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季 泡沫之何
一章 梦醒时分
“呐,你相信命运吗?”
(——————)
我从梦中醒来,惊了一身虚汗。时钟上清晰的“PM 1:32”将我拉回到现实,眼前是卧室的书桌,浅绿色的窗帘还没有拉上,窗外是一片大好的阳光。
真是个真实又漫长的梦。
在梦里,我入选了地球远征舰队。我们一路遭遇了不可思议的星际风暴,突破了日鞘穹顶。我与冲田薰在一场事故里相识,并在一次次的成长中变成了真正的英雄。
最后我们在一颗神秘惑星与敌人相遇,并挖出了部队中的内鬼。最终决战非常惨烈,薰在抚子号演算系统的支持下战胜了敌人,奄奄一息的反派逃进了未知的黑洞。
——这梦境太离奇了,都可以拿去写轻小说了。
可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后来发生了什么,最终得到了一个结论:大概人醒着的时候是不能做梦的。
梦里的世界还是交给彼得潘去解决吧,再过5分钟就是当前最热门的新概念VR游戏《泡沫之何》的网络体验时间。如果为了做梦就错过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读取游戏时还能听到当红偶像冲田薰的问安哦!
——“呐,你相信命运吗?”
喵喵喵喵~,小薰真可爱!
进入游戏界面,周围的景色一下子从一片漆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泡。玩家(也就是我)随着气泡在天空四处飘荡,飞跃全世界一个个著名景点的上空,最后在出生地降落。
整个VR动画作的精美无比,甚至让我有一种眩晕感。毕竟,从近距离观看自由女神像、比萨斜塔、乐山大佛这些地标型建筑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如果您想进一步感受VR概念游戏的美妙,巴纳德虚拟游乐园欢迎您的到来,感谢您对我们的支持。”
随着体验影像的完结,四周再次变成一片黑暗。
我摘掉了VR头盔,千头万绪都化作了一声呐喊:
“MMP!我要是有钱多好——!!!”
我叫叶书怀,今年十七岁,就读于志大附中二年级。当同年级的人还在为人生最重要的考试拼搏奋斗时,我们附中的学生只要在就业指导上添报“服从调配”,即可轻松的略过这一环节。
当然,一旦选了这条路,就意味着你今后的工作跟兴趣基本没什么关联了,不过谁管他呢。据相关统计数据,毕业后能从事本行工作的学生不到40%,如果将统计范围限制在从事工作五年以上人群中,这个数据将锐减到10%。
老油条教育我们说:就算你有那份热情,有那份实力吗?
讲的好有道理,在下无言以对。
然而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多数人选择让梦想变得廉价。
因为内心空洞所以炫耀。
因为不可触及所以中伤。
因为疲倦所以逃避。
因为绝望所以破坏。
......
呐,你不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混蛋们的天堂吗?
梦想就像五彩缤纷的泡沫,它能把你带得更高,更远。也能在破灭时轻松的致你于死地。
“呐,你相信命运吗?”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木讷的发问。
手机又半死不活的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江颜的。
八成又有什么工作了吧。
江颜是我初中还算聊的来的几个朋友之一,我喜欢跟他聊天的原因是,他几乎不会与你聊现充的话题,也不会向你安利文化宅的知识。他沉迷于自己的小圈子,最多向我讲讲下一章书的思路,或是一些简单易懂的设定。
太牛的书读了只会产生自卑;太傻的又会拉低智商,这两类书我都不读。
他写的书我看过,文笔不好也不坏,我很喜欢。
自从升了高中之后,我们已很少见面了,原因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是铁杆的归家宅。不过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倒是主动与我联络了一次。
“书怀,有没有兴趣写一写同人的小说,就是那种不署名的类型,一经录取,待遇从优。”
不署名的类型,说白了就是当枪手。他倒是开门见山,完全不拿我当外人。
“颜子,你怎么想到我了?我们可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吧。”
“上周你不还在我的书窝里写书评了吗?这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先别说没用的,这次怎么想起我了?”
“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的社团是强制参加的,我就挂名进了文学部,谁知道今年学校要活动成果。我们部长有点人脉关系,某杂志社开的条件就是,他们给我们八页的篇幅出版;我们给他出个两万字的剧本,小说也行。我最近也在赶当月目标奖,看到你书评写的头头是道,就想找你试试。而且,你玩游戏也需要氪金,对吧?”
“具体的要求你发我一份,能做的话我就回你了。不过我水平有限,人家要是看不上,那就不怪我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捧起手边的VR影像专用头盔,一个跟头翻到了床上。
二章 庄周晓梦
醒来时,眼前是薰可爱的睡颜。
不知为何,她像是在坐着打瞌睡。
而我像是躺在她的身边。
——呜!好近。
本应是枕头的位置,触觉是软软的温暖。
——咿咦苡噫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膝枕喵——?
“书怀君,你醒了呢。是我吵到你了吗?”
近在咫尺的距离,薰的笑颜明媚清澈。
以至于我的脑回路拒绝相信这是真实的。
“啊啦,居然捏人家的脸呢。书怀君是睡迷糊了吗?”
——喵?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非常失礼的事。
——呜呜呜呜。
赶快缩回去的手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就这样乱挥着。
直到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握住。
她的左手与我的右手十指相扣,掌心里还有着因常年习剑而磨起的茧,与想象中不同的触觉,像小猫爪上的肉球。
“我感觉书怀君正在想什么失礼的事,薰可是会生气的哦。”
薰轻轻的捏了我的鼻子,算是对我的回礼。
“薰。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因为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突然坐了起来,似乎还吓了她一跳。
“书怀君请稍等一下,我还没有作好准备。”
薰慌慌张张的坐好,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紧张时的样子。
“不用这么正式也可以的。薰,你还记得《泡沫之何》吗?”
“哎?这就是书怀君要说的事吗?”
“是的。你曾为这个游戏做代言吗?”
她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失望又放松了的感觉。
“《泡沫之何》是舰队出发前在地球圈内风靡一时的VR游戏,我在虚拟剑道大赛中蝉联过三届冠军。可不是什么商业代言哦,书怀君。”
“那拜托薰,你能念一下这句台词吗?”
我刚说完这句话,椅子的位子上已经弹出了虚拟的手写板。
琉璃辅助的能力果然不是盖的。
我用食指飞快的写下了记忆中的那句话,并把它交给薰。
“呐,你相信命运吗?”
我这才确定,她与我听到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薰的咬字清晰,并且话语中包含希望的色彩。
那句话的感情,要比薰表达出的复杂的多,像是一句咒语,带着诱惑的魔力。
“果然不是一个人呢。”
“等一下,书怀君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难道对那个人抱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喵?
薰小姐。您的直觉也太准了一点吧。
在下突然体验到公开处决的痛苦了,更要命的是,她似乎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只是这句台词应该更饱和感情,就像绝望、希望、信任、诱惑都参杂在一起的那样。总之是很有魅力的。”
我慌慌张张的解释道。
不过这种形容很奇怪,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
——“呐,你相信命运吗?”
薰的演技打乱了我的直觉,现在,记忆中的那份声音是什么颜色的,连我也不能确定了。
“骗人。好厉害的感觉,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呢。”
是的,这句台词的感染力,就连演员自身都沉迷其中了。身为观众的我,当然只能乖乖被俘。
也许这就是天才吧。
“那么,重新迷上我了吗?书怀君。”
再次评价一下,冲田薰小姐是绝对完美的超级偶像。
“你是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吗?”
