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
蒂兰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了，咬牙切齿地对抗着那股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开口问道。
走在前面的是那个总是缠着源的少女，迷雾沼泽里遇到的名为安洁莉卡的少女的妹妹。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在这种城市陷入混乱和绝望的情况下还能从街上弄到奶茶的……她甚至还专门去了趟店主跑路的面包店里摸了一小袋奶油曲奇出来配着吃。
“蒂兰殿下你要来一点吗？那位店主先生大概是刚准备开店的时候就遇到了地震，这些都是刚刚烤出来的哦。”
薇拉答非所问，反而把手里的饼干袋子在蒂兰面前晃了晃，果然，烘热喷香的黄油和小麦香气直勾勾地往鼻孔里钻，挡都挡不住。
蒂兰其实也不介意吃一点，毕竟从昨天夜里开始自己就没吃过东西，现在被强行带到提拉苏城里也没机会吃早餐。
“你丫想给我东西吃至少让我能自由活动啊。”
蒂兰瞪着她。
虽然被海伦娜通过法则大幅度削弱了生命力还有斗气、精神力，但蒂兰可从来没有打算乖乖配合源那个混蛋的计划，先前眼看源也离开了空艇自然打算反抗。
源是圣阶，现在的自己打不过，打你一个圣阶不到的小丫头还搞不定吗？
然而事实证明还真搞不定。
薇拉的身体能力其实不强，哪怕是被压制了斗气和生命力的蒂兰也超过了她，但她那些控制植物的攻击手段是在是让人头疼。
但凡蒂兰当时能使用斗气或者法则其实都能应对，可惜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拳头，结果交手了才三个回合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散播到自己身上的某种蕈菇孢子侵入身体控制了行动能力。
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公主殿下欲哭无泪。
“我看蒂兰殿下能开口说话了以为傀儡孢子已经限制不了你了嘛。”
薇拉嘻嘻一笑，“毕竟这种小伎俩对于圣阶能起多少作用我也不知道，感觉主要还是得依靠海伦娜姐姐留下的限制。”
一边说着，蒂兰感觉自己的左手和面部肌肉忽然摆脱了那种被牵动的僵硬感，恢复了自由活动。
从薇拉的手里接过曲奇，蒂兰毫不在意地直接送进了嘴里。
入口松软，香甜可口，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还能吃到味道不错的点心也挺不容易的。
咀嚼着嘴里的曲奇，蒂兰毫不顾忌地打量着薇拉。
她的警惕性似乎很一般，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傀儡孢子有信心还是相信海伦娜的禁制——不管是哪一种，对于现在的蒂兰来说都是好事。
不知道是距离问题还是海伦娜本人在城外的战斗里遭遇了什么状况，蒂兰明显能感觉到体内和意识空间中的禁制在渐渐削弱，虽然还很勉强，但实际上蒂兰现在已经能够使用斗气了，再稍微多等一会法则也不是问题。
对于现在的蒂兰来说，最保险的选择是马上摆脱控制远远离开，毕竟知道了女神和源的计划和自己有关，而脚下时刻传来的轰鸣声也充满了不祥，怎么看都是此地不宜久留。
但问题是在光明女神的眼皮子底下，就算逃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而且阿娅专程赶来救自己，结果自己先跑了算什么事啊。
还不如……嗯，把这丫头绑了然后威胁源那家伙能有多大的成功率呢？
嘬了一口薇拉手里的奶茶，公主殿下认真地思考着。
……
“高度是十二千米，稳定下降中吗？还算不错。”
精神力精确测量着离地高度，阿娅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德瑞儿，“应该没有问题了，虽然其他的空岛都坠落了，但依靠残余的能量再加上我的供给应该可以支撑平稳降落。”
“是吗？真是……万分感谢。”
安德瑞儿诚恳地道谢，但表情仍有些勉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家园刚刚毁灭之后轻易露出笑容的。
阿娅倒也不介意这点细节，对于他来说更着急的是之后该怎么找到蒂兰大小姐。
刚才他也觉察到了地下的动静，大概孔明他们还是没能阻止光明女神，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话说，自己绝对打不过吧？
阿娅扯了扯嘴角。
论正面硬刚，连孔明加上其他三个老资格神级联手都拼不过光明女神，就算把远在东陆的项翎给摇过来估计也没资格跟人家掰手腕。
所以说这种时候就应该动动脑子了，没错，用智慧去逆天改命！
智慧……
这玩意和自己沾边吗？
阿娅陷入深深的沉思。
有一说一，自己一开始是怂，后来被蒂兰大小姐影响变成不服就干的性格，只论脑子当初在吉利亚斯特城堡的时候连米米都玩不过，想用智慧去打败一个实力逆天还能使用大预言术的至高神……
不不不，不要这么快否定自己，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神级了，而且脑子里还有蒂丽芙妮的记忆，放在吟游诗人的口中少说也是个“获取了神明的力量与智慧”的传奇角色，就算比不过光明女神至少也不能说毫无胜算。
