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吻中的香蒲一惊,立即把鏖战半天的“唇枪舌剑”抽走,看看自己的手,露出阴谋诡计被拆穿时——耐梅沃克家祖传的、细眉挤在一起的讪笑。
“原来这就是你准备让我‘入睡’的手段啊,亲爱的表妹,”杨心后怕地盯着以不知羞耻的姿势跨在身上的表妹,“如果不是我们家有醒酒快的基因,如果不是我定力够高,我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吧?”
“哼,哼……是想嘲笑我的女性魅力不够吗?”香蒲颤着薄唇道——这次脸上快要滴出来的鲜红色应该不是源于酒精了。
“哎呀,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不信你可以把屁股往后挪一挪,感受下我的诚意,”他奸笑着,没下限地开起黄腔——反正是对方先抛弃廉耻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已经用这种手段……‘睡’了几个客人呢,亲爱的表妹?”
香蒲一怔,脸随即蒸成熟透的柿子:“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噢,竟然是宝贵的第一次?哇,我真是诚惶诚恐诶!”
“……Shut up!!”
表妹羞恼至极地咬碎银牙,右手腕被捏住的部分突然间化作薄雾,他的左手瞬间抓空,反应过来时香蒲已经握着匕首毫不留情地刺了下来,他连忙一个偏头躲开,匕首深深刺进枕头。他抬脚将举刀欲再刺的香蒲用力蹬开,后者闷哼一声,滚作烟雾散开,刀哐当掉在黑暗处的地板上。
“喂!你、你玩真的啊!”
这女的还真想杀他?!
浓烟化作纠缠的猫影,缭绕着窜至沙发上,再凝回以煽情姿势跪着的香蒲:“怎么,你以为本小姐是打算增加情趣?”
“OK、OK,香蒲,亲爱的,”杨心坐起来摆个暂停的手势,“我们间显然有了很巨大的误会,我不清楚是什么,但绝对是可以用这种极端手段以外的方式解决的吧,啊?我们可是兄妹诶!要……再来跳支舞吗?”
“少妹妹长妹妹短地叫我!”香蒲尖声骂道,在有点奇怪的点上炸了毛,“谁规定我必须是妹妹?!谁跟你说我肯定比你小了!”
“Fine!那我们交换生日,”他抬手提议,“女士优先。”
“我的是——”香蒲差点脱口而出,随即哼哼笑两声,像猫一样舔了舔手背:“嘁,差点被你骗了,你根本算不上什么绅士!”
“那小姐你也算不上什么淑女。”
杨心看着地上的餐刀回嘴,两人皮笑肉不笑地互相呵呵几声。
“……你看,我们俩这样算是增进了不少了解吧?”待气氛缓和得差不多后,他开口道,“总比之前不尴不尬的感觉好多了,都说只要坦诚相见,就没有解不开的结。所以能请你冷静地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吗,香蒲?先说一句,我对这间酒店真的毫无兴趣哦。”
“哦,真的吗,毫无兴趣?那在我面前炫耀你和哈特曼先生的交情算什么?在我辛苦操办的派对上大肆笼络人心又算什么?”
“那、那些真的是一条相当难解释的误会链!不过你能给我两分钟时间来……”
香蒲当然没给他时间解释:“我是不是还应该相信你对哈特曼先生与爷爷在这里的声望一无所知,对这些声望代表什么、以及你的身份代表什么,全都毫不知情?”
“……在你看来或许很难接受,但是我真的不清楚诶!”杨心抓耳挠腮地喊道,头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感觉
“那这又是什么?!”
香蒲把手伸进女仆服,在**间煽情地揉来揉去。
“……我想那是你的胸部。”
她从胸口抽出两封皱巴巴的信,在杨心面前晃了晃。
“啊,是爷爷给你的信吧。”
“对了一半,”香蒲把其中一封揉成纸团甩到一边,“这封是给我的,都是些陈词滥调的屁话——关键是这一封。”
她把另一封信拆开,向杨心展示里面的信笺:“这是那个混蛋的遗嘱。”
“Last will of Heavy Nightmare-Walker,”香蒲大声念道,“blahblahblahblah……然后是这里:致我亲爱的,在我晚年宽抚我的唯一朋友,感谢你为一个老混蛋的余生带来阳光,让他重拾欢笑。理查德·耐梅沃克·杨,将在我死后获得——”
“……这不是《布达佩斯大饭店》里的台词吗?”
