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唯一记得我的人

作者:九月诗歌 更新时间:2010/6/10 21:18:50 字数:0

林星彻夜未归。

这是第一次,尽管并非他自己愿意的。

林星的妈妈,姬香草在客厅等了他整整一夜。

这一夜她一直开着灯,是因为怕半夜回家的林星被客厅里对方的杂物绊伤了。

“——咔哒——咔哒——咔哒——”

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听得到的声音。

墙壁上挂钟的秒针,发出的响声。

好像催眠曲,让操劳了一天的香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八月份的清晨,太阳比以往升起的都要早。

伴着鸟儿的杂鸣,香草睁开疲惫的眼睛。

她打了个顿,扣扣纷乱的头发。

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是自己多心了。

香草活动着有些落枕的脖子向楼上走去。

(该叫小星起床了。)

每天的这个时刻,她都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比起出差在外的星爸,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小星成长的变化。

“——当——当——当——”

香草敲敲林星房间的木门。

“小星,小星?”

她带着兴奋,喊着小星的名字。

“小星,该起床吃早饭了!”

似乎是为了迎合香草。

屋子里传来翻被子的声音。

“真是得,还这么贪睡。”

香草皱皱眉头,摸摸门上的横梁。

那是她藏钥匙的地方,每次林星赖床,她就会用上这招。

事后只要对林星说:是你忘记关门的,可不能怪我侵犯你的隐私奥。

林星就会欣然接受这个解释,然后向香草道歉。

香草忍着笑意,将钥匙插进门锁里。

(不知道今天,小星的脸会有多红。)

林星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即使是被妈妈看见了睡相,和裸露的上身,他的脸也会红得好像苹果一样。

“——咯吱——”

香草轻轻的一推,木门带着刺耳的声音滑向了墙壁。

“小星,该起…….”

香草愣在门口,她的笑容渐渐变成惊讶。

这时裹着毛巾被,揉着疲惫的眼睛的应该是香草的儿子林星。

可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个少女,

长长的金发披散在她柔嫩的裸背上。

“啊呜…….”

少女打着哈欠,静静的坐在床上,似乎一时半会还回不过神来。

“小星?……”

香草试探着问道,难道一夜之间她的‘儿子’变成了‘女儿’?

她不敢相信,就算是真的变了,也不应该是一头金发,像个外国人。

少女听到香草的声音,抬腿踢踢床板。

“喂!起来了,懒鬼!”

“恩?……”

带着不舍的疲惫声,床单被慢慢的撩开。

林星伸着懒腰,从床底下露出头来。

“干嘛啊?”

林星看着窗外,揉揉疲惫的眼睛。

“喂,有人找你。”

少女一边用脚丫踩踩林星的脑袋,一边打着哈欠。

“妈!!”

林星转过头,门口模糊的身影渐渐的清晰。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除了少女打哈欠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香草愣愣的看着从床底下钻出来的儿子。

“额……谁能跟我解释下发生了什么事?”

林星哑然,他脑袋像浆糊一样,似乎记得,又似乎不记得。

林星伸手扣扣少女的脚丫。

“啊……你干嘛!”

脚丫乃是人类的致命弱点,少女条件反射的收回脚,然后踹了出去。

正中林星的面门。

少女收回脚,蜷成一团抱着脚丫子,她意识到她做了过分的举动。

林星吸着鼻血,从床底下爬出来。

“妈……一会再跟你解释……我先处理伤口先…..”

林星错过香草的身体,飞奔向楼下的卫生间。

“额……姑娘…..你在睡会……”

香草轻轻关上门,用双手挫着脸。

“这一定是个梦,一定是个梦。”

她喃喃自语着,又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

少女正用异样的眼光和她对视着。

香草关上门,拍着额头走向楼下。

鼻孔里插着卫生纸的林星迎面走来。

咽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该不该解释,或者说该怎么解释。

“妈……”

林星的声音因为尴尬,而显的有些微动。

“小星……下回带女朋友回家,记得先跟妈妈打声招呼……”

“妈……不是这样的…..那个…..”

林星不知所措的,想要解释,不过刚一开口他就发现,连他自己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嘘…….”

香草将食指比在唇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别解释,让人家女孩子听到了容易产生误会,我去做早餐了。”

说罢,香草挂着笑容拍拍林星的脸颊。向楼下走去。

林星做了个深呼吸,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

“你母亲倒是很通情达理。”

少女束紧衣领,笑着说道:

“中国很少有这么开通的家长吧?”

林星低着头扣扣头发。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家里?”

“奥?……”

少女坐到床上,伸了个懒腰。

“昨天发生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昨天?……”

林星抬起头露出迷茫的神色,脑子里闪烁着很多画面,却完全串联不到一起。

“昨天发……”

他拍拍如同浆糊一般的脑袋,刚准备抬头,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到了他的眼前,他觉得自己的鼻尖几乎都能碰触到她的鼻尖。

林星涨红着脸,努力向后靠,只是他已经贴到墙上了,退无可退。

少女伸手扶起林星的发梢,黑黑的大眼睛对视着林星的眼睛。

不由自主撅起的红唇,让林星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欲望。

接吻……林星还从没尝试过,应该说是没有机会尝试。

少女忽然皱起了眉头。

“卑微的人类,无耻的色狼!”