“是。不但遥远漫长,而且有些荒诞。”
“但梦里的事让你很在意,是吧?”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只要书怀君想说,那就有听的价值。”
我们在船内四处边走边聊,话题自然绕不过那个让我在意又迷茫的梦境。
“关于我自己的梦,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梦里我又梦到了另外一段故事。”
“梦中梦吗?”薰在努力的试图理解我要表达的故事。
“就算是吧。而且、梦里的结局......我忘掉了。”
“那就先说说印象深刻的部分吧,薰和琉璃都是很擅长推理的。”
“好。不过有一些内容,我不想让外人听到。”
——咕——~~。
我本想一口气说出事情的经过,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抱歉。本来是约您来共进午餐的,薰却完全忘记了。”
我们相视了一下,同时开怀大笑起来。
古训有云,民以食为天。
所以我正准备按原计划与薰小姐一起吃饭,春秋大梦什么的故事自然要先放一下。
“因为食材有限,所以薰只准备了便当,还望合您的口味。”
喵?领便当什么的是不是来自官方的恶意?
虽然薰小姐说“只”准备了便当,但菜色还是很丰富的。
炸樱虾、苔烧寿司、煎蛋卷、炸鸡块、章鱼样的小香肠、小西红柿和花菜,还有日式的腌萝卜。居然连甜点的橘子都准备了。
可是这个餐量,您确定不是三人份的吗?
“来,请随意享用。”
薰小姐恭敬的将一双精致的筷子递了过来。
我情愿现在是梦境,据说现实中人要是太激动,可是会猝亡的。
三章 俳句
抚子号的甲板区要比沙鸥号小很多,但却安置了高倍望远镜。也是比较有趣的特色。
“用这个看星空会更清楚吗?”我对此抱有疑问。
“当然不会。要看星空的话,用抚子号的全天象投影装置效果更好。这是登陆惑星时为我个人准备的。”
能读懂薰的心情改变得很微妙,也许这就是属于她的浪漫。
——薰在奇怪的地方也有着固执和执着呢。
“如果能安静的使用望远镜看风景,不就像观光一样了吗?”
“那样就必须是以和平为前提呢。算是薰的小小任性吧。”
我无言以对,在炫耀武力的战舰上挂着祈求友好的玩物,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当然,我更没资格去指出这一点,因为这也是我来此的意义。
“真剑对决,输了呢。”
薰弯下身体,正在用望远镜观望星空。
在不经意间说出了我要犹豫再三才能开口的话题,是她本质里的温柔。
“抱歉,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书怀君不会故意嘲笑我的话,就没关系。”
薰正在极力的忍耐。
如果那一剑没有瑕疵,她大概会把战果告知父亲,并告知他,作为剑客,冲田薰的一生很幸福。
毕竟冬眠之后,与至亲便再无见面的机会。
换作是我,最后那一刹那也许会放水;但正因为是如此的结果,我才感谢式和琉璃。
如果那一剑放水了的话,薰作为剑客的生命也就到此结束了。
失败的经历并不可怕,它会把坚韧者打磨成更锋利的名剑。
在她失落时给她拥抱和安慰,才是我的责任。
薰的泪水,带给我莫大的情动。
「身不动,为暗相隔,花与水」。
这句话并非是我想到的,而是幕末天才剑客冲田总司唯一留下的俳句。
我不知道这俳句还有醒脑的功效,早知道就不要多嘴,也不会看到她像只兔子一样从我的怀中逃离了。
不过薰逃跑的样子确实很美,让我忍不住还想欺负她。
“日文的读法应该是——「动かねば 暗にへだつや 花と水」,不过翻译过来还是很难的。”
“日本的俳句就像李商隐的诗一样,不过更晦涩难懂。就算能读到表面内容,也不会理解其真意。”
“并非是诗,而是禅。飞鸟时代佛教即传到了日本,还有礼、兵、书、画、剑等,都是武士接受的教育。
若只以诗去理解这句话,就太晦涩了。”
“这就是你想出家当尼姑的理由?”
因为薰逃掉的样子太好玩了,所以想捉弄她一下,其实只是在抱怨她逃得太快而已。
“薰为什么会去出家呢?书怀君坏心眼。”
她以很巧妙的方式,又把问题丢给了我。大概是在说——因为你不要人家了,所以薰才不得不出家。呜呜呜~。
我们都懂对方的小心思,却都不明说。
“所以你觉得,这俳句是在怎样的心境下写出来的?据说字迹并不是总司本人的。”
“如果书怀君有什么想留下的话,薰也很很乐意代劳......啊。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没关系,也许真的会劳烦你。”
“坏心眼。”
“你说了两次哦。”
“八卦先祖的事才是胆大妄为吧,虽然完全没听说过总司还有后人。”
“这个误会很大呢。总司大人是先祖的弟弟,并不是书怀君想的那种关系。”
原来如此,按史料记载,薰的祖上应该是名为冲田光的女性,也就是总司的大姐。
她急着澄清其中的误会,似乎真的很在意我的看法。
“带头八卦的又不是我。”
“坏心眼。书怀君似乎乐衷于看我出糗。”
我的小心思被猜到了,自然无以为继。
“接下来要说的事我也无从判断是真是假,所以我不想让这些对话传出去。可以吗?”
经过再三的推延,终于将话题又绕到了最初提到的事。
“书怀君的意思是,连琉璃也不能听吗?”
察觉出我认真的程度,薰觉得也必须要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是,哪怕要为此动用舰长权限。”
“我有异议,中尉大人,您现在有策反诱拐本舰舰长的嫌疑。根据您的解释,本舰有可能按相关军事法律条例对您进行处置。”
“停手!琉璃。在事情没有得出结论前,本舰内的一切对话禁止外泄。”
“可是、舰长大人......”
“琉璃,你这样做只会导致与沙鸥号正面冲突。选择中尉作为沙鸥号的舰长是国际联盟系统的共同得出的结论,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妄自猜疑。而且,如果中尉要对我不利的话,完全可以将谈话地点选在他的船上,或者在之前的营救中优先接管指挥权。对我的判断,你还有异议吗,琉璃。”
“谨遵舰长大人的命令,今天的谈话内容仅限本舰内部保密,请问我还能做些什么吗?”
“谢谢,琉璃酱。”
只是改变了称呼,为这种事就开心,你的船是小孩子吗?
——对比两艘船的心智模式,我还是更喜欢天兵的成熟和通情达理,不过琉璃也是蛮可爱的。
——总结完毕。
四章 以梦为镜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旧唐书·魏徵传》
略去说明的旁枝末节,仅挑最有用的部分做个叙述。
我们的队伍里出了个二五仔,句号。
“中尉大人,这种话是需要有证据的,您的证据是什么?”
——额。这是在下梦到的,你觉得靠谱咩,琉璃酱。
——果然说不出口啊。
“根据资料的记载,每年确实有大量‘预知梦’的案例,没错吧,琉璃?”
“是的,薰。不过预知梦的原理并非是玄学,而是复杂的云计算。”
“你愿意为我们解释一下吗?琉璃酱。”
“没问题的,这个过程其实很简单,薰一下子就会明白的。”
——在下突然感觉智商受到了轻视。
薰偷偷的向我眨了眨眼,示意我不要节外生枝。
太宠爱小孩子可是不吼的说,薰小姐。而且我不认为这个小动作琉璃会注意不到。
“要说明这个问题,需要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恩,大概是完全忽略我了。
为什么喵?
薰又偷偷的向我做了个鬼脸。
传达给我的信息是:琉璃酱现在正在想,主人真可怜,还要配合一只猴子的智商。
琉璃并不是没看见,而是擅自就理解到对自己有利的意思上去了。
——在下第一次觉得心有灵犀这成语是如此的不友好。
“请用‘我’、‘苹果’这两个词造一个句子,简单的就好。”
“我吃了苹果。”
“我想要一只苹果。”
好吧,这就是吃货和文艺范的对比,赤裸裸的真实伤害。
“中尉大人,为什么要说‘我吃了苹果’,而不是‘我生了苹果’呢?”
这不是问题,这绝对是恶意。
在下已经被默认跟苹果一个智商了吗?