“给我认真听!”香蒲咬牙切齿地吼道,“——获得我在普雷瑞尔饭店的所有资产,包括4套全景套房、16套景观间、30间客房、餐厅、SPA、购物店以及三艘游艇……”
“哦——原来一切就是为了这个?你在气愤老头没有给你分遗产?”
虽说那个天天想着偷莲藕的老头有这么多遗产确实让人惊讶,不过——“真的吗,香蒲?竟然是钱的问题?你就为了这么庸俗的理由对亲戚痛下杀手?”
“——目前估值为1300、万、美、元。”香蒲一字一句地念完。
“我才不关心值多…………等等,你说多少?”
1300万?
——美元?
数字化作花花绿绿的东西,在他眼前天女散花般飘落——直至,把他的眼都晃出绿光。
杨心下意识看向地面的餐刀,香蒲突然把已经悄悄解开的女仆服猛甩向他,自己则化作烟掠向刀子。杨心手忙脚乱地踢开衣服时,餐刀已经重新握回她手。
“怎么啦,听到具体数目就装不起清高了?亲爱的表哥?”她冷笑道,用餐刀挽出几圈银花,一直深藏不露的尾巴从衬裙下面滑出来,得意地左右摇晃。
她的衬裙很薄,在目前正对月光的情形下,能清楚看到下方的婀娜曲线,但是——现在是注意这些的时候吗!
杨心给了自己一巴掌,摇着手对步步逼近的表妹道:“好吧,我承认自己财迷心窍了一瞬间!我同样承认那个老头的遗嘱不够公平,你看——我们可以自己协商嘛!得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分配,五五开如何?”
“谁要和你分啊!”香蒲恶狠狠地挥出一道银锋,“这是我从小工作到大的地方,一切都应该归我!我才应该是《布达佩斯大饭店》里的古斯塔夫,我忍辱负重,为这座酒店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却没获得应得的回报!你知道我被人下过多少次木天蓼、被咸猪手骚扰过多少次吗?!而你——你这个好色、没品、妹控、烂舞技、满嘴黄腔、穿地摊短裤、一口伦敦郊区音的烂亲戚,你想就这么跑过来夺走本小姐的酒店?想都别想!”
“哦——!你这个矫伪、恶毒、贪财、控制狂、吻技稀烂、化烟灰浓妆、不知羞耻勾搭人的好表妹!古斯塔夫好歹一直陪着那个老富婆,你有拜访过外公哪怕一次吗?你以为和那个把酒当水喝的老头住在一起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我受的苦一点也不比你少!你知道他醉了之后经常把我当做外婆吗?”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香蒲抱着耳朵吼道,“这是我的酒店,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宝贝……”
她龇牙低嘶着越逼越近,这幅模样委实有点吓人,杨心不由得从床上跳下地,摸着墙慢慢后退:“你、你现在有点像言情剧女主角……不对,是像《魔戒》里的咕噜了!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香蒲,杀了我?这就是你的选择?是不是太轻率了点?”
“闭嘴,我们是女人,我们的选择从来就没容易过!”
香蒲又挥了一下刀,衬裙和头发的边缘开始变得飘袅。
“那你准备怎么我的死,嗯?拥有继承权的我来的第一天就死了,你以为能洗清嫌疑吗?”
“啊……你就不需要担心这种身后之事啦,达令,”她嫣然媚笑着越逼越近,“我会把你的死精心布置成《消失的爱人》里男二号的死亡现场的,你看过吗?我可是自卫杀人哦,在和表亲秉烛夜谈时,对方**大发,竟意欲对我实施侵犯,我只好用刀子划开了他的喉咙。”
香蒲双手握刀,对着月光摆出一副纯洁无辜的心机婊模样,看得杨心一阵阵恶寒——这女人的邪恶程度真是在不断增长。他转向落地窗,赫然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立起一道厚厚的雾墙。
“呵呵,隔音的哦,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哦……我爱死你这幅大反派的腔调了。”他边还嘴边疯狂扫视周围——有能当武器用的东西吗?
他突然眼睛一亮——或者说,是被那个东西的金属亮光闪了一下眼,他立即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握在手中看了看——嗯,重量不错,铝制的外壳也可以造成一点威胁。但他实际上并不怕对方以人形态攻过来,怕的是无法防御的烟雾形态。
转过头时,发现化作半雾态的香蒲眼中已经堆满惊恐——远超过他想象的程度,他看看手中的东西,一拍头,这才恍然大悟。
这东西对她的威胁远比钝器大多了。
手中是一台老式吹风机——还贴心地插好了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