她大叫着,后退一步然后优雅抬脚踢到林星的下巴上。

很强的力道,虽然少女已经很注意控制自己的力度了。

紧接着,林星后脑勺因为惯性狠狠的撞在墙上。

他还没来得及喊一句痛,就已经发不声了。

少女背对着林星,双手捂着脸颊,她的脑子里闪过和林星脑子里一样的画面。

她看到了自己的唇,轻轻的贴在林星的唇上。

轻轻闭住眼睛,似乎代表着享受。

“喂!为什么打我!”

林星擦掉嘴角的血迹,吐出一口血沫。

“啊…..”

听到声音的少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失神了。

“喂!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不会动手奥!”

林星咬着牙关,他很少和人交际,尤其是女孩,所以才会说出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话。

“问问你自己,刚才在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回过神的少女又回复了冰冷的气质,她走向一旁的书架,伸出手指点在书皮上,一本本的她想要看的书籍。

“我脑子里想些什么管你什么…….”

话没说完,林星自己打住了,他瞪起眼睛,看着默不作声寻找书籍的少女。

“难道……你能看透我在想些什么?”

少女点点头,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绿色封面的书籍。

“只要距离适当,我就能看透你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星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浑身无力的低下头。

“当!当!当!”

沉闷的敲击声,林星随着声音抬起头,少女立起手中的书册,刚好能让林星看见封面上的字。

那是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星爸送他的,法语典藏版的书籍,《吸血鬼惊情四百年》。

封面上那副油画,将吸血鬼德库拉的形象刻画的惟妙惟肖,也正是这幅画折服了林星。

“吸血鬼……”

林星低声说着他的猜想,眼前的少女难道是在暗示这个?

“准确的说应该是Vampire,我叫爱丽丝,一个纯种Vampire,卑微的人类。”

(卑微的人类…..)

林星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心忽然一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子里闪过,只可惜他没有抓住。

“呵…..呵呵……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

名叫爱丽丝少女拍拍自己的肩膀。

一副宽大的蝙蝠之翼,从她的背后伸展开来。

“现在相信了么?”

她抚摸着自己的翅膀,这么问道。

林星蜷缩在墙根,吞咽着口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了?”

“没什么,我对你这个即将面对死亡的人类比较好奇。”

爱丽丝耸耸肩,蝙蝠之翼慢慢的从她背后消失。刚刚被那对翅膀遮住的阳光又重新投射了进来。

“……”

林星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东西。

他记得有一个银发的男人,咬着他的脖颈,吸着他体内的血液。

他记起了被吸走血液后浑身无力的感觉。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爱丽丝翘起腿,她明明只有平齐林星肩膀的个头,却散发着如此不近人情的气质。

“没有了……你可以吸掉我的血了,不过……请你放过我的母亲。”

林星放弃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放弃抵抗。

也许放弃抵抗会更好些吧,刚才那记踢脚,已经很明显的告诉他,眼前的爱丽丝有多么强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林星听到少女的问句,不解的眨眨眼睛。

“我为什么要吸你的血?”

“这个问题,你留着自己问自己吧,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成为吸血鬼!”

林星头偏向一边。

“——塔——塔——塔——塔——”

爱丽丝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林星耳边。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林星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他依然偏着头,伸手解开衣口,露出自己的脖颈,表现的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自己的血液。

“你真的这么想让我吸掉你的血么?…..”

爱丽丝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丝哭腔。

林星正打算回过头,却只觉得肩膀一痛。

书上说,吸血鬼吸取血液的时候,被害者能体会到无与伦比的快感。

林星此刻却感受着剧痛,似乎还伴着一丝清凉。

在夏季燥热的空气中,清凉的如水的感觉。

是眼泪。

林星看着从自己肩上滑向皮肤的水珠,他很清楚那是眼泪。

(一只…..不,一位吸血鬼在为他而流泪。)

“笨蛋!我才不会为卑微的人类流泪呢。”

爱丽丝松开嘴,背过身去,不住的抽泣。

林星拨开衣领,肩膀上并没有出血,只不过是一个深深的齿痕。

他一时间不知所措,几次向伸手触摸少女裸露在衣领外的肩膀……

林星轻轻靠着洁白的墙壁,静静的注视着,正在哭泣的吸血鬼,爱丽丝。

“小星!下来吃早饭了!!”

不知道应该说是及时,还是及时,香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林星伸出去的手刚刚触碰到爱丽丝金发。

忽然觉得眼一黑。

宽大的蝙蝠之翼,拍打的空气,将爱丽丝浮起。

爱丽丝推开窗户,回头看了一眼,正望向她的林星,飞向了天空。

林星呆坐着,看着爱丽丝从他的视野中消失踪迹。

林星将那本《吸血鬼惊情四百年》塞进书包里。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特别想,特别想要带着它。

他像往常一样,和正忙着刷碗的香草说声再见,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像往常一样避开嬉闹的同伴,独自靠着墙爬上楼梯,走进他的教室。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而已,其他人都是摆设。

不管多么其他人多么吵闹,嬉笑的多么喧嚣,也跟他没有关系。

窗外的天空仿佛磁石一样,吸引着林星的目光。

上课铃响起前的几分钟。

班主任一如往常的走进教室敲敲黑板,仿佛庄严的警钟一般,顿时遏止了学生的喧哗。“

林星不知道他的班主任是谁,甚至都不知道班主任是男是女。

走进教室的他,立刻会孤立整个世界,也被整个世界孤立。

“这就是,今天加入我们班级的转校生。”

班主任向学生介绍她身旁的女孩。

“哇….她是外国人么?”

