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持续地发出轰鸣，像是给整个世界装上了引擎一样缓慢持续地震动着。
“咳咳……动静真大，真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景象啊。”
阿娅一边轻轻扇着手驱散周围因为地面震动扬起的灰尘一边仰头，和城市里的众多居民一样望向天空。
微茫的晨曦之中，几十个明亮的炽红光点正在渐渐放大，同时将原本黎明晨初微蓝的天空映照成一片末日般的血红。
那些是正在坠落的天界浮空岛，每一座都是占地数平方公里到数十平方公里的庞然大物，光是在坠落过程中造成的气流扰动就已经让地表的提拉苏城内风涡席卷，地面的灰土扬尘、从墙上剥落的纸张和树枝叶片在空中乱舞。
随着维持天界独立于世界之外的边界瓦解，空岛内充盈的神圣能量迅速外泄，与空气发生激烈地摩擦碰撞，哪怕有一座坠落在提拉苏城中或者是周围数公里范围内都会对这座数千年历史的古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界与主位面的边界消解融合之后，浮空岛群并没有立刻自由落体般下落，而是随着支持它们的反重力法则和圣光消散才开始渐渐下降。
“不过按照这个势头，最多在离地二三十公里的地方就会转变成自由落体吧，依然是足以将整片神圣教廷领地毁灭的灾难。”
吸收了光明圣堂的那部分能量后，蒂丽芙妮也恢复了精神，残余灵魂的强度甚至还上升了一些。
“光明女神就任由天界坠落吗？她难道不担心会破坏城市里的术式？”
“你忘了刚才那些金色雾霭了？连神级的直接攻击都没法撼动的结界怎么可能会被简单的坠落破坏。那家伙说不定还在期待着利用碰撞还有浮空岛里神圣能量的爆发再给脚下的术式贡献一部分能源呢。”
蒂丽芙妮冷笑。
“好吧，那我们该怎么阻止它？”
“我怎么知道？这可是你答应下来的。”
“为了救蒂兰大小姐嘛。而且我也没答应，只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会试试嘛。”
阿娅叹气。
他也不至于蠢到完全相信源，为了保险起见还在那家伙的身上悄悄留下来一枚精神烙印，要是前往什么地方也瞒不住阿娅。
“你是怎么考虑的我不知道，但你自己也看得出来，想要把整个天界承托下来，就算是神级也做不到。”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所以才想问问看嘛。”
阿娅有点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可是现在从这座混乱的城市里把蒂兰大小姐找出来难度也不小啊。”
就在这时候，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从阿娅的身侧跑过，似乎是因为太过惊慌没有注意到路边的阿娅。
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阿娅也没有什么不悦，只是不动声色地侧身让她过去。
脑袋里也有点混乱，阿娅神游般地多看了她一眼。
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吧？
看穿着打扮或许是哪户普通人家的年轻母亲，神情中的恐惧与焦急除了担忧天空中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外后续还想着赶回家中安抚自己的孩子。
太太，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死在灾难里吧……呸呸呸！不是这个！话说这种自问内心的时候不要冒出不合时宜的梗啊！
不过，为什么自己会想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哼，也怪不了别人给你发那什么好人卡吧。”
蒂丽芙妮像是洞察了一切，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
“好人卡就好人卡吧，看着这地方就这么完蛋了我心里不舒服不行吗？”
阿娅想起不久前被自己带回地面，深切诚恳地对着自己鞠躬道谢后匆匆跑回街角圣堂的那个该溜子。
这座城市里大部分都还是像那家伙一样的普通人。向往安静祥和的生活，有几个牵挂的人，怀揣着一点远大或者平凡的梦想。
让他们就这样死掉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虽然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法实现自己梦想的普通人更是比天上的星星和戈壁里的沙粒还多。
但自己至少是能做点什么稍微阻止一下的。
“是阿斯特里汀……阿娅小姐吗？”
“都说了我是男的！还要强调多少次啊！这个梗玩多了就没意思了啊——嗯？你谁？”
对于突然呼唤自己的声音，阿娅的第一反应是暴跳如雷，而迟疑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
这种时候谁还能喊的出自己的名字啊？
而正如阿娅预料的一样，在回过头前精神力触角带回的信息中，墙角站着的是一名自己完全陌生的少女。
