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魔界已经破败不堪了，但和天界那种连自己世界的法则都不剩下的面包渣相比，她还是能被世界之上的法则认可为一个世界的。”
源的双手稳稳揽着蒂兰，不动声色地和阿娅保持着距离，一边继续解释着自己的计划。
“在下拜托了魔龙兄在侵蚀魔界和主位面边界联系的同时蚀刻了相同的漂移术式，现在只需要将漂移的主体替换成魔界，整个世界就能得救，而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蒂兰小姐还有在下这位老朋友也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按你们的说法，成功率还真的不低咯？但这样的魔界能承载住漂移过程的崩解吗？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光明女神不应该早就想到用这种办法吗？”
“带上女神陛下的话当然是做不到的。”
源摇头，“打比方的话，世界本身是我们在漂移中的航船，而航船的承载力当然有上限。我们生活的主位面作为船只是设备完善的巨型破冰船的话，魔界顶多算是条小渔船或者是破舢舨，载我这个小虾米是够了，但想载虎鲸一样的女神陛下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你们哪来的自信？”
“因为这里是世界之外啊。”
源自信地笑了，“在这个地方，不属于此世的至高神座再如何至高无上也无法发挥，只要阿娅你和我们联手，至少放逐女神陛下还是有可能的。”
尽管说出了这样自信满满的话，但在源发现阿娅愈发微妙的表情后还是感觉有点不对，而在孔明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时，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有信心是好事，不过你的魔龙兄似乎已经快撑不住了啊。”
阿娅指了指上方。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深渊魔龙和光明女神的战斗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反转，原本仗着空间侵蚀能力大杀四方甚至让光明女神都狼狈不堪的魔龙此刻已经被成百上千条光芒锁链贯穿身体，从那对巨大的膜翼到紫水晶般鳞片覆盖的坚硬脊背都无一幸免，甚至连挣扎一下都困难。
“你刚才说……要把我的脑袋怎么样来着？”
光明女神的表情冷若冰霜，她轻轻踏着一条自上而下贯穿了魔龙头颅的锁链来到那颗狰狞恐怖的龙首面前，看起来魔龙只需要一张口就能吞掉这个小小的身影，但深渊魔龙却清楚自己不可能做到。
甚至连念头都最好不要有。
几秒钟之前他的确取得了优势，至少是场面上的。
刚刚被从主位面强制转移到降临于此地的魔界内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视线观感健全的普通人突然一下被剥夺了所有感觉，强烈的不适应下只能仓促应战。
当然，即使是这样最强也还是最强，深渊魔龙也清楚只靠自己想一口气干掉对方实在是太过理想化——话是这么说，不过以他的性格嘴上也不会认就是了。
按照西尔维斯那个混球的说法自己只需要暂时拖住光明女神让他尝试说服阿娅联手——或者至少不要干扰战斗就行。
原本不管是按他还是孔明的想法，从孔明那里取回了自己的法则力量后作为深渊王者的他即使无法战胜拖延一段时间至少也是没问题的，但希莉娅的适应能力完全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仅仅是几次交锋之间，光明女神就重整了旗鼓，哪怕无法直接通过意志自由支配一方天地里的所有法则，纯粹以神力转化成的光芒也能作为手中堪称无敌的神兵利器。
“……咳咳，我就放两句狠话。”
身体完全被贯穿锁死的深渊魔龙倒是很识时务的样子，只不过认怂的一瞬间魔龙那张被光芒锁链穿透的血盆大口深处猛然亮起一团炽烈的紫色爆炎旋转着喷薄而出。
“无用的挣扎。”
炽热的烈风在龙息爆发之前就将女神的长发高高吹起，但本人甚至连眼角都如铜铁浇筑纹丝不动。
原先贯穿魔龙身体的那千百根锁链在意念之下转化成通天彻地的粗大光柱，刚才看起来仍然魁梧巍峨的庞大身躯被高热的光芒撑起、膨胀并破裂，连血雾都被光热灼烧殆尽，蓄势待发的龙息更是连火星都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这更强烈的冲击覆盖。
“……我靠，好暴力啊！魔龙兄就这么光荣牺牲了吗？！”
源沉默半晌后发出一声感叹。
“这种时候以你的性格不应该赶紧跪下圆润地横跳到那边去吗？”
阿娅很不屑地瞥了源一眼，虽然自己也挺怂的，但以自己现在的立场和光明女神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妥协的余地，那还不如表现得硬气点呢。
……不过腿还是有点软。
“我可不觉得女神陛下还会接受投降，而且我不是说了吗，要是让女神陛下这个超大的不安定因素到了我的世界我想要的平静生活可就完蛋了！”
“说谁死了呢！老子还活得好好的！”
就在这时，希莉娅随手制造的毁天灭地般景象之下，一个难以被留意到的小小身影扑腾着两片不大的残破翅膀飞快地躲到了孔明身后。
“咦……迷你版深渊魔龙？”
“魔龙兄还活着啊，在下深感欣慰。”
孔明露出欣慰的笑。
“呸呸呸！假惺惺地说尼玛呢！但凡你这混球给我造身体的时候再用心点也不至于跪这么快！而且说好的需要时间适应呢？这才多长时间？那家伙怎么反手就给我秒了！nnd，要不是还把这个身体留了一下作为备份这回可真死了！”
深渊魔龙怨气不小，奈何重新变回袖珍形态之后任凭如何发火也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有点可爱。
“唉，就算在下再怎么用心也扛不住希莉娅的全力一击啊。”
孔明轻轻将深渊魔龙拨到一边，叹了口气后看向阿娅，诚恳地说：“虽然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现在这种时候在下还是希望能联手。希莉娅现在仍然很强。”
“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阿娅有点头疼地扶额。
尽管看起来只是平常地交谈，但孔明这家伙的注意力有相当一部分在警惕自己，况且他说得也没错，就算自己现在抢回了蒂兰大小姐也不可能带着她从这片被孔明强行降临下来的魔界中逃脱。
“总之，先把联手把光明女神干掉再跟你们算账！”
阿娅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提案我喜欢。”蒂丽芙妮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
“干掉我啊……”
眼见让深渊魔龙侥幸逃脱希莉娅也并不着急，倒不如说一万年的时间下来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耐心。
“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看来你无论如何都打算阻止我了，西尔维斯。”
“唉，当初找上在下的时候你就预见了这种可能吧？”
“的确，只是多少还是怀了一丝期待。毕竟对于魔族来说，这个世界也不是你们真正的故乡。”
孔明苦笑：“看来就算是几乎无所不能的至高神，理解人心时也还是会有差错啊。你也未免太低估一万年的时光对于普通生灵的意义了，对于在下的子民来说，这个世界就是他们地故乡，至于在下……”
那个名为九州山河的领域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那么也不用继续废话了。正好也很久没有面对过平等的对手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间，决定两个世界命运走向的战斗拉开了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