“好像是奥,好长的金发。”

“切,外国人也是人,有什么可羡慕的。”

“得了吧,你刚才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我哪有……”

“……”

每每有新事物融入进生活这个元素的时候,就必定会引起波澜。

转校生的介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是其中并不包括林星。

“当!当!”

“安静!安静!”

班主任推着眼睛,拿起板擦敲敲黑板。

“爱丽丝同学是以全科满分的成绩,加入我们这个班级的,大家要好好向爱丽丝同学学习。”

“哇……全科满分?那不是跟林星一样了么?”

“切…….林星怎么能跟爱丽丝同学比呢,他的英语可是零分奥?”

“你也不怎么样,全班倒是第二。”

“比他强就好了……”

“……”

教室又吵闹成一团。

“爱丽丝同学,林星同学后面有个空位,你暂时就先坐那里吧。”

老师尴尬的对爱丽丝指指林星身后的座位。

爱丽丝勾起衣领,这种中国式的校服让她觉得束缚。

她静静的站在讲台上,足足二十多秒才迈开步子。

教室里鸦雀无声,他们惊讶的看着爱丽丝。

难道这个以全科满分进校的外国学生,竟然有反应迟钝的毛病?

他们注视着爱丽的步伐,心中这么问自己。

爱丽丝走到林星身旁。

林星依然面不改色,望着窗外的天空。

“喂,你不用理他啦,这家伙有点脑子有点问题。”

林星的同桌个子高高的男孩挂着灿烂的微笑面对爱丽丝说道。

爱丽敲敲男孩的桌子,将手里的书袋当道他的课桌上。

“请把这个位子让给我。”

包括班主任的内所有人都很惊讶。

不是惊讶爱丽的举动,而是惊讶爱丽丝脱口而出的汉语。

完美的普通话,音腔音调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怪异。

“奥……好。”

高个子男生眨眨眼睛,从抽屉里取走他的书带,毫不迟疑的将位子让给了爱丽丝。

他甚至有些窃喜,终于可以摆脱林星这个哑巴人了。

“谢谢。”

“不,不用气。”

虽然只是淡淡的两个字,高个子男孩的嘴巴却不自然的打起了结,他带着悔恨的意思,垂着胸口,在后面找了个座位。

“好了!下面开始点名。”

班主任从讲桌下拿出一张纸。

“景鑫。”

“到!”

“李梅梅。”

“到!”

“梅夏天!”

“……”

(夏天!)

林星猛然回过头,盯向正在点名的班主任,原来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人,穿着还有点性感。

班主任捏捏鼻梁。

“梅夏天。”

“…….”

(夏天!)

“谁知到梅夏天同学到了没?”

“老师,班里好象没有叫梅夏天的同学吧。”

林星前面作为的女孩站起身来说道。

班主任顶顶镜框,几乎将脸贴在了名单上。

“我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学生,可是名单上怎么有她的名字呢?”

“李老师,大概是有人恶作剧吧。”

“好了,喻乐音同学,你先坐吧,点名到此为止,大家先上课吧。”

(夏天!)

林星在心里低吟着这个名字,好像有什么锤击着他的胸口似的,让他的胸口剧烈的疼痛。

(梅夏天!)

林星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可笑的名字。

象征着冬日寒冷的梅花,配上代表夏天这个也炎热的季节。

(夏天…..夏天…..夏天)

林星的眼睛越睁越大,脖子慢慢的向后仰去。

他的眼前渐渐被白色笼罩。

“你,是我的同班同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夏天!梅夏天,梅花的梅,春夏秋冬,的那个夏天。你叫我夏天就好了。”

“同班同学的名字你知道几个?”

“夏天….”

“什么?”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声,谢谢你。”

“第一个?”

“第一个!从小时候到现在,唯一的。”

“夏天!”

林星满头大汗的从地上爬起来。

“那个家伙在叫唤什么呢?”

“好像是叫夏天。”

“名册不会是他搞的鬼吧?”

“不会吧……”

他惊恐的找寻着夏天的身影,他背后是空空的座位。

“林星同学!”

“是!老师!”

林星拍拍身上的尘土,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林星同学,我不管你成绩有多好,不管你有多么自傲,不管你上课是走神还是睡觉,不过请你不要打扰其他同学学习!”

“抱歉,老师!”

林星用衣袖蹭掉脸上的汗水。

他忽然觉得同学中有一个人看着他的眼光有些异样。

(爱丽丝!)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爱丽丝的存在,那头金色的头发,淡淡的表情,不会错的,是爱丽丝。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爱丽丝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板,压低声音对林星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星忍不住又站起身,冲爱丽丝大喝道。

整个教室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道林星的脸上。

“林星同学!!”

“是….老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星低下头,不知所措。

“当!当!当!”

带着黑边眼睛的英语老师用板擦敲敲黑板。

“林星同学,你来把黑板上的字翻译一下。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林星抬起头,英语老师不修边幅的脸让他看着及其不爽。

“Etudions bien et faisions des progres chaque jour!”