“因为不符合遗传学和汉语的逻辑。”薰代替我回答。
“正确。但是梦的原理是想象力和记忆的延伸,就是说,这个答案在梦里并不适用。”
“我明白了,预知梦是人把有意识和无意识间记住的东西通过想象力扩展,偶然得到符合逻辑的片段。”
“是的,符合逻辑的梦偶尔会与现实重合,这就是预知梦。但即使是同一场梦,也不能知道其中的哪一段
时间会与未来重合。”
琉璃用摆事实讲道理的办法教育了我们: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听一下才好,也许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薰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打圆场也不用这么明显的。
——不不,琉璃好像还有什么事没说哦。
——以上为电波交流,为防止读者说我水字数,此后再有类似场景请自行理解。
“通过描述梦境将符合逻辑的场景完美再现,并根据其中线索反推出合理的事实,理论上是可能的。”
琉璃吞吞吐吐的向薰报告。
可她为什么刚才不说呢?
虽然知道其中有隐情,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种级别的计算力,只有几艘船的终端组或者是中尉的沙鸥号才可能做到。”
呜呜~不服输的琉璃酱果然太萌了。
可是这样一来,我该怎样去接这个话题呢?
“原来如此,这样就违反保密约定了呢,琉璃想的好周道。”
“就、就是。谁知道中尉家的大嘴巴会不会乱讲。”
在下还是第一次听说智能系统会有结舌的口癖。
——你们的天赋树一定是点歪了喵!
——后来我才知道,琉璃的情感模块确实是最丰富的,而天兵的计算能力远在其他船之上,大概是琉璃的四十倍。
于是我们接通了沙鸥号的通讯线。
几乎只是说明了一遍,天兵就毫不犹豫的站到了我们的阵营里。
“连那么难听的名字都会接受,已经不止是溺爱的程度了,真难以认同。”
“名字什么的只是代号而已,有必要较真吗?”
“吵死了,以后就叫你八公好了。”
“你说什么?信号被干扰了,听不清呢。”
“天兵,名字真的能改吗?”
“是的,中尉。只要消耗氪金道具就可以了。”
“绝对没有这个设定吧?听着就像是骗人的。”
“负责管理数据库的智能系统是个老顽固,所以只能靠反向入侵修改数据代码,不过为了防止对面翻脸。提前购买一大批军火用于谈判也是必要的花销。”
天喵!会有哪个笨蛋为了改个名字就与地球同盟全面开战吗?
“开战是不会的,只要权衡利弊,王蜂系统大概会同意我们的任性,最多只会是根源核心代码被重写一部分吧。”
“书怀君,这只是天兵在开玩笑吧?”
“不!我觉得完全有可能发生。”
“......”
我们闹闹哄哄的开始了梦境的还原,交流中才发现,宠舰长的毛病或许是这批船的通用设定。
五章 惊慌与惊喜
在天兵的帮助下,梦里的体验变成了一段段VR影像,最后播放出来的时候,连小翼和式都感到震惊。
“中尉,如果您不说这是一段VR影像的话,我会完全把这当作一段科幻片看。”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咬着下唇,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惑星。
那是一颗暗红色的星球,如某种蜘蛛身上的花纹。
那些花纹在不安的游走着,像许多只警惕的眼。
天兵解释说,那是它的大气以120米/秒的速度运动的结果,相当于地球上28级的台风。
之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据可靠资料记载,地球上已监测到的最大风力是25级。”
英、法、德三艘战舰试探着突破了惑星的大气层,就当他们平稳降至星球地表8000米以上的高空时,一
只巨大的风眼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星球表面。喷射出的电浆体将俄罗斯的战舰瞬间摧毁,同时,降落的3艘船也失去了联系。
接下来又生变故,印度的战舰“菩提”号从背后射击了“大力神”号并摧毁了其全部的动力系统,随后“大堡礁号”又直接撞击了"菩提号"的侧板,三艘船先后坠入了惑星大气,萨尔曼中校驾着逃生仓躲过一劫......
影像戛然而止。
“如何?我想知道各位的看法。”作为影像的制作者,天兵自然负责主持大局。
“从影像里完全看不出内鬼有几人,只能依据假设排除。”
“首先,俄方代表与我们应该是没有嫌疑了,至于罗纳尔多大校,嫌疑同样很低。”
琉璃和式首先发言。
“抱歉,我想先出去透透气。薰,要一起来吗?”
虽然在太空中透气什么的说法根本不成立,但我依然受不了现场压抑的氛围。
“薰很乐意奉陪,劳烦书怀君带路了。”
打过招呼之后,我带着薰暂离了会议室,出门前,她主动握住了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天兵似乎偷偷笑了一次。
——奇怪的家伙。
我突然冒出个想法,当我们不在的时候,智能系统间的交流是什么样的。
“话说......书怀君,我们是要去哪里呢?”
薰似乎察觉到了,自从出门之后,我们就是在漫无目的游荡。
——惨了,想都没想就约她出来。要说我去过的地方,在这船上也只有酒吧了。
在下这才深刻体会到宅习惯的危害。
“那个,书怀君刚才有心事吧?”
“抱歉。我只是在想,我们不在的时候,她们之间是怎样沟通的。”
“琉璃和式很少说话,她们之间用数据交换更有效率。”
“我们家这边也是,感觉像自己给她们添了麻烦。”
与她相视一笑,像聊到了什么开心的话题,渐渐忍不住的开怀。
“抱、抱歉,我笑得太放肆了些......”
“是的,要是被父母看到了一定会被说教的程度。”
“没有的事,薰小姐忍得很辛苦,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失礼的只有你一个人喽。很遗憾,不是共犯呢。”
提到共犯,我倒是眼前一亮,于是很大胆的想到,为什么就不能带她去酒吧玩呢。
所以我们就跑了起来。
大概这一整天都很会放肆了。
“书怀君,想到去什么地方了吗?”
“当然,是个薰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哎,真意外。我还以为你是一直宅在房间里的那种呢。”
——果然,早都被她看穿了。
——就算为了报复,也一定要吓她一跳。
“抱歉。请务必要让我惊喜哦。”
薰拉着我的手,毫不犹豫的跟在身后。
好在我的记忆力不错,七扭八拐的,居然找到了目的地。
沙鸥号的酒吧格局偏古典,有长长的吧台,卡座区有两处,都设在吧台的左手边,散台则用经典对称式分布。灯光装饰选用的暗金红木色调,卡座侧是照片墙,吧台对面的墙壁则挂了两个不知是何图腾的木雕。
上次来的时候一心都在酒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格局和布置。之前还觉得是浪费,现在又怕不够华丽,人就是这么任性的动物。
“从某种意思上说,确实让人惊喜呢。”她像个天真的孩子找到了玩具厂。
薰选了张吧台前的高脚凳,又拍了拍身边示意我坐下。
入座后才发现一个致命的失误,忘了带我家的酒保兼经理兼调酒师来。
酒吧里的灯光突然灭了一大半,只剩吧台前的小小一盏。
薰有点紧张的拉着我,其实我也紧张的拉着她了。
灯光有层次的逐盏亮起,屋子里缓缓的响起了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第二乐章。
对思乡的游子来说,乐符就是重力,是黄昏,是涛声,是它应是的一切。
只要默默的相互依偎。
五章 灵魂的颜色
乐曲结束的时候,薰和我毫不犹豫的把全部的赞美都用掌声表达了出来。
“抱歉,中尉大人,一定扫了你们的雅兴。”
——天兵在这个时候谦虚,我觉得可以给满分。
——反对者恐怕还要问问薰小姐的剑。
“谢谢,我有些忘情了。”
“这是对你拐走我家舰长的惩罚,现在算扯平了。”
“那我还要继续借用他一段时间,感觉我很吃亏呢。”
当然吃亏了,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呢,毕竟自己心仪的女性为了别人动情。
握着她的手多用了半分力,薰悄悄的在我耳边说:“我也是。”
这你让我还能说什么?
“你太宠他了。”琉璃的声音突然从房间里传来。
“你不也是一样?”