有些凌乱的深紫色长发和一件下摆过膝的长款外套包裹着纤细的身材，不管是衣着还是白皙肌肤的质感都很明显地昭示着少女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天使？”
阿娅的视线落在了少女金色的双瞳上。
自然条件下金色瞳孔极其罕见，像是龙族的黄金瞳也只是魔力影响的结果，但天使却是全员天然拥有淡金的漂亮瞳色，再加上一身毫不掩饰的圣光，绝对是天使没跑了。
这样一名气质出尘的少女原本应该格外引人注目，但奈何如今情况特殊，城中的居民要么慌不择路地逃亡或凭着本能寻找自认为安全的庇护所，要么在圣堂或者家中甚至当街跪下虔诚祈祷，留意到她的人然而几乎没有，哪怕看到也绝不会再多投来第二眼。
“果然没认错吗？太好了。”
见没有认错人，少女松了一口气，右手放在胸口说道，“抱歉，虽然有些突然，但……可以请您帮一个忙吗？”
“不能。”
阿娅扯了扯嘴角。
且不说一见面就找人帮忙这事情合不合理，光是天使这个身份就足够让他警惕起来了，自己唯二认识的天使也就是小菲子和奇诺拉……呃，或许还可以算上那俩雌小鬼，至于这位大姐？你谁啊？
虽然理论上自己的实力可以随便秒杀她，但之前面对教皇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同样的错他可不会犯第二次。
“这……”
少女很显然也没有预料到阿娅断然拒绝的反应，尬了一下后清了清嗓子，“抱歉，是我太唐突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安德瑞儿，是天空议会的议长，你可以理解成天界的执政官。”
“哦。”
阿娅挑了挑眉。
对于阿娅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阿娅没有扭头就走的话……
安德瑞儿咬了咬嘴唇：“是这样的，您也看到了，天界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正在坠落，如果任由它这样撞击地面的话，不管是地面上的人类还是我们都……”
“死定了。”
“是的。”安德瑞儿唯恐阿娅拒绝，迅速补上了一句，“因为平时维持天界不坠落的力量来自女神陛下，但现在我们都没法联系上她，而只靠天使的力量根本没法阻止天界坠落，只能尽力延缓这个过程。菲欧娜，她提到过阿娅小姐是她在米兰尼亚第二王女身边做女仆时遇到的前辈，而且实力远远超过了圣阶，所以我真诚地希望您能伸出援手。”
“小天使？她现在也在空岛上吗？”
阿娅愣了一下。
自从星陨城一战过后他就没有怎么听过小天使的消息了，虽然知道是小天使和奇诺拉联手抓走了蒂兰大小姐，但考虑到天使圣约的约束力，阿娅也清楚她们的无奈，只是心里多少会有些芥蒂。
“或许是的。”
安德瑞儿苦笑，“虽然从魔界大举入侵后她就失踪了，但按照女神陛下的说法，她的确还在天界。”
“女神吗？”
阿娅仰头又看了一眼坠落的炽红星群，心里忽然冒出一丝恶趣味的想法，“但让天界坠落的就是光明女神啊。”
“诶？”
原本有些期待地等待回应的少女愣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僵硬，“阿娅小姐是在开玩笑吗？女神陛下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平时维持天界的力量来自光明女神的话，它突然坠落最可能的原因不就是女神停止了输送自己的力量吗？”
“不可能，圣典记载的契约明明说……”
“契约这种东西的最终结果不就是被撕毁吗？”阿娅耸肩，“其实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吧。这座城市在正常情况下就是通过聚集信仰之力为维持天界提供能量支持的，而现在它聚集的海量能量都积聚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中，天界当然就维持不住了。”
“但那也不能说明女神陛下——”
“你觉得光明女神会被其他神明打败吗？”
阿娅话锋一转。
“当然不会，第二次神话战争后陛下的实力已经远超其他神明……！”
安德瑞儿条件反射般地说，但话还没说完就也意识到了问题。
既然不会被打败或者以别的手段要挟，改变天界现状自然只能出自光明女神自身的意志。
“不……不会的。”
议长小姐后退了两步，有些茫然无措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左右顾盼那些或匆匆奔逃或绝望祈祷的普通居民，忽然感觉自己和这些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并无二致。
都仅仅是被神明抛弃的羔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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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来的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