林星看着黑板上的字翻译道。

“乱七八糟说的什么玩艺?这么简单的例句都翻译的不成样子!”

英语老师皱着眉头,刚才从林星嘴里说出来的单词没有一个他知道的。

“老师,我翻译确实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林星一板一眼的站直腰杆,他确信自己翻译的没有错。

“正确的翻译应该是,Do Better Every DaY。”

英语老师指指教科书。

“你翻开课本第三十页,自己好好看看。”

“老师……”

爱丽丝站了起来,眼角冷冷的上翘。

“林星同学翻译的确实没错。

“怎么可……”

英语老师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爱丽丝打断了。

“他是用法语翻译的。”

“法语?有没有搞错,林星同学,你知不知道现在再跟你说话的是以为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对不起,老师!”

“林星同学,去外面罚站去吧。”

老师一挥手转过身去,仿佛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一样,显示着他的慈悲。

“是,老师。”

林星乖乖的听了老师的话,打开教师门走了出去。

他一刻也不想在教室里待下去。

脑袋仿佛有什么突然被抽走的东西,又回来了,涨的生疼,涨的难受。

“夏天……”

林星走上天台背靠着布满锈迹的护栏,喃喃着这个名字。

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

并不是因为热,而是刺眼。

原来在这里的天空,要比阴沉沉的教室看到广阔的多。

他轻轻闭上困乏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累,好像刚刚踢满了整场足球赛一样。

“Etudions bien et faisions ……”

“发音准确,不过语调太生硬了……”

林星依然闭着眼睛,平缓的呼吸着空气,看不出是醒了还是依然睡着。

“没想到你竟然会法语。”

“啊——恩…….那是因为喜欢拿破仑。”

林星伸着懒腰,懒洋洋的说着。

“我是第一次跟你说话……”

“我也一样。”

林星揉揉眼睛,竟然在太阳底下打了个顿,没被晒的虚脱真是走运。

“诺…...”

“好冰!!!”

林星捂着脸坐起身来,眼前的女孩扎着马尾辫,手里拿着一瓶灌装的可乐,窃窃的笑着。

“你好,我叫喻乐音,就坐在你前排。”

喻乐音的马尾辫是用玫瑰红蝴蝶结扎起来的,衬托着她一头黑发马尾辫的俏皮。

“……林星……”

林星有点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重复了一边自己的名字。

“诺……请你的拿着。”

喻乐音将手里的可乐抛到林星的怀里,扭扭身子坐到他的旁边。

“……谢谢……”

“噗次!”

林星红着脸打开可乐,轻轻的抿掉喷出来的沫汁。

“现在是第几节课了?”

“还有十五分钟,就上第三节课了,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呼。”

喻乐音吹起停在她膝盖上的白白的蒲公英,像孩童一样玩弄着。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谢谢你叫醒我。”

“不用道谢啦,不过关于你翘课的处罚,我可是不会偏袒你的。”

林星笑着将头靠在护栏上。

“我还以为,能有特殊待遇呢,班长还真是大公无私。”

“哈哈……没想到全校公认的酷哥,也是会奉承人的!!!我真是受宠若惊….哈哈哈。”

喻乐音笑的时候总是自然的露出她的虎牙,左边那颗,有点变形,长长的,很轻易的就能露出唇外。

“酷哥?是说我么?”

“从高一开学第一天,到现在还没有人见你说过话呢,这还不够酷么?”

林星的脸沉了下来。

“梅夏天……第一个主动跟我打招呼的女孩。”

“奥?这个女孩还真是胆大呢。”

喻乐音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丝毫不觉得诧异,因为她根本不认识夏天,或者说她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女孩,叫做夏天。

林星拿起可乐,试探着说道:

“她是我们的同班同学……”

听到林星的话,喻乐音顿了一下。

“怎么可能……哈哈…..咱们全班才四十四个人,我可是每个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奥。”

她笑着,仿佛再向林星炫耀自己胜利,仿佛这个名字不过是林星的诡计一样。

“咕咚…..班里有四十五张座子,四十五张凳子。”

林星灌下一口可乐,平视着通往楼下的铁门,他仿佛能看见自己浑身惨白懦弱的样子。

“…....”

喻乐音说不出话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脑子里仿佛关于这张桌子的记忆从不曾存在一样。

“呵呵……大概是老师为了爱丽丝准备的吧!!”

帮她解脱的,反倒是林星,他边擦着嘴角的可乐,边笑着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喻乐音连考虑都没有考虑一下,就那么的点着头,肯定着林星的说法。

如同再给自己的谎言找一个借口一样,焦急的额头上都挂满了汗水。

“那个……从高一开始你就没有跟谁谈过心么?”

喻乐音将头埋在蜷曲的双膝间,语气有点羞涩。

“不……不是从高一,具体说应该是小学三年级开始。”

“哈?没有朋友,你不觉得寂寞么?”

喻乐音有点不相信,从小学三年级,到现在的高二……时间跨度也太大了。

突然间,她对林星的好奇又进一步的加剧。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度过小学和初中生涯的?)

她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林星听了喻乐音的话,目光渐渐从铁门移到了自己蜷曲的影子。

“也许,我很寂寞吧。”

他这么感叹着,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夏天,风夹带着蒲公英从他的头顶飞过。

好像从前的时光一样,没有一丝留恋,就这么的飘远。

“林星!!”