——为喵会在这时候吵起来啊。
薰拉了拉我,指了指吧台的桌面,我这才发现,那是一段录像。
“总觉得他们在一起,闪亮闪亮的。”
“是全程闪光弹吧。”
“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这只是一种吊桥效应,薰才不会爱上这么平凡的男人。”
“但他们之间的交流,有时比我们更有效率,也计算不到。就如这段影像,我们还要依靠计算推理,用数据说服对方;而他们之间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够了。”
我这才知道,八卦不只是人类的专利。
比如录像中的这四只。
——汪汪汪汪。
“你们的调酒师已经在路上了,有抱怨的话请务必对本人讲,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贵舰对我们的盛情招待,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哦。”
——等等。似乎达成了共识?
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才发现薰的面前多了一只酒杯,里面金黄色的液体已经少了一半。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不到这是全世界通用的优良品质。
希望她酒品还好吧。
与一般人相比,薰的酒量确实不错。
但是要蓄意灌醉我,大概只能让她失望了。
上次偷酒时,我可是将那些叫不上来名字的酒喝了七八瓶。
虽然这次喝的比上次还要多,对我也只是有些轻微的影响。
感觉就像在初秋的早晨呼吸了凉爽的空气一样。
我不知道薰执意坚持的目的,但从中途开始,她就跟猫咪一样可爱了。
薰极力坚持的事不止一件。
另一件事是要看我的房间。
这很不公平啊,她的闺房我还没看过呢。
不过有个道理我们都懂,那就是不能跟醉鬼讲道理。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船上恐怕真会多出个没法讲道理的人了。
作为交换,她允许我问一个问题。
“那么,薰小姐执意想灌醉我的理由是什么?”
“不是有种说法,叫‘酒能让你看穿一个人的灵魂’吗?我不是不相信书怀君,只是很好奇,你灵魂真正的颜色是什么。”
我不禁为之莞尔。
“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夫人还没赔出去,只赔了一个问题;而且兵是你那边的,不用我赔。”
看来以后要多找薰小姐喝酒,她微醉的时候才会妙语连珠。
很遗憾我的房间并不远。
“原来书怀君的房间是这样布置的。”
她似乎很高兴,大概是因为在下的房间设置很简洁,符合她的要求。
因为我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是可投影位置的,所以不会占太多的空间,只要拜托天兵就好了。
“抱歉,没有坐的地方。”
房间里只有书桌前的一把椅子,坐着并不舒服。我平时都更喜欢坐在床上,更没考虑过招待客人的问题。
“那么,书怀君,你希望我坐在哪里?”
——这真是标准的送命题。
“床上。”我指了指她的位子,“这把椅子是我的,谁要也不给。”
“坏蛋。”她嘟着嘴巴蹦了过去,真的是像兔子那样一蹦一跳的。
她坐在床边,像小孩子踢水那样来回的甩着小腿,偶尔能露出剑道服下的足踝。
“小孩子要安静,不准胡闹。”我故作严肃的样子。
“是。舰长大人。”她并腿正坐,又将小腿向左偏靠一点,是职场女性常见的坐姿。
我们又聊了一些船上的问题,由于职位相同,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
“书怀君,能劳烦你准备点醒酒茶吗?刚刚的酒劲犯了。”
“没问题,我这就去拜托小翼,你等我一下。”
我匆匆离开,再回来时,她已睡下了,桌边有她清秀的留言:
“告诉书怀君一个秘密,今晚薰打算赖着不走的,但又不好意思在君面前就这么躺下去,才找了个理由将你支开。还有,薰睡觉时是赤足派,穿着东西会很不舒服,君也是吗?”
她呼吸匀称,睡脸上挂着一丝樱色的笑容。
我帮她脱去白袜,又轻轻为她盖好了被子,最后在她耳边说晚安。
也许自己又做了一道送命题。
六章 倒序
因为房间被薰霸占,所以我不得不去求别人收留。
然而在下刚刚出去,就被两只银发萝莉,和两位东方美人,携手堵在了门口。
“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呢。”
“舰长先生,那壶茶里可是连**都加好了,真是可惜呢。”
——停!这才是最危险的吧!!!
在下瞬间有英雄末路上了贼船深入虎穴二五仔超神队友全灭的凄凉感。
“别废话了,去谈正事,那梦里的影像还没制作出来呢。”
我推推搡搡的驱散了媒体记者,让她们明白这个世界还有比八卦更重要的事。
这个作战会议开的有些虎头蛇尾,毕竟想借机转移话题的只有我一个人。
“按照中尉梦境的描述,反向推出未来的同步率为16.2%,并不能因此给萨尔曼中校定罪。”琉璃先对我说了事件的结论。
“为什么?其中的漏洞是什么?”
“虽然整个事件看似是完整的,但其中的漏洞太多。”式在一边补充。
“说说你们的看法。”
就算心有不甘,我也必须承认,人类唯一的优势就是直觉。在分析和计算领域,跟对面的四位相比,在下恐怕连外行都算不上。
“首先,是萨尔曼中校的身份问题。无可置疑的是,中校确实是地球的人类,从出生档案、成长经历,种种事实都能证明这一点。而且,这个人的正义感极强,很难想象他会为了利益临时起意。”
“这点我同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果不是为了利益,那他这么做就只能有两个理由:一,是对他重要的东西受到了威胁;二,是他出于某种无法告人的目的而不得不这么做。”
“你是说,中校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反卧底?”
“至少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经过她们的分析,我才发现自己把事实考虑的太简单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也许我们只看到了表面。
“第二点,是内鬼究竟是不是只有一个人。”
“可是,在梦里......”
“中尉,梦里只能让你看到事物的表象,不信你可以问问琉璃,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会怎么做。”
“在自然环境如此恶劣、情报资料又严重不足的前提下,正常的判断都会让辅机先行探路,在确认没有危
险后才会让主力跟进,这是行军侦查的常识。”
“可是,我们不也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踏进了茫茫宇宙?”
“中尉,那是因为你当时并没有军衔,所以得不到资料的阅读权。在大移民时代,我们的一颗卫星曾无故消失,过了十四年时间,在火卫二的移民前哨站上又接到了它发来的信号。”
“不是说发现了类地型惑星,要实行下一步殖民计划吗?”
“所以说,人类的思维太懒惰了。你就没想一下,其中的几个疑点吗?”
“琉璃,还是让我来解释吧,舰长毕竟曾是平民,思维已经养成习惯了。”
我只有安静的闭嘴,听天兵给我扫盲。
“我们的目标是巴纳德恒星,它距我们只有6光年,是离我们第二近的恒星。但从其中发射信号到地球,
你认为要多久?”
我突然明白了天兵的意思,这颗卫星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捕获,并带到了巴纳德星。而且他们已能用接近光的速度航行。
“地球圈看到那段影象时,已经惊呆了。被带走的卫星原本有着工蜂级的智能,但在巴纳德星时仅剩了通讯能力。而且,那颗星上已经有了原始文明,程度大概与古埃及文明相当,按着地球文明发展的速度去推算,当我们到达那里时,对方的文明也许会发展到工业革命或信息革命的时代。”
“那我们不是稳操胜券吗?”
“你又忽略了第三方势力,真正有威胁的是他们,而我们还无法弄清这股势力的意图。”
“等一下,第三势力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有待论证,也许那颗卫星只是被卷入了时空扭曲的现象。但摆在我们眼前的就是如何处理巴纳德星的文明。如果任其发展,一万年后他们就有能力反侦查到我们。届时如果开战,即使我们获胜,对太阳系的生态圈也是毁灭性的破坏。”
在面对第三方势力的假说时,天兵和琉璃各持了保留态度,但对另一个初级文明,决策却出奇的一致。
一个文明,本有能力轻易的摧毁我们,却选择了将我们与一头小狮子置于一处,然后袖手旁观。
就像对待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那样。
我感到了刺骨的恶意。
七章 午夜恶灵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若是末日来了呢?
