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那个到底是什么？”
蒂兰仍然没有松开踩在源胸口的脚，俯下身继续问道。
“天界的一部分。平时那地方都是女神陛下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的独立空间，不过现在么，一方面作为一个残缺世界天界大概率会在漂移的过程中崩溃对这个世界本身造成破坏，另一方面将世界树的枝叶分离也需要大量能量，所以么，只能说是必要的牺牲了。”
“你居然这么老实的告诉我了？”
“反正也差不多到最后时刻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源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比起那个，蒂兰殿下看起来刚才已经联系上阿娅了？”
“和你没关系。”
“确实，不过他应该告诉殿下快跑吧？真的还要抓着我不放吗？”
“阿娅不愿意丢下这座城市看那么多人去死，我当然也不可能扔下他一个人跑路啊，白痴。”
蒂兰冲源比了个中指，过了一会又垂下手盯着天空中唯一的光芒，“再说了，我可是很相信阿娅的。不就是块石头吗？”
“这种时候就不要neta阿姆罗了吧？”源苦笑。
“这话是阿娅说的，而且看他这个造型明明是强袭自由嘛。”
沉默了两秒，蒂兰还是接了源的话。
……
“话是挺帅的，不过有个问题，你打算怎么推回去？现在的出力已经是极限了，就算冒着机体损坏的风险把输出功率往上推，能量源也没法提供那么多能量。”
蒂丽芙妮小心翼翼地分配着从几颗神力种子和阿娅的精神之海中压榨出的能量，带些讥讽地问道。
阿娅直接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原本已经到达设计输出顶点的能量级陡然暴增，直接突破了强袭自由的上限，如果驾驶舱里有那种转盘指针式的仪表大概能看到指针发疯了一样地飞速打转。
“真是乱来啊，把神力种子当成一次性消耗品来用的话不仅你的实力之后会重新跌回去，这具神造武装的设计上限也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输出，就算不当场报废也不会差太多。”
蒂丽芙妮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几分怀疑，“本来你的实力就和真正的神级有差距，失去武装的话更不可能对付希莉娅了。”
“面对面的时候都怂了的家伙就别说这话了。”
阿娅撇撇嘴，“再说了，就算有强袭自由我也打不过光明女神啊。不过也是，你和光明女神都是一路货色，神明的责任说放弃就放弃，忠诚的追随者说背叛就背叛，的确也不该指望你。总之要是不乐意帮忙就老老实实呆着。”
“……不错啊，都会用激将法了，分明只是区区阿娅。”
短暂的沉默后，阿娅的脑海里冒出蒂丽芙妮的一句话。
？
阿娅打出一个问号，教练，这话我怎么听着略耳熟？你特喵是前任龙神不是公主殿下啊！
此外也有点心虚，说这话除了心里真的不爽外也的确有刺激蒂丽芙妮的想法。
“不过这次我就自愿中计好了。毕竟我还是不想被划到和希莉娅一个类别。希望你不会后悔。”
话音未落，阿娅明显感觉到精神之海中几颗神力种子的变化。
原本它们像是一个个稳定的热源，仿佛成熟期的恒星，而就在短短的一息之间它们便通通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汹涌狂暴地向外辐射着无序而磅礴的能量。
混乱的能量被蒂丽芙妮用神造武装内部的抑制器强行整合后输出到机甲的各处能量回路，但这种经过粗略整合的海量能量还是瞬间超出了强袭自由正常情况下的承受极限。
“果然有点勉强啊。”
阿娅感觉现在自己的身体像是处在一座随时会爆发的高压锅炉中央，整具武装都在巨大的能量洪流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由无数沙粒般基础模块构成的机体上甚至出现了本来不应该存在的裂痕。
不过作为交换，机甲的出力也得到了质的飞跃。
“百分之四百……不，接近五百了，还在提升。哼，一颗神力种子大约能提升一倍吗？还挺公平的。”
“已经足够了。”
静静倾听浑身上下传来濒临崩溃的碎裂声，同时感受着充盈身体的力量，阿娅怒吼着将巨大的金属双臂向上推出。