喻乐音突然间站了起来,吓了林星一跳,差点没有打翻放置在地上的可乐罐子。

“哈啊?……别叫这么突然好不好。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了啦……这么正式要干嘛?”

林星嘟囔着脸,由于起来的太猛,他的脑子一时间还没转过身,晕晕乎乎的。

“林星同学!我叫喻乐音,高二(3)班班长,爱好绘画,羽毛球,看电影,吃零食,你愿意和我成为朋友么?好朋友的那种!”

“哈啊?”

林星看着喻乐音伸出的右手小拇指,琢磨着喻乐音口中完全不搭边的爱好。

“喂!有没有听我说啊?”

喻乐音撅起了嘴,生气的样子反倒让林星的脸颊红上加红。

“……我叫,林星,高二(3)班,爱好看书,足球,滑板,还有看蓝天……”

“这就对了!”

喻乐音勾起林星的小拇指,露着灿烂的笑容。

“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额……要是变了呢?”

“恩……谁变谁是小狗!”

林星皱着眉头听完喻乐音的誓言。

“这种约定,可信度不高吧。”

“约定可不可信,不是看约定本身,是看人的!”

“恩……”

林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拿起地上的可乐,向楼下走去。

“喂!你干嘛啊?刚说好做一辈子好朋友的!”

“还有30秒,如果你现在起跑的话,还赶得上体育课。”

说完,林星便撇下喻乐音一个人下楼去了。

要说林星唯一全神贯注听的科目。就只有体育课。

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上课前,都要向学生们展现下他结实的肌肉。

尽管他从不脱上衣,不过已经跟他相处过一年的学生还是很清楚被他腹肌的地方,其实是他的啤酒肚,因为他的酒量人尽皆知。

“林星……又迟到了奥!”

体育老师盯着姗姗来迟的林星露出他的微笑。

很少有这么和蔼的老师,他总是微笑着面对迟到的同学,然后用平静的口吻送上一句:

“去围着操场最外围的跑道,蛙跳一周。”

“是!”

林星背起手,开始了他今天卡路里的消耗之路。

体育老师惊讶的看着林星的背影。

“喂,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也难怪体育老师会惊讶,这么长时间以来,林星总是默默的听从他的处分,从来没有开口应过声,突然间变得这么友善,反倒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恩…..老师你没听错,这小子今天可能嗑药了,从早上第一节课开始就有点不正常!”

“嘘……别胡说!”

刚刚和林星做过约定的喻乐音低声为林星打抱不平,不过她很奇怪,明明比她先一步下楼集合的林星为什么会迟到。

“咳……咳……我刚才听你们的班主任说今天你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出列下!”

“…….”

“那位是转校来的新同学?”

体育老师稍稍提高了分贝。

爱丽丝身旁的女孩敲敲的顶顶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喂……老师叫你呢!”

“恩?……”

爱丽丝的目光从蛙跳的林星身上撤回来,走出队列。

“你就是转校来新同学?”

“恩……”

爱丽丝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看起来是个外国孩子……”

“我出生在英格兰的伯伦明。”

“奥奥!……英国人。”

体育老师露出惊讶的神色,心里眼泪哗哗的流,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教育一位英国公民!我爱我的职业!)

“老师,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回列了。”

爱丽丝冷淡的普通话,将体育老师从梦境拽了回来。

“咳!咳!据我所知英国的大城市,生活节奏是非常快的,我想你的父母应该很少关注你的身体健康状况吧!”

“……”

爱丽丝默不作声,眼睛不由的从体育老师的身上转到已经跳跃了一半路程的林星身上。

“强健的体魄是健康的基础,就算是女孩子也是一样的,你看你也是高二的学生了,不到1米55的个子,瘦胳膊瘦腿的,要好好的上我的体育课,增强体魄才行,明不明白?”

“不必了…..”

爱丽丝一口回绝了体育老师的好意,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爱咋咋地的表情。

“喂!我不管你是哪国的公民,我是为你的身体健康着想!像你这样瘦弱的身体,这么白的皮肤一定是天天蹲在家里不出来养成的。这是坏毛病,一定要改正的!”

“我说不必了……”

尽管爱丽丝看不出来,其他人却知道体育老师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吞咽唾液的声音,不时的响起。

如果此刻爱丽丝收回目光,看看离她不足三米远的老师,一定能感受到这位老师心中的怒火。

“马老师!蛙跳一周,我已经做完了!”

林星拂掉满头的汗水,挂起了微笑。

“这么快?”

“恩……中途稍稍调整了下呼吸!停了10秒!”

体育老师惊讶的发现这个不爱说话的男孩体力原来这么好。

“恩,归列吧!”

“老师能不能跟我赛一场3000米?”

哗然!

广海市的广海高中,怎么说也是全省重点。

在广海高中任教的老师也没有一个是窝囊废,都有过一些大大小小的成就,

就像林星现在面对的体育老师一样,以体育特优生的资格考入全国名牌大学,之后更是考上了研究生,广海市田径大赛上曾经拿过三块金牌,一块银牌的人物。

站在林星身旁的爱丽丝,眨眨眼睛。

她轻轻的移了下步伐,靠的林星更近。

“3000米?我可是得过全市大赛第二名的奥!”