什么比死亡更可怕?也许是看着破灭一点一点逼近,却无能为力。滴答,滴答,那是毁灭之日倒数计时的声音。
——影片《末日倒计时》简介
可我还是坚持认为,恐怖都来源于未知。
“还是说下一个问题吧。琉璃认为那三艘船中,谁有可能是内鬼。”
“目前来看都不是,如果你是内鬼的话,会闭着眼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那如果黑吃黑呢?”
“黑吃黑的话,在棋子还有利用价值时就抛弃,也是蠢透了吧。”
面对琉璃极度鄙视的目光,我强忍着,把“我就是这种笨蛋”吞回到肚子里。
“那就暂算一个可能好了。”天兵还帮我圆场。
“最大的可能性,是指挥并非来自这三个国家,而是由第四方面下达的命令;如果中尉大人了解冷战后的世界格局和多极化发展的初期历史,就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所以,让人费劲的是,这个发号施令的个体,究竟在这出剧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一,如果他是内鬼,萨尔曼中校对他的进攻就变成了自卫反击,那大堡礁号的接下来的攻击就让剧本变成了双内鬼模式;如果他不是内鬼,为何会出现如此重大的指挥失误。”
“不对,琉璃。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人类若看到同胞间相互残杀,只会将先动手的人默认为加害者,而不会去追究受害者做了什么。一旦猜疑链形成了,心中的鬼就会给人无限恐惧。”
“原来如此,这里并非是逻辑问题,也可能是单纯障眼的假象。”
听到我的发言,天兵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然而这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并没有更大的帮助。
“最后的一个问题,也是最严重的漏洞。我们作为追击者,为何要与中校用肉身决出胜负?”
最后一个问题无人能解答,因为这听起来蠢透了。就像烂剧本里主角中枪后还强行开挂生龙活虎一个打十个。事实上,只要不是擦伤,人体会当成失去战斗能力。
战场无儿戏,单纯为了道义放着战舰不用而去玩肉搏,体育老师知道都会打我的。
“总之,中尉的梦太过离奇,反向推理成立的可能性已被否定。至于下一步方案,等我们经过详细演算后再决定吧。”
喵?这玩意还有详细演算?
“舰长,梦境都是包含当事人的潜意识的,一个梦境通过不同的规则还原,很可能是另外一种意思。”
“啊——原来如此。”
我伸了个懒腰,梦境和心理学我是七窍通了六窍,再讲下去怕是越来越糊涂。
“中尉既然累了,今天就先休息吧,请容我代舰长向您告别。”银发的两只萝莉向我问安。
——舰长?哪个舰长?
“薰在我们谈到中途的时候就醒了,因为今天闹的有点过分,觉得无颜见您,所以就先回去了。改日会向中尉请罪。”
“哦。也代我向她问安。”
我心中有一丝小失落,不过想一想,这样也未尝不好,至少是有地方睡觉了。
还是在自己的房间呆着安心,就算闭眼都能摸清屋子的每个角落。
——喵?我这才发觉有什么事情不对。
房间里的灯可以体感控的,正常的话早就亮了,天兵可从来没犯过这种错误。
就在我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电控门突然关上了。
应该说,果然关上了。
然后门前又多了一条留言,上面是这样写的:
薰小姐拜托我向琉璃说了谎,现在她们已经回去了。在酿成国际纠纷之前,请妥善处理当前局势。
另外,上校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喝了那壶茶,请温柔点照顾她。
晚安。
——晚安个大头鬼啊。
——你说式不知情也就算了,琉璃不时刻保持对抚子号的掌控早都撞船了吧——喂——!!!
我还想劝天兵回心转意,但薰轻轻的呻吟声就吓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房间里的唯一光源就剩这巴掌大小的投影了。
一道送命题一晚上要连做两遍也是没谁了吧?
——“薰你不能怪我现在可是连你的船都卖你了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成人之美豺狼女貌色即是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
一丝轻轻的笑声被我发现了。
果然如我所料,这根本就是送命题二号大尺度加强版。
所以我将计就计轻手轻脚的向床边摸过去。
“咳...咳...”
——这种时候装咳嗽,薰小姐的演技也太差了吧。
挥挥手,门前那小小的投影屏就悬空落在枕边,能看清薰的睫毛轻微的颤动。我知道她在装睡,又轻轻的凑在她耳边。
“还装睡。”我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不过薰似乎是打算顽抗到底。
能这么看着她的侧脸也不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呀——!!!!”——“啊!!!!”
一只面目狰狞满脸鲜血披头散发的恶鬼带着60分贝的BGM直接在我们耳边炸了。
请允许我撤回本篇的所有废话。
恐怖就是你最幸福时耳边的午夜凶铃。
八章 倒序的真相
不管策划这次恶作剧的是谁,我都觉得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
太太太过分了!!!!!!!!!!!!!!!!!!!!!!!!!!!!
直到薰把我从暴怒中拉回来,我才发现自己双手的指关节有好几处都肿了起来。
式和小翼死死的用十字固控制我的双手,薰在我怀里一直的哭,大概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薰。没事了。没事了。”
琉璃一直尽她的本分守护着薰,但效果甚微;我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天兵,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用嘶哑的声音在问。
“意料之内的一次实验。舰长,也许我们接近真相了。”
在我的房间里,薰小心的将我扶到床边,并挨着我坐下。
她牵着我的手在轻轻颤抖,好像一不留神我就会融化一般。
手上的伤已经被式和小翼包扎好了,隔着纱布还能感觉到温辣的刺痛。
“中尉,需要让你一个人静静吗?”
“不。天兵,我觉得很好——除了手上有点儿疼。”
“这几天就让大家照顾你,尽量不要与薰上校分开。”
——这个我倒是求之不得,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薰,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中尉大人,这正是我要说明的,请看一看窗外。”
我抬头望去,眼前是墨绿的光幕。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的转头看着薰,发现她的表情充满了期待和向往,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呐,不觉得这很像地球的极光吗?”她悄悄的问我。
“是的,相传在极光下许愿会梦想成真。”
此外,爱斯基摩人认为极光是死神引导灵魂升天的火炬;原住民则认为极光会取走人的灵魂,留下厄运。
但这两种恐怖的说法,让我怎么说得出来。
“先来看一段影象。”天兵非常高冷的打断了我们的氛围,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
影片里先是一团漆黑,隐隐的有点光亮。我隐隐觉得这就是刚才的实录。
果然,一声尖叫之后房间里的灯恢复了正常工作。然后我就像一头暴怒的河马一样拼命的冲向房间的门,
大概双手就是那样弄伤的。
额,在下还有这么——野性?的一面。
那扇能抗住高爆炸弹的门在拳击下发出颤抖的声音,就在我妄图用头撞门的时候,它突然打开了。
因为惯性,我突然冲了出去。早就等在门口的式用我练了手漂亮的过肩摔,然后就是开头的那一幕。
“要是不拦住的话,大概现在你已经在医务室了。真是的,你到底有多恨那扇门啊。”
“有错的不是那扇门,是你们吧?”
“是是。已经在反省了。很抱歉。”
“怎么听都是敷衍的语气喂。”
“书怀君。”
“啊...抱歉。”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好的。停!现在还不能变成LOVELOVE的告白,接下来看这一段。”
天兵给我们看的,是一团颜色不停在变化的光晕。先是鲜艳的明红,然后突然变成了绿色、蓝色、紫色、
最后是喷张的赤红。
“这个是、我的情感色变化?”
“知道测谎仪吗?能通过观察人的脑电波用不同的颜色反应出情绪。蓝色是恐惧、紫色是厌恶、绿色是动摇。”
“那红色是愤怒吗?”
“明红是爱慕,薰小姐。啊,就是现在的颜色。”
也许是对薰的插言表示不满,天兵决定捉弄她一下。不得不说,效果立竿见影。
——笨蛋你突然在说什么啊喵喵喵。
“重点是——这个!”
天兵突然放出一组光晕影响,舒缓,飘逸,像墨绿色的漩涡。
“不觉得跟什么很像吗?”