原本覆盖整座空岛底部让空岛能够承受阿娅托举力量都能量膜在提升了数倍的能量级下也变得愈加明显，此刻已经从几乎看不出的无形能量透露出了淡淡的金色，从地面上看就像是天空骤然镀上一层璀璨，越接近阿娅所在的中心就愈加明亮。
……
“天上那个是什么？”
“这种感觉，难道是女神大人吗？这种时候能拯救我们的只有女神大人了吧！”
“赞美女神！”
天空骤然出现的金色光辉仿佛希望一般驱散了圣城中人们心中的阴霾和恐惧，带来了勇气和信心，甚至连拥挤在城门口想要冲出城外的暴乱者也都下意识地停住了手里推搡守卫骑士的动作，和神圣骑士们一样诧异地望向天空。
“这是……神迹吗？”
仿佛印证那些虔信者的猜想，几乎就是在同时，一片片同样闪烁着光芒的星点浮现，围绕在中间最为闪亮的那一点周围，宛如明月周围环绕的群星，圣光幻化出洁白的羽毛轻柔地飘洒而下，在经历过尘暴洗礼的提拉苏上空缓缓降落。
空气中原本就混杂着大量未沉降的浮尘，反射着那些白羽散发的光芒顿时照亮了黑暗的城市，光路清晰可见……一切就像是只存在于梦境或者是宗教画中的场景。
“是天使？真的是神迹！女神陛下没有抛弃我们！”
“每一个都是？女神在上，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吗？”
民众的欢呼声中，那片金色的曙光渐渐止住了下坠的势头，同时开始缓慢但清晰地向城外的方向移动。
“出力为百分之五百三十六，加油，哦，现在是五百二十七。”
蒂丽芙妮懒洋洋地报话。
“够用就行……不对啊？怎么输出功率在往下掉？”
“哼，要是我不帮你收着点能量等不到你把这座山推到城外这具机甲就要自己解体了，不过就算维持在那条不解体的临界线上，机体本身的材料寿命也在消耗，所以能出力的上限也会不断下降，至于够不够用就得听天由命了。”
“我靠，这玩意也太不靠谱了吧？”
“英格妮丝菲儿设计的时候也没让你这么玩啊。极限出力的五倍多……还不崩溃也就是她造的东西才能做到了。”
“总之就是动作快一点没错吧？”
阿娅咬了咬牙，将出力的方向倾斜了更多，强袭自由完全化作了一颗拖曳着漫长尾迹的流星。
……
“库洛洛，库洛洛，那个真的是之前见到的菲欧娜姐姐的前辈吗？感觉比那个时候厉害了好多诶。”
“姐姐是笨蛋，这叫主角光环。”
空岛的边缘，两小只天使游离在大多数同伴之外，视线却同样紧紧盯着阿娅。
在整个天界里她们都算是年纪最小的那几个孩子，平时被关注得颇多，但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即使是平时一直处变不惊的安德瑞儿阿姨都焦头烂额，别人就更没工夫管她们，反而被找到了机会偷溜出来。
天界完蛋了。
这个事实很清楚地摆在面前，两小只虽然年纪小，但也只是相对于生命漫长的天使而言，论智力的发育程度也不比成年人差。
但同样是因为年纪小，所以对于家园和文明的概念并没有那么清晰，所以反倒是显得轻松许多。
“说起来，我们要去帮忙吗？感觉好像安德瑞儿阿姨她们都在努力。”
“唉，库洛洛，这你就不懂了吧？”
库莉莉摇晃着手指自信满满地说，
“你觉得如果那边菲欧娜姐姐的前辈不在的话，只靠我们能撑住这座岛吗？”
“从之前的表现看，肯定不可能。”
“对呀，那你再想想，我们两个的能力和大人们——尤其是炽天使位阶的几个阿姨比起来怎么样呢？”
“差的很多。”
库洛洛冷静地回答。
“对呀！”
姐姐拍了拍手，得出结论，“所以我们都力量在这里根本就微不足道嘛，既然如此，不如到更能发挥我们能力的地方去。”
库莉莉振振有词：“下面可是人类的圣城哦，里面的居民百分之九十都是忠实的信徒，而我们天使在他们眼里可是女神的使者，如果我们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会安心很多。”
“有道理。”
库洛洛面无表情地点头，“这样一来，我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们也会很乐意地送给我们对吧？”
“诶嘿嘿……库洛洛不愧是我的妹妹！”
“别扑过来，姐姐不要用这种行为掩盖自己小心思被揭穿的尴尬。”
库洛洛很嫌弃地推开姐姐凑过来的脸，眼神却很老实地飘向下方，“不过，我并不反对哦。上次吃的高杯蛋挞还想再吃一次，还有草莓味的奶油泡芙和葡萄汁……”
“喔喔！有道理，所以我们这就出发吧！去城里面！”
城下的居民们注意不到的地方，两颗并不算明亮的流星坠落下来，像是调皮的精灵一样划过两圈弯曲的轨迹后隐没在圣城排排密集的建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