“那,老师来跟我比一场吧,十分钟后,好么?”

在全体高二(3)班面前,提出这么挑战,身为体育老师自然没有后退的余地。

“恩,十分钟后,就在这里,500米一圈,一共六圈。哎呀,要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老师顿了下,还是接下了这个挑战。

“喂……那个什么林星,今天嗑了什么药?太不正常了。”

“怎么会……你们男生就是这样看不得别人比你们强!”

“切……跟马老师比3000米,那不是找死,怎么说人家也是专业田径运动员。”

“输就输呗,好歹人家林星,有这个魄力!你们这些窝囊废敢么!”

“花痴……”

“窝囊废……”

这种自然而然的争吵随着话题,慢慢的升级。

喻乐音静静走到蹲坐在角落阴凉处的林星身旁。

林星低着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调整呼吸,还是在补充体力。

“大家都觉得今天的你有些不一样!”

“是么?”

林星依然低着头,嗓音有点颤抖。

喻乐音清楚的记得林星今天露出的几次笑容。

谈不上是在表达心中的喜悦,反倒是衬托着一份沉沉的悲伤。

“今天你笑了很多次,为什么笑的?”

“我找不出理由。”

喻乐音突然间觉得自己好蠢,问的竟然是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突然要跟马老师比赛呢?”

听到喻乐音的问题,林星慢慢的抬起头,眼睛滑向注视着他的爱丽丝。

“……有些事现在不做恐怕以后没机会了……”

“什么?”

林星的声音好小,同班同学的争吵声中,喻乐音根本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等会看我的表现吧,我一定会赢的。”

“恩……”

喻乐音点点头。

“如果你赢了,今天中午的午餐我替你报销,想吃什么都成!”

“恩……就这么说定了!”

林星伸着懒腰向起跑点走去。

十分钟,其实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

体育老师将他换上了他参加比赛时的那套运动服,钉子鞋在沙土上留下一个个印记。

“准备好了么!林星同学!”

林星点点头,做出了起跑的姿势。

“我可不会放水奥,这可是关系到我在学生中威信的一次比赛。”

“恩……我也一样。”

林星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他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一旦认真起来的林星,其实有着别人那一抗衡的毅力。

“各就各位!”

“预备!”

“跑!”

喻乐音的哨声响亮的传遍了整个校园!教学楼的玻璃上贴满了期待的脸庞。

当然!还伴着老师的怒吼。

短短的几分钟这场比赛已经传遍了学园里的所有班级。

3000米算的上中距离赛跑了,不像百米短跑那样依靠爆发力,关键点还是耐力。

谁能撑到第六圈,然后还有体力提速冲刺谁就稳得冠军。

3000米对教体育的马老师来说,若是从前,一定能轻松拿下。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迈入了人生的第二十九个门槛。

敢裸露的部分也剩下双臂。

渐渐肥胖的体型一直侵蚀着他的自信心。

若是私下里,林星提出这样的要求,十之八九会被他拒绝。

林星跟在体育老师身后,倾听着老师的呼吸,他心里还是很佩服这位体育老师的。

尽管他有些啰嗦,有些自大,但他确实有真本事。

“第几圈了?”

爱丽丝忽然向他身边露出猥琐笑容的男孩问道。

“第….2圈了吧。”

男孩傻笑着,不知道在兴奋着什么。

“那个……这个……今天中午我请你吃……”

等他抬起他的花痴脸时,爱丽丝早已二十米开外的起跑线上了。

“好了,我要追上你们了!”

爱丽丝轻声说道,刚刚从她身旁跑过的老师和林星听的一清二楚。却又糊里糊涂。

“喂!什么意思!”

这已经是第三圈了,怎么突然说这么一句,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大概两秒之后。

体育老师和林星开始明白爱丽丝的意图了。

她穿着短裤,迈着小巧却有力的步伐,以让人咋舌的速度起跑。

然后一圈…..两圈…..三圈……

追上了林星步伐。

“这么长的距离跑这么快,呼吸会乱掉的!!”

“……”

林星对已经超过了体育老师的爱丽丝大喊着,回应他的却只是娇嫩呼吸声。

林星有一对让他引以为傲,又头疼不已的耳朵,他的耳朵比同龄人要敏锐的多,也挑剔的多。

他能清晰的分辨出他身边人的呼吸。

判断着,他们的体力。

体育老师因为刚才好面子和爱丽丝彪了大概10秒,呼吸已经开始乱了。

领队的爱丽丝的呼吸还是有条不紊。

而他自己,呼吸渐渐开始急促,已经快临近极限了。

…….第四圈……第五圈……

爱丽丝其实是在玩耍。

林星这么肯定的告诉自己,从她以咋舌的速度追上了他们,并超越了他们,就可以看出,爱丽丝的体能并不像人类那么简单。

“……呼…...呼……呼……”

林星喘着粗气,勉强跟在体育老师身后,现在的速度已经比他开始尾随老师时快了近两倍。

从第四圈开始基本上就是他的冲刺状态。

还有半圈。

他已经没有力气加速了,能跑到终点就很知足了。

体育老师那双钉子鞋擦下时的声音也越来越软,也是临近极限了。

只有爱丽丝,还是步伐还是那么有条不紊。简直就是一个机器,好像能永远跑下去一样。

“……呼…...呼……呼……”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发泄一下内心的压抑了。

虽然只要一定会输,他还是忍不住想笑笑,却不知道为什么抬不起嘴角。

(夏天…..)