我们齐齐的抬头看向窗外,那浩大的光幕安静的流淌着,如某种灵魂在聆听。
“喂!这个是什么?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
同样身为智能系统的终端体,连琉璃都不知道的事。
“这是刚刚逆向推理计算得出的结论。”
——天兵指着窗外。
“死神的火炬。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不能单凭你的推理就让我们相信。”
“舰长在失常之前那个吓人的鬼头,那个就是模拟数据访做出的他的本体,感染效果你们都看到了。如果我的推理计算不错的话,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挑起两个文明对立的神秘第三势力。对吧?”
曾亲身经历过那种感染的我,对那份恶意的感觉,不能再熟悉了。
也许,冥冥之中确有天意。
九章 黑猫
男人站在客舍的门口,老奶奶端上一碗水。他咕嘟咕嘟地喝下水,神色肃穆,眼睛紧盯着猫。同时,那只黑猫也斜着眼睛看着他。男人的脸上血色尽失,脸颊时不时微微抽搐。他弯腰曲背悄悄接近黑猫。
今天,这只黑猫仍然在。男人接近它还有两尺远的地方,猫轻盈地跳起逃向一边,盯着他的眼睛看。
就这样,20分钟过去了。
“啊!阿婆!我杀不了它!我杀不了它了!”男人悲哀地叫了一声,踉跄几步走回客舍,一进门就倒在床上。
老人马上跑去把医生叫来看诊。男人说,他曾经梦见过这只黑猫。
次日中午刚过,他闭着眼睛问:“阿婆,那只黑猫来了吗?”
这是总司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引编自《幕末的天才剑士、冲田总司传》
“为什么会提到总司大人?”薰对那位天才剑客,仍抱有特殊的尊敬。
“因为这也是作战计划的重点,关于如何战胜这个敌人的方法。”
“直接说重点吧,我现在是一头雾水。”
“好的。那我就不绕弯子了。首先,这种生灵,大概是基于人类愿望的衍生体,成因是因为人类对极光许愿时夹杂的虚妄和恶意。他没有本体,只能依附于怀有强烈恶念执着的人,再间接影响别人。”
“换句话说,只要人没有恶念,就不会被依附?”
“光有恶念是不够的,还要有强烈的执着,否则他早就统治世界了。上一次疑似被依附的人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你就知道他的煽动力如何了。”
我们对望了一眼,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没有执着的人只会被影响片刻,至于效果如何,中尉也亲身体会过。”
“那我们要怎样去对付他?”
“别太急,接下来要说的是他的目的。”
“这个只要不是笨蛋就会猜到吧,煽动地球与其它文明的战争。从而渔人得利,甚至统治地球。”
“说错了,小琉璃。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在当前的身体坏掉前找到可依附的新的身体。就算能力再强大,他的本质也是寄生物质。当然,引发战争激起仇恨是海选效果最好的。”
“原来如此。那跟薰有什么关系?”
“还记得中尉的梦吗?最后解决的办法是靠肉搏的突刺,你觉得是为什么?”
“这东西不是不吃热兵器的攻击吧?”
“热兵器会打碎他的身体,但并不能消灭他。想要真正从根源上除掉他,必须用精神力纯粹的招式进攻。
才能对他的本体造成伤害。”
“也就是‘无拍子’的进攻?”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薰中校,你能单凭剑术战胜有热兵器的敌人吗?”
“弹道预测的话,很容易。”
“小琉璃,你这是让薰中校去送死吗?别忘了,薰的剑术还没有大成,现在就有四个人能破掉那招三段突刺。”
“不。我想,就是侥幸击中了也不会有作用。那一剑刺出时,薰的脑海里全都是要拼命再快一点这样的念头,根本算不上无拍。”
“可惜,能真正做到无欲无念刺出那一式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之后,沉默变成了会议的主题。
也就是说,如何能让薰领悟传说中的无名剑,才是作战成功的关键。
“需要通过实战去领悟吗?如果需要效劳,式随时奉陪。”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交给中尉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翼,终于站出来替我说话了。
喵?为什么在下又感觉自己被卖了。
“也是呢,请好好享用。”
——我说你们这群二五仔卖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六啊。
房间里转眼间就变成了二人世界,这神队友撤退的效率真高。
薰很乖巧的坐在床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在想什么?”
“一些无所谓的事,手上的伤还疼吗?”
“说不疼那是骗人的。”
“我在想跟总司大人对望的那只黑猫,也许,这就是我们家族跟他的缘分吧。”
“如果冲田将它斩杀的话,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不对。因私念而挥的剑只会让剑道之心落于下乘,那种剑只能斩掉猫,却斩不掉灵,而且那只猫也没做错什么。薰认为,那更像一场剑客间的对决。”
“我不太懂决斗的礼仪。”
“我想,那个人也一定不明白吧。毕竟我们也是费尽了所有力量才查明的真相,他能依赖的,只有剑客天然的直觉。”
“我觉得那只带着恶意的死神仅是单纯为了去嘲笑他吧。”
“总司大人很笨拙,如果换作是薰,一定会捉住那只黑猫,捏它脚上的肉球的。”
——笨拙?
——对呢,男人笨拙的时候,确实傻的可爱。
十章 预言之星
“书怀君,先等一等,人家想试一次嘛。”
“哎?薰确定这样好么?”
“试一次有什么关系,试一次试一次嘛。”
“......好吧,请开始你的表演。”
“呐,您是要先吃饭呢,先洗澡呢,还是要~、吃~、我~呢。”
“那,薰小姐推荐我先吃哪个部位?”
“停——福利到此结束。两位再不吃东西的话,今天的早餐就改吃流食。”
——小翼,你多少也看一看气氛喵。
早餐是清淡的中餐,主食是甜粥、煎蛋和小笼包,不知道会不会合薰的口味。
我偷偷瞄着薰的方向,想看看她的反应如何。
“味道真的很好,谢谢小翼。”
“吃饭的时候不要多说话,这一点习俗应该没有区别吧。”
“是,是。小翼真严格。”
——太好了,看来小翼的实力还是不错的。
“还有,这边这位,吃饭的时候不要捧着饭碗傻笑,简直就跟花痴一样。”
——讲道理,在下倒是很想的。
可是手疼的根本拿不住筷子啊。
“抱歉,我忽略了。书怀君的手上还有伤。”
我叹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把我当病号看待了。
“来,张口~,啊——~。”
喵喵喵喵~?突然就是喂食福利?
呜呜呜,小翼的手艺果然不错呢,呜呜呜。
“咳咳,薰中校请自己用餐,喂食的权利就交给我吧。”
——“哎?”
——“哎?”
“不得有异议,否则改吃流食。中尉大人~,请张嘴~,啊——~。”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薰,试图向她求救。
但薰却回了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于是好好的一顿早餐变成了修罗场处刑。
——喵呜喵呜。
然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平时的这个时候,我都是懒在床上看书看电影的。
没错,就是标准的死宅。
但薰肯定不一样的喵,而且总不能拉着她陪我宅吧。
“那个......薰平时这个时间都在忙什么?”
“在抚子号上的话,之前都在做复健运动。不过现在身体几乎没事了,陪着书怀君也行。”
这样的话,等于把选择权给了我,但不幸的是,在下真心是个死宅。
或者带薰去泡酒吧?但今天才刚刚开始,上午就去当酒鬼似乎也会影响风评。
“哎呀。忘了要和琉璃定时联络,薰真是大意呢。”
“薰中校,您确定现在要和抚子号联系吗?”
“这是我的工作。拜托了,天兵。”
“好的,通讯已建立,请安心完成工作。”
可爱的银发萝莉的影象出现在我房间的墙壁上,果然是琉璃酱。
“早安,薰。啊,还有禽兽不如舰长大人。”
“抱歉。我家的舰长每天就只会不务正业,让贵方见笑了。”
呜呜喵!你们一只一只的都几个意思?