不要急，还有时间，仔细想想现在自己拥有的筹码，有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难怪还有一座岛在天上呀，原来你在这里，这就不奇怪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细软润耳，如同三月初的春雨，让人下意识就放松下来。
但恰恰相反，阿娅的内心警铃大作。
这声音绝对不是安德瑞儿的，而且自己的神念已经完全支配了这座空岛，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有且只有一个。
“女神……陛下？”
安德瑞儿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单膝下跪行礼。
得，不用猜了。
阿娅转身，果然看到一个赤足白裙的身影正俏生生地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朝悬浮中枢注入力量。
“哟，早上好啊，女神陛下。”阿娅感觉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大姐你咋来得这么快啊！
“早上好，小家伙，嗯，名字是阿娅吗？”
女神歪了歪脑袋，双手背在身后回以同样的微笑。
而让阿娅有些诧异的是，再度见到光明女神后，蒂丽芙妮却直接躲进了精神之海的最深处，任凭阿娅怎么去呼唤也跟死了一样不给任何回应。
没想好怎么面对曾经追求的对象和仇人？
好吧，要是在平时阿娅绝对会嘲笑她，但现在我也没准备好直接面对大boss啊！一般boss战哪有突脸的？就算不给我机会把属性刷满至少也得给点时间调整装备技能药剂再给自己上满状态吧？
阿娅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想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阿娅平复下有些慌乱的心情。
“嗯？再怎么说我也在这里住了没有一万年也有几千年了，这话由你来问有点不太合适吧？”
女神陛下的左手食指轻轻抵着下巴尖，微笑着反问，看起来心情不错，“当然，你能主动出手保护这里我也有些意外，这一点的确很感谢你。”
“呵呵……你要是不整幺蛾子根本轮不到我来做这种事吧？”
阿娅鼓起勇气反唇相讥，“不回答一下吗？关于为什么好端端的天界忽然就没有任何征兆地坠落了这件事。”
“阿娅？！你怎么可以对女神陛下这么无礼？！”
安德瑞儿还在一旁，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条件反射般地斥责，而阿娅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直接问始作俑者是最直接的吧？家都没了，你就不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吗？”
尽管心里打鼓，但阿娅还是维持平静的目光注视光明女神，“如何？”
“……这算是离间吗？”
女神掩着嘴轻笑。
“也不算吧，毕竟我自己觉得自己的演技没准会绷不住，只是觉得不管是她还是小菲子都那么相信你，无论怎么样你都应该给她们一个交待。连自己的信徒都能背弃的神明算个屁的神啊！能不能负点责任！”
一开始阿娅还有点慌，但越说声音就越大，心里甚至直接起了火气。
“tnnd，你也好蒂丽芙妮也好，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神经病！都特么当神了就不能有点格局吗？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你以为这是什么言情狗血剧本吗？在抛弃自己庇佑的族群这一点上还出奇地一致，你们才是天生一对吧！”
听着阿娅的话，安德瑞儿也沉默了一秒，微微扣紧十指抬头看向女神：“陛下，他……说的是真的吗？今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议长小姐无比期待着光明女神能够果断地否定阿娅的说法，这样自己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都是阿娅为了挑拨离间编造的谎言——哪怕他刚才的确是在为了挽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中央空岛而努力，但比起一手承托了整个天界的女神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让安德瑞儿陷入绝望的是，光明女神在面对自己和阿娅的质问时仍旧平静。
她表现得很从容，目光也没有被质疑的动摇、愤怒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就像一个威严的神明应该表现的那样。
“因为我把用来支撑天界独立于世界存在的力量用来做其他事情了，而且那之后，我也不再需要神的力量了，所以天使圣约没必要存在了。契约结束，你们不必信仰我，我也不再是你们所崇敬的神，就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