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往事（下）
也许是因为重伤刚刚醒来的缘故，又或者是精神太过疲惫，总之入夜没有多久，寒烟便靠在莎羽的身上睡了过去。
曾经有人告诉自己，有伤心的事情，只要找到别人诉说，就会让悲伤减淡。
今天，自己发现，其实倾听别人的忧伤也会让悲伤减淡。那些话语就像是清澈的溪水流进心里，把那些堵塞在心中的哀伤一点点冲走，留下淡淡的清凉。
残月也已经升至半空，毕竟是深秋的季节，即使靠在一起，仍然会觉得有些冷。为了不让重伤初醒的寒烟不再因为着凉而生病，莎羽轻轻把寒烟抱进了房间。房间里，芙妮伏在床边睡着了，一定是担心着在外面的寒烟才会伏在这里睡吧？
即使动作微弱，仍然惊醒了她。莎羽尴尬的笑笑，放下了寒烟。失血量那么大，没有死去已经是万幸了，现在的寒烟，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即使警觉性还在，可是身体却强烈的要求着休息。就那么安静的沉眠，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警觉。
两人走出寒烟的房间，尽量轻的带上房门。在刚刚的房顶上，两个人并排坐着。
短暂的沉默，莎羽先开口了。
“我想…我会暂时跟着寒烟一起吧……虽然王木已经不在，我还是想完成王木的委托，那是对我重要之人的最后承诺，而且，如果任务失败的话，可能还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饲养超越者这种事，从来没有听说过。”
芙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顺势躺到了房顶上，由于月不是很明亮，天空可以看见几颗星星。
“我知道你的意思……确实当时寒烟答应王木时就没有真正想过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完成，只是想把你带离王木身边，我想，这点王木也是了解的……但是，寒烟之所以觉得可能做不到，并不是因为想违背诺言而不去做，他只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说着这些，芙妮开始流出了泪水。自己小时候一直和寒烟在一起，寒烟选择的道路自己也许不是最清楚，但也能多少感觉到那是有多少坎坷，多少危险。
“对于他发生过什么，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但是，希望你能了解，寒烟所承担的命运，并不是轻松的阳关大道。……确实，寒烟很多时候给自己伪装一种完全不在乎生命的颓废感觉，但，以前，他也曾渴望能够拥有一般人的生活，能够居住在一个小小的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哽咽着声音，芙妮把双手攥出了一丝血迹。
“也许我说这些，会惹寒烟不高兴。可是，我不想别人误解他是个颓废的人！尤其是以后一段时间内还会同行的你！他拒绝和别人扯上什么关系，也是因为，害怕他自己那不确定的命运什么时候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寒烟其实就是太温柔了，温柔到以为如果只有自己受伤，那么别人就能幸福的笨蛋……所以五年前，他丢下我离开了……哼……虽然，我不会祈求他停下等我！但，我绝对会追上他，直到有一天能够与他并肩同行！”
莎羽明显感觉到芙妮话中那无法言明的无奈与坚定，为了躲避彼此的目光，把视线投向了空荡的夜空。
“其实，多多少少，我也看的出来……原本，我也不确定该怎么做，现在，好像明白了……”
芙妮露出了有些哀伤却又坚毅的笑容。
“寒烟曾经和我说过，当你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就坚持自己的道路，那时候，他不会再阻止我做任何事，因为那是我选择的道路……我想留在他身边……师傅……应该也会理解我的。”
芙妮带着落寞与无奈的表情闭上了眼睛，总觉得自己有点卑鄙。确实，自己没有撒谎，但利用言语挑明自己对寒烟的心意也是事实，但，如果这能减轻寒烟所面临的危险，那么不管什么，不管多么卑鄙，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因为自己是只属于寒烟的！
莎羽没有继续说什么，她想要做的只是完成王木的遗嘱，如果能少许帮助到寒烟的话，那么自己也不会犹豫吧？