在下今天一定要挽回尊严,天兵,将所有无名三段刺的资料发给我。
于是在下今天的自由活动变成了抱头苦读,反倒是薰的交接工作完成得更快。
每当我把在意的内容记录下来,她就在身边安静的看着。偶尔也会对我撒撒娇,或是讲一些她家祖上传下来的趣事。
“因为总司大人并没有什么实业,冲田家的直系后来也平民化了。不过我们可能还剩一个倔强的愿望,就是重现传说的无明剑。”
“不过从资料上看,薰的剑术跟总司的套路完全不同呢。”
“咦?书怀君是指哪方面?”
“资料上不是说,总司教弟子时会要求砍和突刺都要用尽全身的力吗?”
“啊?这个。大概是因为总司大人是个很笨的男人。”
“什么意思?”
“总司大人虽然是剑术的天才,但却完全不擅长教人呢。”
除了冲田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或听到这种评价。
“这个只靠说是完全理解不了的吧?有兴趣一起活动一下吗?”
因为沙鸥号并没有正规的道场,所以只能去室内活动场。
即使这样,冲田小姐也要认真的脱去鞋袜,然后才开始练习。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终于理解为什么她是裸足派了。
可惜船上只有竹刀,没有其他的护具。
“书怀君真是健忘,我不是带小式来吗?”
噗——在下这才想起还有个萝莉变身太空服的设定。
于是我就成了变身斗士暴龙战队。
“式,辅助战斗模式。”
眼前突然一亮,在薰刚刚踏前一步的时候,击面的动作已经有了提示。
明明很快的斩击,却在分毫之间避开了。
难道是手下留情?
“下一剑是认真的。”
额,果然刚才的那一剑留了情吧。
刚刚这样想着,第二剑又跟了上来。
视觉体验似乎并不快,但这一次,薰的剑招挥下之后,系统才给了提示。
身体猛的向后退了一步,才堪堪躲过这次的斩击。
因为式的行动太快,我有一种踩了刹车后被安全带拉着的感觉。
“书怀君,没事吗?”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舰长大人,中尉完全跟不上我们的速度,让他带着VR系统与我视界共享就可以了。”
在下似乎是被嫌弃了。
没有运动经验又不是我的错,虽然我曾为此抱怨过无数次,唯独这一次,我抱怨的对象是自己。
十一章 预言之星
我陪着薰做了一整套的练习,不得不承认,使用第一视角体验与旁观完全不是一回事。
薰的三段式突刺也看了两遍,每次都在末剑刺出前就被预先读出了动作。
就算使用了回放技术和力学推理也一样。
我开始明白薰说的话了,总司的确不擅长教人,大概这是所有天才的通病。
留下的关键提示也就是“配合步法”,“脚步跟不上”,这种笼统的说法。
一步超音,二步无间,三步绝刀。
游戏的台词倒是比真正的剑诀有名。
“书怀君,可以先休息一下吗?”
累是理所应当的,三段突刺需要极高的瞬间爆发力,正常人在第二段就会动作变形,无以为继。在实战中
哪怕使用一次都要把握时机。
——初段和次段间的发力为何那么自然呢?
“秘诀就是不发全力,以全身动作的平衡代替手臂的速度去刺。”
“受益匪浅。”
“书怀君又不练剑道,也会有受益吗?”
“别揭穿啊。”我狼狈不堪。
“其实薰觉得,就这样一直不成功也没关系。既然我们知道了死光的目的,完全可以揭穿他。不是一样能换来和平吗?只要我们想办法甩开他,再想办法进入冬眠就好了。”
“地球那边定向联络还用不了多久。也许用不了几年,那边就会制造出对付这种寄生灵体的武器。我们只要改变政策,拖住他就好。还有,死光这个名字怪怪的。”
“那就讨论个好听的名字,反正他只对人有反应。不过船上的食物和淡水都有限,只能轮流去拖住他。也许书怀君下次醒来,薰就已经是老太婆了。”
说到动情处,她轻轻的握住我的手。
“薰,很痛。”
“抱歉,她的手缩了回去,又悄悄的递到我的掌心下。”
她的手心翻了过来,略微有些发烫。
我忍不住心底的情动,将身子靠了过去,顺势在她的唇上一点。
唇边传来的触感凉凉的,像棉一样柔软。
薰像只受到惊吓的刺猬一样缩成了一团,把脸蛋藏在腿间又偷偷的用余光瞄我,只是不肯放开我的手。
“书怀君,我在想那首俳句。”
——身不动,为暗相隔,花与水。
那瞬间仿佛只有自己超身世外,暗凝成了一道水墨,只有花与水还在流淌。
我和薰想到了一个画面,同时站了起来,愕然相望。
因为起身太匆忙,我与薰隔了约两步的距离。
我们急着向对方求证,对视时,又觉得这份焦急是多么无趣。
“书怀君先说。”薰故作大方。
我向她迈了一步,探手抚过她的脸颊。又自然的跟进了一步,眼前只有她的目光。
她环抱我,轻轻的藏在我的怀里。
“等我回来。”
薰以中段式持剑,剑尖偏右,斜斜的指向式。
“薰。你们比剑时不是要行礼吗?”
“呜呜...抱歉。式,从行礼开始,再比一次。”
“舰长大人,你们是因为被当场捉奸所以想杀人灭口吗?呜呜呜。”
——我觉得跟这个吐槽相比,无明三段式简直弱爆了。
“不不,就比一次,就比一次嘛。而且薰还只用木剑,没有杀伤力的哦。”
“越来越可疑了。请允许我买份保险。”
不同与之前的薰,摆好架势后,还是会带着笑意。
——在下不是培养了个超级腹黑出来吧。
“哦,开始。”
“稍等一下,我还没带好头盔呢。”
在下对这个临时插足进来的银发萝莉很是不满。
式的第一轮进攻已经开始了。
与薰的战术完全不同,式更擅长于在游走间斩击。我带好头盔之前,她就换了三个角度,攻出了七八剑。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只隔了一分钟,舰长的剑路都不一样了。”
如果是之前,那一声越位的开始声后,薰绝对会抢攻的。
式攻击了三十余招,期间受身了两次,全是因为刀被引开而不得不采用强制受身去躲避。
“该停手了。”天兵游刃有余的说。
就在我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式果然停下了的进攻,将手中的木剑反手举到耳边,剑尖斜冲下。
这是上段构的霞构。
从式的视角中能很清楚的看到,薰的突刺到了眼前。我唯一能确定的是,画面有一个很大的回避动作,然后就是一通天旋地转。
然后,舰内的警报声就响起了。
我急忙摘掉了头盔。
通过沙鸥号的全息投影,能看到一直包围我们的奇怪光幕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星空又恢复了黑色的寂静。
在视野可及的范围内,一颗巨大的惑星正与我们相向而过。
十二章 迟到的预言
“现在情况十分危机,请两位马上回到中校的房间里去,绝对不能出来。”
小翼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和薰一路飞奔,然后向丢罐头一样把我丢到了床上。
“由于情况特殊,还望薰中校包涵,本舰的宇航装很快就送到,请做好更衣准备。”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我终于有机会能问第一句话了。
“书怀君,我们现在要去追击那颗惑星,所以需要先降速。”
“小翼,对中尉的伤口紧急处理,必要时使用强制冬眠系统。”
接下来的时间是我的公开处刑,先是双手被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胶,然后当着薰的面被剥成一丝不挂丢进了司南车里,刚被固定好位置,又是要命的急刹车。
减速和调整航线的时间用了数个小时,在这段期间,抚子号已先我们一步出发,因为不用考虑舰长承受加速度的问题,琉璃在航线制定上可以更大胆一些。
“能用光学确认对方位置就好,务必不要追的太紧,时刻维持抗干扰立场,等待与我们汇合。另外,通知先锋部队和地球总部做好相应的对策。”
“薰中校,先锋部队还是应该按计划前往巴纳德星,只要把追击的计划通知他们即可。”
“有道理,在不确定内鬼这个因素的情况下,只能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猜疑链已经形成,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因为无法确认是否有舰长提前解除冬眠。
在应对这种突发事件时,我完全是个摆设。不对,摆设至少不会影响战舰正常加速。
我是坚持了多久失去意识的,这种事真他喵的不重要。
“那颗星球到底是什么?”我昏昏沉沉的问。
“很高兴你恢复意识了,叫他诺查丹玛斯如何?”