这个女孩想堵在他心口的石头,搬也搬不开,吞又吞不下,

“啊!!!!爱丽丝必胜!!!”

“欧!!!欧!!欧!!!”

林星轻轻的闭上眼睛。

终点已经响起了欢呼声,为爱丽丝而欢呼。

忽然,

这个世界好像变的鸦雀无声。

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林星睁开眼睛,

“……呼……呼……呼….”

停下脚步的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张望着。

(是眼睛里揉了什么吗?)

他惊讶的发现眼前的世界完全处在一片血红色之中。

停在他前面的老师伸着手,似乎正要触及胜利的彩带的时候,时间停止了。

他黝黑的皮肤变得煞白,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前倾的姿势。

似曾相识的感觉。

拉展彩条的同学。

正张着嘴巴可能时要呼喊的喻乐音,这所学校的一切都静止在一个时间点上。

一动不动。皮肤煞白的好像没有血液一样。

这是……

“血色封印。”

对,没错,血色封印,林星听到有个人这么称呼过这种现象。

这个人好像就是……

爱丽丝!

“你没有冻结么?”

林星只觉得肩膀被钳子捏住,硬是被转过了身体。

“大概是因为,他的trials of life被夺走的缘故!”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源自爱丽丝身上。

林星扫视着爱丽丝,他怎么也看不出爱丽丝是如何将一个成年男人藏在身上的,

“他叫阿拜德,你不用找了。”

爱丽丝抬起手臂,指指手腕上的手链。

正惊讶时,林星想起爱丽丝说过,一定距离内,她可以感知林星心中所想的。

林星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只要你离我一米远,我就不能探知你心中想的事了。”

爱丽丝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表情,总是让林星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这是怎么回事?血色封印。”

“那些寄生虫使用的一种障眼法!能无限停止时间,以供给寄生虫夺取trials of life的环境。”

停止时间?真的是停止时间……这么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停止时间?还能无限停止?”

“理论上是可以无限停止的,不过停止的范围要因人而异,像我这种的Vampire大概能释放笼罩半个城市的血色封印。”

林星吞了口唾沫,被停止了时间的人还不是任由摆布。这种事情,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还有问题么?”

爱丽丝打断了林星的思绪。

“没有问题了就跟我走吧。”

“去哪?”

林星皱起了眉头。

“卑微的人类!你只有服从的权利,我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你最好一个都不要问!”

爱丽丝的眼神转移到血红色的天空。

“不要叫我卑微的人类,我的名字叫做林星!”

“我不管你叫什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人类就是卑微的存在,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爱丽丝不管林星的愤怒,抖动着身体,张开她的翅膀。

“走了,抓不紧,摔死了不要怨我!”

“什…...啊啊啊啊……”

还眼含着怒气的林星就这么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拽到了空中。

这是广海市的天空,他一直注视着的天空。

他喜爱的蓝色,却变成了血红。

充满了罪恶感,让他忍不住作呕。

他恨这个该死的封印,玷污了他的天空。

“阿拜德,依照这次封印的大小,和我感受的气息来看,应该又是一只寄生虫。”

“小心为妙。”

爱丽丝慢慢的降低高度,手一松。

“啊啊啊啊啊……”

林星惊叫着,摔到路面上。

“好痛!!!”

他揉着屁股,从路面上爬起来。

“好香!……好香的味道!……”

好像是从单单以嗓子发出的声音,没有经过舌头的纠正,整句话让人听的朦胧。

“恩…...这股香味……一定是某位sage血液的继承者,恩……”

“要是将他献给主人,哇哈哈哈哈……说不定会给于艾露效忠的机会。”

“或者我自己吸掉,增长了实力……主人,艾露该怎么办!”

林星从痛楚中,看清了现转,那个坐在十字路正口苦思冥想着问题的木偶,口中说道香味应该就是源自自己的。

让林星作呕的外形,这是皮诺曹么?像又不像,邪邪翘起的眼角,似乎是因为地心引力弯下的长鼻,桃木色的躯壳,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怪物脑子不好使,要先逃才行!)

林星不傻,那个是什么Vampire的爱丽丝一定跟这怪物是一伙的,这明摆着是出卖他。

林星弯着腰,绕过被冻结时间的人群,慢慢的在路面上爬着。

只要有条小巷,只要有条能让他拐进去的小巷,他自心能找个垃圾桶躲过这个怪物。

“嘶……嘶……”

好像是嗅味道的声音。

“啊啊啊!!艾露的美餐,想要跑了,艾露怎么会让你跑掉呢!!!”

木偶吼叫着站起来,扫视着整个街道,目光最终定在在人群中爬着的林星。

“美餐,艾露已经决定吸收你了,只要吸收了你,艾露的实力增强了,主人就会让我向他效忠,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被发现了!)