睡了一晚上，感觉体力恢复了很多。异者，确实和一般人不同啊，就连血液再生也夸张的快，不过相对的，消耗能量也会很多。寒烟感觉到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来到楼下，找到了老板，本来是想要叫些吃的。可是老板在看到了寒烟之后，却几乎哭了出来……因为，布鲁竟然一直坐在大厅的一角！
想来，有这么一只外表极其凶猛的野兽在，任谁也不敢踏进这间旅馆的大门了吧？而且，布鲁又不可能听老板的指令，即使老板告诉了芙妮，芙妮也只是以维持警戒为由拒绝让布鲁出去。
老板琢磨着又跟芙妮说，不出去就罢了，带到房间里可以吧？芙妮倒是同意，但是，这只豹子不乐意了……老板又不敢对这几个佣兵装扮的人来硬的，可真的是快哭了……
寒烟无奈的叹了口气，布鲁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因为被当做了野兽，所以在耍小脾气。
“布鲁，过来。”
招招手示意布鲁过来，看到醒过来的寒烟，布鲁也是异常高兴，发出“喵”的一声，便扑了过来。
其实有关布鲁的声音，寒烟一直都很在意。你没有听错，就是“喵”“喵”“喵”的叫声，完全没有任何威严可谈。
明明就是似虎似豹的异兽，你说不管老虎还是豹子，你用哪个叫声也比用小花猫的叫声来的有气势吧？可是…往往一些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纵使说，豹子也算是“大花猫”，但是也只是说说啊，哪里有豹子会这么叫的？
“老板，麻烦拿些牛肉过来，再来一些干饼…嗯…牛奶也要一些。不够，一会儿会再向你要的。吃完，我就把他带走！”
老板本来还无奈的皱着眉头，一听到只要吃完就要把这个家伙带走，马上高兴的应了一声，忙去里间拿食物去了。
在老板惊讶的目光注视之下，一人一兽竟然吃了近半头牛和整整一筐的饼！也许是为了安抚老板已经严重受伤的心灵，寒烟递出了十菲尔斯银币。
店老板倒是个实在人，怎么说也不愿意拿这么多钱，毕竟是多了一倍有余啊！不过最终寒烟以这三天给老板造成的客流损失为由，让老板收下了钱。确实，寒烟也是很不好意思由于布鲁给人家带来的麻烦。
回去后正打算好好教训下这只任性的大花猫，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房间已被两位“高贵的女士”不法入侵后占领了！
“那个…用那么认真的表情的看着我，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呵呵…呵呵呵…”
被那么郑重的盯着，寒烟难免也有些心虚，甚至有点分不清是怎么回事。
“那个…寒烟……昨天由于有一点点担心你，我跟莎羽说了一些多余的话…所以……”
寒烟想了半响也没猜到芙妮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芙妮是绝对不知道的，这个自己倒是蛮有自信，但是打打擦边球之类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旁边莎羽怪怪的表情，现在也算是可以理解了。
“那个…莎羽。呵呵……虽然不知道芙妮对你说了些什么……不过应该有不少误会在里面的。所以，不用那么认真的盯着我……感觉有点奇怪……”
没等莎羽开口，一旁的芙妮倒是先说话了。
“寒烟，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是你曾经说过，当我作出自己的选择，选择自己的道路，你肯定会尊重我的决定对吧？”
“是这样没有错……”
虽然感觉上有点不太对，但是仍然如此做了回答……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对了……是被算计了的感觉！
“我决定以后一直跟着你，不管你做什么。”
“嗯？”
寒烟对于芙妮的发言，实在是没法作出其他回应。
“我想，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要知道…我因为私自离开内院，虽然念在过去的功绩上，没有给予我严重的处罚，但是现在我是做着将勋的任务，却只能拿到士勋的钱……很穷的啊……你看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
寒烟是实在被搞的糊涂了，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也只能胡乱用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搪塞一下。