“这名字一点儿都不浪漫,薰还好吗?”
“我正在与琉璃酱联系。谢谢你,书怀君。”
“这个时候人类不是应该说点更浪漫的话来表示感谢吗?”
天兵真是的,这时候还要开这种玩笑。
“书怀君。爱你,早安。”
——我突然觉得更晕了。
沙鸥号的航速和轨道已相对稳定,我终于有机会爬起来走两步了。
我要感谢党感谢祖国感谢千千万万的科技工作者,为我造了一艘这么好的船。
“说到底,诺查丹玛斯是什么?”
“十六世纪最著名的预言家,其影响力一直延续到二十一世纪初期,1999年的末世预言曾一度让地球恐慌。而让他影响力下降的,正是那颗未准时出现的彗星。”
“他迟到了这么久,但终究还是来了。”
“没错,但这一次,我们要让他后悔为什么迟到。让女人等待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好男人。”
我们看着巨大的全息影像,一颗红色的惑星正以极高的速度向太阳方向驶去。
“他的目标确定是地球,对吧?”
“毫无疑问。严格来说,他并不符合彗星和惑星的定义。从引力的角度讲,他不该拥有这么复杂的大气环境,也许这只是一种光学幻象。”
从甩出话题开始,我就只顾着看薰的侧脸了。
反正这么高深的议题也注定与我无缘。
“琉璃,准备接近目标,试着用四成、不。六成火力对目标进行倾泻打击。注意保持抗干扰立场,如果通
讯失效就到指定位置与我们汇合。”
“是,舰长大人。抚子号所有武器准备就绪,将在十一分钟后对目标按既定计划实施摧毁。”
就在这时,那颗巨大的红色惑星上突然睁开了十几只巨眼,然后与琉璃的联系就这么中断了。
“抚子号,沉默。考虑到中尉的梦境推算敌方的火力,抚子号仅有4%的可能性逃离。”
“先赶到指定地点,执行预定计划,我相信琉璃。”
薰如此下令,但我知道,她的心中一定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那是与她朝夕与共的船,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等一下。本舰已收到了抚子号的联系,正在建立通讯。”
收到这条报告的时候,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我站在身后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然后她就握着我的手不放。
“琉璃在抚子号报告,本舰现暂时脱离了战线,正在安全区域待命。另外,通过本次战斗,得到了关于目标的珍贵情报,望沙鸥号给予分析。”
琉璃传回了一段影像,看图像的大小,只比巴掌大一点点。
然后,那个曾经搞得我砸门撞墙的鬼——对没错,就是自带60分贝BGM的那个,又毫无征兆的蹦了出来。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BGM换了一首曲子:“喜咩咩,美咩咩,懒咩咩......”
以下是琉璃的解释:
“我就是把这段影像放在辅机里吸引目标的注意,最后安全逃跑的。喵——~。”
十三章 生如夏花
当然,琉璃传回来的信息并不止一个。
如果消息分为好消息和坏消息,那么,我们一定是先听到了好消息。
坏消息是:我们无法打穿敌人的装甲。
已知无效的武器清单:
激光 核弹 高压电流 等离子炮 死光炮 超电磁炮 雷神之锤
咖喱棒 轩辕剑 孔雀翎 乾坤一掷 黑驴蹄子 家凳 板砖
圣水 大蒜
疑似有效:某灵魂歌手的歌
那个,琉璃小姐。
我觉得您应该先试试自爆。
再大喊个七点二字真言什么的,也许我们已经班师回朝了。
“咳咳,通过影像记录看,目标确实对物理攻击免疫,还要进一步分析数据才行呢。”
喵?薰小姐,怎么连你也跟着打马虎眼。
从影像上看,所有的武器在接触到目标前就被一片绿色的光幕隔开,不管是热力学类、电学类、化学类、还是动能类武器,都没有任何作用。
这简直就是绝对领域喵。
“琉璃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别打击士气呢。”薰小姐表示不开心。
算了,反正作战这东西我一窍不通。
“作战会议到此结束,我方损失一架辅机,得到了敌人相关的重要情报,应该算旗开得胜呢。”
哎?这样就算旗开得胜了?
“开香槟庆祝去吧。”
薰拉起我的手,像春风一样跑着。
“话说,这种地方你居然不厌烦呢。”
“当然不厌烦了,上次还没分出胜负呢,这次薰一定要赢。”
额,原来薰小姐你执着的是这件事吗?
虽然我搞不懂醉酒是什么滋味,但是能看到可爱的薰,也是不亏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薰选的都是甜酒,难道她比较偏好这样的口味吗?
我数着空出来的酒瓶,在心里留了个问号。
“书怀君,你作弊,你喝的明明比人家少。”
“有吗?”
“嘿嘿,有。因为我偷喝了你的半瓶。”
“为什么呢?那样不就是间接接吻了吗?”
“因为书怀君不肯给我嘛。胆小鬼,明明都亲过人家了。”
我顿时狼狈不堪,这种事还有秋后算账的吗?
“过来坐,过来坐。”
她拍拍身边的位子,开始自顾自的脱鞋子。
我像一只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一样凑了过去。
“人家跟你说过,人家是裸足派的,这下你信了吧?”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她的足踝纤细,脚趾轻巧可爱。
“薰,你今天很奇怪。”
“人家又不会要你做什么奇怪的事,薰只是因为手比较糙,所以特别珍惜足踝,刚学剑的时候还经常被父亲训呢。人家特别爱惜的地方,你居然连个评语都没有。”
“会主动评价女子足踝的男人要么是情圣,要么是变态,可惜我两种都不是。”
“你只是胆小鬼啦。哼。”
她别过头故意不看我,开始装生气。
“好了,薰大小姐。这次是我错了好吗?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我说任何的一件事你都听吗?”
——喵?总感觉有猫腻呢。
没办法,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反正我已经做好随时耍赖的准备。
“呐,陪薰喝一次交杯酒好吗?”她低着头,用余光瞄我的裤脚。
“薰。你先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
“人家只是做剑客的心愿完成了,想好好做一个女人。书怀君满意吗?啊、轻点,你抱得薰好疼。”
我真正吻了她,薰也安静的回应了我。
不索取,也不拒绝。
我看着她,感觉心底有一团火在升起。
她轻轻的躲开我,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对我说:“剩下的,我想回地球再做。”
我如同被冰水浇过一般,总算是清醒了。
“你答应人家的事还没做。”薰将我的酒杯倒满,“交杯酒。”
她嫌房间里的灯太亮,就熄到只剩一盏。
“薰今年二十五岁,回到地球时,已经是三十三岁的老女人了,书怀君不后悔吗?”
我忍不住笑了:“你的足踝很美,以后我还要天天说给你听。”
剩下的不需要语言,只在酒中,一饮而尽。
亏我还自认为酒量不错,只在今天,三杯两盏淡酒,就现了原形。
薰在我的眼中飘渺起来,原来醉酒是这样的感觉。
难怪有那么多贪杯之人。
“我爱你。夫君。”她在我耳边淡淡的说。
“我以舰长之名拜托我的副官,请把我的爱人平安的送回地球去。”
——她直起身,对着那一片深邃的黑暗说。
当我清醒时,窗外是一团美丽的烟火。
一只小巧的白发萝莉守在我的床边,凭感觉,应该是琉璃。
“您醒了,中尉大人,舰长有一条信息,要交给你看。”
她的话语冷冰冰的,像太空里的温度。
“琉璃,薰怎么样了?”
她不说话,只是把那条信息交给我。
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泪水在我打开信之前就拼命的流出,止也止不住。
——窗外的那团烟火,绚烂的如夏日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