伤吗？
约翰感觉自己的心跳愈发急促。
阿娅小姐在里面战斗，但这片雾霭无法进入，而那个骑士又是自己之外唯一留在外面的人……这家伙大概率就是雾霭的始作俑者吧？
虽然不清楚阿娅小姐的具体实力，但从之前北风的人的反应还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实力看肯定是很强很强的那一类，做出一个可以困住她的结界绝对不容易，那个骑士身受重伤一动不动的样子没准就是使用结界的代价，否则也不至于自己靠这么近了也没有发现。
也就是说，有机会！
一想到这里，约翰该溜子的本色也展露了出来。
我靠，这不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机会吗？虽然自己是个弱鸡，但吐口水踹裤裆扬沙背后捅刀这种操作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动起手来根本不带犹豫的好吧。
“我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