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锋之一族
“给……”小乌弯下腰去，向匍匐在雪地上的白发男孩儿递上一个馒头。男孩儿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映入的只是模糊的人影。他忽然浑身发抖，觉得异常寒冷。
“父亲他……”他哽咽着，眼中的泪花原本是热的，但马上就冰冷了，顺着面颊淌下，未到下巴便已凝成一道冰痕。
可话还没说完，便疲惫地合上了眼……
再次醒来时，火炉里的炭火噼啵作响，躺在床上的他微微睁眼，看到那个小姑娘站在门边。
“你是……乌奴？”
小乌点了点头。
“这是哪儿？”
“我的……家。”
他费力地坐起来，踱步到火炉旁的桌边，缓缓坐下，火炉里的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把门口的小乌都盖住了。
“你……为什么不进来？”男孩儿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门口小心翼翼的乌奴。
“怕……你，冷。”
他打量着她的发色和肤色，大致猜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站起身来，对小乌说，
“谢谢，我已经不会冷了。你救了我……我会还的。”
小乌正要答话，男孩儿却夺门而去，背影留在小乌的瞳孔里，似乎正在擦泪。
……
那天过去了多久，暴才为自己改了“暴”的名字。又过了多久，他才回到这里……记忆已不那么清晰了。曾经的诺言，还有他父亲的仇，除了这两件事，没什么动力驱使他回到这个伤心的国度。
他现在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间屋子，只不过……躺在床上的人换成了当时的小乌。
“谢谢你，救了她。”暴没有看倚着门的光，但确实是在道谢。
“没……没什么。我要谢你才是。”
“不过……看样子你不该留在这儿的。锋在找你。”
光愣了一下，想了半天，终于忆起那个大汉的话，
“可我不认识什么锋，我有个大个头的好友，叫‘合’。至于留不留在这儿，其实也不是我做得了主的。”
暴回过头打量着光，盯得光浑身不舒服，然后又回过头去，十分平淡地说了一句，
“你要小心那个人。”
……
王城——长老院——会议室
“你最好不要一意孤行！”巨型圆桌的一处席位上，白发老者语气愤怒地警告着对面的黑色人影，在这方可容纳几百人的大圆桌上，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对处于正圆的直径两端。阴森森的石室里，只有天顶的一处圆窗透出一块圆状光斑，打在圆桌的中央。四周围墙上灯台尽灭。
“我已经知道了他的位置，我的手下刚刚告诉我。”
“你……你还要赶尽杀绝么？”老者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语气颤抖。
而对面的黑暗里，一张面影突然暴露在光下，透出几丝狰狞，“就像您教导我的那样。”锋微笑道
白发老者拍在桌面上的老手瑟瑟发抖，好像快要折断的干树枝。
“我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你还没有。”低沉的语气里已没有长者的风度，完全是在诅咒。
“锋……你应该知道翼皇战的起源，还有它的目的，你每天都能看到你头顶上照耀着的东西，我们从那里被赶出来，也总有一天要回去。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你真的不怕被照得原形毕露？你要学会扼制那份黑暗。”
老者又恢复了先前的神志，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导。
对面一时陷入了沉默，那张脸从微笑变得面无表情，只是阴森森地盯着老者。
“我从小遵从您的教诲，印象最深的就是关于‘翼皇战’的教导。其中最刻骨铭心的一句话，我想您应该知道的。”
老者听到此处，面型扭曲，不知是悔恨……还是愤怒。
“那句话说……我要在翼皇战上成为最高，而不是跳得最高……不是吗？父亲大人？”
对话戛然而止，站着的老者终于颓然坐下，如同一处崩塌的朽屋。巨室一时陷入沉寂。
哒……哒……哒
锋拖着深蓝色的长袍，缓缓走出这里，拉开会门的一刹那，惨白的光涌入室内。照亮了他头顶翼皇冠上的蓝宝石，还有颓坐在椅子上的那副疲惫不堪的面庞。
与此同时，受雇的暗杀者正飞速赶往一处海滨餐馆。怀中揣着光的画像，每个人都身着奴隶式的黑袍，腰围一圈刀镖……只是没有暴的满头白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