林星暗道,也顾上隐蔽,站起身子,向前方冲刺。

若是平时,几秒加速就能跑出一百米。

可是,此刻的林星因为刚刚那变态的3000米,已经腰酸腿乏了,能跑的起来就已经恨拼命了。

“哈哈哈…..艾露是很厉害的,你怎么逃得掉。”

“咯吱——咯吱——咯吱——”

什么东西活动的声音。

带着一阵风,向林星袭来,攥住了他。

这怪物木偶的手臂可以自由伸长,惊得林星一脸的汗水。

木偶将林星移到它弯曲的鼻子下。

“嘶…..”

狠狠的以吸,如同嗅到什么香料一样,木偶沉醉的闭上眼睛。

“艾露好高兴…...难道是圣祖大人保佑艾露么?竟然赐予艾露这么帮的礼物!”

林星比木偶巨大的木手抓的喘不过气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即将来临的死亡!

“艾露要吃了”

木偶弯弯的鼻子,忽然裂成两半,两侧长满了獠牙,这要是要是被咬上一口,不疼死也得被恶心死。

“咔…….”

裂成两半的鼻子撞在一起。

林星被爱丽丝抓着衣领带入空中。

“可恶!!!不要抢艾露的午餐!”

“那你得又用来吃的东西不是么?”

爱丽丝飞在半空,俯视着木偶,翅膀呼扇的风,吹的林星不住的打着寒蝉。

“你说什……呜哇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这得是多快的刀法才能做得到事情,

林星腰上还被木偶的三根手指抓着,只是这三根手指已经脱离了它身体。

而木偶那恶心的鼻子也在一瞬间,与它的鼻根脱离,掉在地面上。

“净化!”

爱丽丝那把绕着红光的长刀凭空挥过。

抓着林星的手指,和那半截鼻子在瞬间化为红光消散在空气中。

“啊啊!竟然毁了艾露最最可爱的鼻子,主人最最喜欢艾露的地方!不可原谅”

“咯吱……咯吱…...咯吱。”

木偶怪物又故伎重演,将手对准爱丽丝一瞬间增长。

爱丽丝将长刀反手握着,对这木偶伸来的手掌猛猛的扎进去。

“呜哇啊啊啊啊啊!”

红光从木偶怪物的手掌射出。相似放扩散。

怪物带着扎在手掌中长刀缩回手。

“艾露!!生气了!!艾露真的生气了!!”

尽管它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愤怒,声音却还是散发着颤抖。

“咦!!人呢?难道惧怕艾露的愤怒了么?”

木偶抬起头,浮在天空的爱丽丝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怜的寄生虫,你们永远认不清差距。”

“结束战斗。”

两个声音都来自木偶缩回去的手掌下的爱丽丝。

爱丽丝握着长刀,用力的转向一边,如同切割一样。

木偶痛苦的着,叫喊着,怒吼着!

却也只能干干看着自己从手开始瞬间被横着切割成两半。

上下两节,同时轰然倒地。

木偶的下肢幻化成红光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

“你……伤害……艾露……主人会给……艾露……报仇!”

“你的主人应该想想谁会为他报仇,Degin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找上他,将他彻彻底底的净化!”

爱丽说着将手中的长刀脱手刺中木偶的额头。

“啊啊啊啊……”

一阵凄惨的叫声中,木偶化作血红色的泡沫光芒,渐渐散去。

还是被血红色的封印笼罩着的世界。

爱丽丝拉展运动服,落在操场上。

“死了没?”

她踢踢刚刚被她从空中扔下来的林星。

“咳……咳……”

似乎是一时间卡了气,林星猛然坐起来,不住的咳嗽。

林星仇视着爱丽丝,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仇视这个少女,绝对不是因为误会。

“没关系,尽管仇视我。”

爱丽丝又看透了林星的心思。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记得夏天?”

“你说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她?”

爱丽丝有点不可思议?

“我怎么能忘记她!!!”

林星大吼着站起身,对视着爱丽丝。

她吓了一跳,眼前的林星眼睛里包含着晶莹的泪珠。

“不论是丢失了trials of life的人,还是被净化的人,留存在世界上的记忆都会被上帝抹去。”

“老师在点名的时候,还叫到过她的名字……”

“因为那是物理现象,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物理现象是无法被抹去的,即使是上帝。”

爱丽丝没有因为林星的怒吼而出手,这是第一次。也是个开始……

“trials of life…..我也失去了。”

“恩…..在那天晚上,大概是你失去意识的时候又被抹去了一部分记忆,才会显得思维混乱。”

爱丽丝解释着,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现象,也不敢确定自己的说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被会大家忘记么?……爸爸……妈妈…..还有……”

“除了我,谁也不会记得你。”

爱丽丝轻声的说着,她的金发随风飘落了一根,落在林星的手中。

“为什么你不会被上帝抹去记忆?”

“因为我是Vampire,是被上帝诅咒的Vampire。像记忆这种痛苦的东西,上帝不会怜悯的替我们抹去!就连选择遗忘的权利也没有......”

林星愣了,他轻轻的将目光移向爱丽丝。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在爱丽丝柔美的脸颊上看到了沧桑。

饱受世俗折磨的沧桑。

“如果我消失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你会记得我么?”

林星这样问道,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

爱丽丝点点头。

“我想多给你留下一点记忆……”

林星慢慢的转过身,看着正拿着哨子停待在起跑点,望着他的喻乐音。

(你会记得我么?)

(还有那个约定……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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