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蒂丽芙妮？
本龙当然不是那个把绝对信任着自己追随自己的同族推向深渊的混蛋，这是阿娅的第一反应。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光明圣堂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你清醒了？”
“如果说是刚才那个狂暴状态的话，是的。很抱歉攻击了你。但如果是说其他方面，我现在还是很混乱。”
光明圣堂摇着头。
这种冷静清晰的语气绝对不属于那个浑身缠绕着高温光焰不要钱一样放光炮的召唤物，他的意识只可能属于阿瑞斯。
“阿瑞斯吗？”
“这应该是我的名字吧……抱歉我只能说‘应该’，因为我的记忆也很混乱。”
光明圣堂的右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歉意地说道，不论是声音和语气听起来都像是一个略显青涩的少年。
阿娅有点犹豫，原本他以为光明圣堂想要做最后的反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没想到属于阿瑞斯的一部分记忆居然在失去了召唤者之后复苏了。
话说，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复活了阿瑞斯啊？
有一瞬间，阿娅冒出了这个想法，随后就自己否决了。怎么可能啊，要是光明女神追求的只是一个拥有记忆的人偶，怎么可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把世界压上赌桌。
不过……
虽然阿娅并不认识那个一万年前能和另一个世界的最强神明五五开的战神，但他的心里偏偏就有一种感觉。
“这种熟悉的语气，真是不愉快。”
蒂丽芙妮轻轻哼了一声。
得到某种程度算是受害者的前·龙神大人认可，看来寄宿在遗物中的记忆创造出的神圣生物相当成功啊。
“我的时间不多，所以直入主题吧。我希望拜托您一件事。”
光明圣堂接着说，“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崩溃，但是里面还潜藏着巨大的能量，如果任由发展的话，可能会引起一场毁灭性的爆炸，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阻止我。”
的确，刚才让阿娅注意到倒地的光明圣堂的最初就是异常能量波动，这家伙的体内还残留着相当大量的能量，虽然因为术式消散正在迅速流失，但这种稳定的流失相对于总量太过缓慢，而他的身体崩溃速度远远超过能量的流失。
就像是泄洪的时候整条水坝忽然崩溃一样，造成的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但前提是在外面。实际上阿娅完全不担心这个结果，警惕也只是担心被偷袭。
开玩笑，这里是什么地方？圣城的地下，光明女神那个世界级术式的核心所在，而且创造出光明圣堂的能量本身就是从这个法阵里面分出一条支流加以利用，哪怕百分百的能量都转化成爆炸冲击波也没理由能破坏本就能够承载海量神力的地下空间。
退一万步，就算真的落在了那细微的可能性上，光明圣堂崩溃时的能量点燃了所有储存的信仰之力和神力把提拉苏整座城炸上天也是光明女神咎由自取。
说的自私一点，只要能保护好蒂兰大小姐，圣城里的其他人类全死了他也不在乎。
毕竟又不是自己干的。就凭光明女神干的那些事，自己不反手一个禁咒加把火已经是大善人……不对，大善龙了好吧！
“怎么做？”
“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您的实力和对世界法则的掌握在我之上，所以才……”
光明圣堂的回答直接给阿娅干沉默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搁着给我出难题呢！
要不直接告诉他这里其实有法阵保护就算炸了也没关系？
“可以答应他。”蒂丽芙妮忽然开口了。
这倒是出乎了阿娅的意料，以蒂丽芙妮对阿瑞斯的怨念，这种时候就算知道身体崩溃后的能量大概率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也会狠狠地拒绝并且告诉他头顶就是一整座近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让这个自以为是阿瑞斯的光明圣堂在无尽的懊悔和痛苦中消失吗？
“……在你眼里我是有多恶劣啊？”
“龙渊之后你还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吗？”
阿娅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
“好吧，与那个无关，我让你答应他只是从实际情况出发。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你觉得要多久才能完成强袭自由的修复？能量亏空从哪里补？与其让这家伙自爆不如在他还有意识能控制的情况下吸收掉。难不成你还想让这些被分离出来的能量回馈到脚下的法阵里吗？”
完全无法反驳的理由啊。
“好吧，我明白了。我来解决。”
阿娅点头。
按照蒂丽芙妮的思路倒是好办很多，构成强袭自由的基础模块本身被英格妮丝菲儿设置了吸收能量修复的术式——这也是大部分神器级道具和武器都有的能力。
“我会把你身上的能量抽空，过程可能会很痛苦，而且能量消耗殆尽之后你也……”
“没关系的，我清楚。我会全力配合的。”
光明圣堂坦然地向阿娅伸出手——虽然这家伙的身影完全融在一片根本无法直视的光辉中，但阿娅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万年前某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勇者。
“能理解我为什么讨厌那家伙了吧？”
“亲身体会了。输得体无完肤啊，亲爱的败犬小姐。”
“败……谁是败犬啊！”
哪怕自己仅仅是一个继承了虚假记忆的影子、记忆也混乱不堪，甚至不清楚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但还是愿意为了认知外的陌生人将自己埋葬，怎么会有这种家伙啊。
嗯，也可能的确是存在过的，只是早就死绝了。
但某个瞬间阿娅还是会感觉有点惋惜……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基础模块的粒子从阿娅的身上分离出来，一颗颗如同沙粒一般汇聚成流包裹在光明圣堂周围，无数发丝般粗细的金色光芒从他的身体上被分离出来，汇入基础模块粒子流中。
这个画面忽然让阿娅想起东陆一种叫缫丝的工艺，此时的光明圣堂就仿佛被固定在缫丝机上被剥开抽光的那个蚕茧。
“为什么感觉有种罪恶感啊。”
整个过程似乎持续了很久，毕竟想要吸收庞大的能量并不容易，但这也是唯一的障碍。
拥有阿瑞斯人格和记忆的光明圣堂和他说的一样全力配合了阿娅，原本应该沸腾的神力被他以惊人的意志镇压了下去，使得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完成了。”
阿娅放下手，面前光明圣堂的身影已经淡化到近乎消失。
“谢谢。”
微弱到近乎不可闻的声音随着淡化的身影飘散在空气中。
“效果还不错，修复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损伤……你在发呆？”蒂丽芙妮的声音有些诧异。
“有点别的意外收获，你那位情敌的记忆碎片，有兴趣吗？可以讲给你听或者直接给你看看。还有些挺刺激的画面来着……”
阿娅的笑容有点诡异。
“谁想看那种东西啊！不看！”
蒂丽芙妮恼羞成怒。
诶，她急了。
阿娅不动声色地比了个V的手势，心中暗爽。
不妙，好像渐渐找到了当初蒂兰大小姐调戏自己的那种快感，说不定会上瘾啊。
好吧，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回头看了看周围，阿娅又开始发愁起来。把教皇给打完了，接下来该干什么呢？自己下来的目的是为了找蒂兰大小姐的线索，但这里除了教皇也没有别人啊。
而且教皇还直接灰飞烟灭了，连骨灰都不剩下，就算阿娅狠下心来想用亡灵法术读取记忆都做不到。
那么，要试试看把这地方砸了吗？
但核心在什么地方？脚下的这一整块平台只是阿瑞斯的墓碑，难道真的要把整座城市的地下水道系统给炸飞吗？
“头疼……”
“阿娅小姐？你没事吧？”
“活得好好的，还有，谁是小姐！还要强调多少遍我是男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