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你也还是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啊，不过也要感谢你还带着蒂兰小姐到了这里，省了我不少事。”
光明女神先开了口。
尽管身躯已经转化为了纯粹的能量体，但她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和空岛上时一模一样，银铃般清脆悦耳。
但阿娅却并没有理会，轰碎最后一层墓园穹顶的岩层同时，凶悍的元素风暴就已经席卷而出化作狂龙自上而下坠落，炽红、青苍、蔚蓝……各色元素流仿佛从天而降的星河，又像是天边虹桥。
到达神级后，精神力对于元素法则的支配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往常需要费劲准备禁咒、大魔法所需要的复杂术式如今直接凭意志驱使就能达到相同的效果，甚至能轻易同时使用相互克制影响的元素发挥更加恐怖的威力。
阿娅很清楚这种声势浩大的攻击并没有意义。
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身为至高神的光明女神肯定能做得更轻松更好，所以这看似声势浩大的攻击实则也只是相当于随手一发平A的程度。
果然正如预料一样，女神甚至没有动手，仅仅是一个眼神一道意志，属于世界的意志就让元素饱和的狂龙在半空中解体消散，暴露出将身形隐藏其中的阿娅。
“对于神明来说这种程度的障眼法是没有用的哦。”
“我当然……知道啊！”
在空中调整好了姿态的阿娅左手搂紧蒂兰，同时用力挥出右手，握拳狠狠砸下。
和初见的声势浩大截然相反，这一拳之下没有任何华丽的光效或者声音，只有近乎死亡的寂静。
“哦？这是……”
女神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诧，下意识抬起左手，指尖迸射出一道灿金的光辉，但在她做出什么之前，肃杀的寒意就封冻了一切。
气体、水面……甚至是已经将身体化作光芒的女神本身。
齐天一霜。
这是阿娅刚刚想好的名字，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单纯地觉得挺帅，而本质仍然是【振动】的法则。
作为最初掌握的世界法则，他对于这个能力的理解和应用是最有自信的，就和阿娜斯和神级战斗时仍然喜欢使用【破灭】的法则一样，哪怕同为神级理论上可以掌握世界上所有的法则，但所能专精并且在神级战斗中发挥出效果的仍然有限。
最有可能存在的一丝胜机也就存在于能应用到极致的“一”中。
连微观粒子运动都能一并冻结的绝对零度，甚至连光也不存在的终极死寂，当初蒂兰凭借现代物理学的知识开发出这个用法之后受限于圣阶对法则的掌控能力有限，使用最多的方式还是强化剑锋，而到了如今步入神级的阿娅手中，【振动】的法则终于完全展露出它的獠牙。
将一切静止的死寂。
“搞定了……吗？”
阿娅不确定地回头，视线里出现的确确实实是被完全凝结住的一片空间。
大约占据整个地下【墓园】四分之一的区域已经陷入了绝对静止，不止是原本流动的水面被封冻，无数细小的晶体格像是生长的植物根系出现在空中然后迅速在重力作用下崩溃下坠，而化身光芒躯体的女神同样凝固在原地，就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塑像。
按照蒂兰大小姐的说法，就算是光本质也只是一种细小的粒子，那么封冻一切都情况下就算是女神也一样无法幸免吧？
哈哈，怎么可能啊，那可是光明女神——
喂？
尽管阿娅自己也不太信，但在足足过了好几秒也没见光明女神做出任何动作后，他的表情也有些松动了。
不会真挂了吧？我可是做好了上来送掉的心理准备的，你一个吹了这么久还轻松干碎了孔明外加另外三个老牌神明的终极boss倒得这么快让刚才下来之前又是心理建设又是对着昏迷的蒂兰大小姐深情告白的我像个小丑一样啊！
心情百味杂陈的阿娅低头看了一眼仍然双目紧闭的蒂兰。
“喂，蒂丽芙妮。这样一来我们的交易也就算完成了吧？”
“完成？哈？你不会真以为那下子干掉希莉娅了吧？”
“不然呢？连分子级别的振动都消失的情况下只要是生物都不可能活下来吧？”
阿娅愣了一下，“话说，你不会潜意识里就不相信光明女神能被干掉吧？”
越想越有可能啊，本来这家伙就是喜欢光明女神的，求而不得又被狠狠背刺以后才因爱生恨，但本质上仍然是爱，只不过变成了某种扭曲的情感……所以说恨不得杀了女神的蒂丽芙妮其实是最大的女神吹？
“奇怪的想法给我收一收。你说的分子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至少在获取了【至高神座】之后，那家伙还能不能算是生物就得打一个问号。”
要是还有身体，蒂丽芙妮现在一定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连阿娅这种迟钝的家伙都能听出她那股嫌弃的意味。
“就算是神明不还是生物吗？”
阿娅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现在也能算是神了，但相比圣阶的自己感觉好像也只是力量更强，精神进入了更高的境界，但生物该有的生命活动也一个不少。
“那是我们，但至高神……哼，按照那时的感觉更像是【意志】之类的存在，你看到的那个身体没准只是逗你玩的。”
“不是吧？”
“不信的话……嘿，那家伙可是将自己作为整个漂移术式的核心了，而且维持法阵的庞大能量也是通过她的调动才能持续输入而不暴走，但你看脚底下的动静停止了吗？”
被蒂丽芙妮提醒的阿娅这才惊觉刚才开始感觉到的不安从何而来，仔细去看果然发现尽管被自己封冻了大片区域，但剩下的水面上圣水仍然在流动，作为介质将源源不断的能量投入地层深处的地脉将这个世界从世界树的体系上切割。
“喂，希莉娅，逗逗他就算了，在我面前还有必要继续藏着吗？还是说你不敢见我？”
就在这时，蒂丽芙妮忽然又擅自夺取了阿娅的身体——只是口舌的控制权，大声对着空旷的地下空洞说道。
“哎呀……蒂丽芙妮你也真是着急，就这么着急打破幻想吗？”
前方没有被齐天一霜封冻的水面忽然如同凝固的冰面一样停止流动，随后如同传说中摩西穿过红海一般向两侧整齐分开，和刚才见到地光明女神容貌一模一样的少女踏着流水凝结成的阶梯登上中央的白石平台。
不……比起被封在齐天一霜那个绝对静止区域中的光辉化身，眼前这个身着百合般礼裙仿佛要出席盛装舞会的少女才更像是真正的光明女神。
“刚才那个只是替身吗？”
“不，那个也是我哦。”
光明女神用手指缠绕着几缕长长的发丝，浅笑着说道，“蒂丽芙妮不是说了吗？所谓的至高神实际上更像是类似‘世界意志’的一部分，既然如此，意识依存的身体不止一个不也很正常吗？”
“但这具身体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随便捏出来的吧。”
阿娅的喉咙里发出蒂丽芙妮的声音。
“当然，这可是费了不少工夫才从记忆里提取出最美好的少女时光呀。你看，这些衣服和装饰都是各个时代最顶尖的工匠和裁缝的得意之作。”
“因为要用这个身体去见阿瑞斯吗？”
“还是你了解我呀~”
女神看着阿娅的双眼，而阿娅却明显感觉她盯着的不是自己。
“你这家伙……跟那时候一模一样啊。也就是说，现在这具身体是你最看重的吧？就这么展现在我面前没问题吗？”
“不管是蒂丽芙妮还是阿娅，现在应该都不可能单打独斗伤到我吧？不过我想以自己最美的样子见到阿瑞斯，真的不小心伤到了或者弄坏了的确会很头疼……不如这样，你们把那个‘我’放出来，我用那个身体和你们过过招，否则一会动起手来不小心用力过猛把你们杀了也不太好吧。”
“哼，还是那么自大，我们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跳下来的啊。”
蒂丽芙妮依然控制着阿娅的身体和光明女神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脑海里却忽然呼唤起了阿娅。
“阿斯特里汀。”
“怎么忽然用这个名字叫我了……算了，你说。”
“虽然几乎不存在，但我们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啊。”
“要是没有那个前提的话我会更开心……什么意思？”
“如果希莉娅那家伙真的已经完全成为这个世界的至高神，我们绝对一点胜算都没有，但仔细想想的话，她把世界从整个世界树体系上切割下来的举动对于成为世界意志一部分的至高神来说无异于自杀。脱离树枝的世界只有衰亡一途……魔界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是说……她还不是完整的至高神？”
“至少不是完全的意识体，身体的数量或许是有限的……也就是说对于你而言并非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但就算那样，想全部干掉也够呛吧？”
“你刚才不是解决了一个吗？”
蒂丽芙妮恨铁不成钢地说，“下来的时候决心下那么大怎么一打起来又怂了？她要是真那么无敌也没必要换个身体再出现。”
诶，对哦。
神级之后就可以解析世界的所有法则，虽然因为对法则的理解程度不同效果有些差距，但门槛是不存在的，对于几乎成为世界本身的至高神来说更应该是这样。
但听话里的意思，光明女神没法解除自己的齐天一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